***********碧霞殿***********
碧霞殿皇宮重重院落中最為靠邊的西北角。五步一座庭房,十步一座高樓;長廊如帶,迂回曲折,房檐高挑,這里是黎九卿的十多年來唯一的居所,黎淵倒也沒有虧待她,黎九卿需要的應有盡有,缺不了什么,只是她卻踏出不了這地方。
黎九卿也挺悲哀的,活了十六年也被這閣樓囚禁了十六年,沒有自由,沒有未來。
記憶中的童年,她是趴在高樓上度過的,眨著大眼睛干巴巴地,望著那道不可逾越的鴻溝。長廊中哥哥姐姐們,你追我趕,充滿了歡聲笑語,她也跟著笑,伸出手本想和他們打個招呼,卻又很害怕被發(fā)現(xiàn),她確實很懦弱,害怕給別人添麻煩,害怕別人不喜歡自己。
時間推進原本熱鬧的碧霞殿,也慢慢的變得清冷。碧霞殿院落里是母親當年種的凰首花(因為形狀酷似鳳凰腦袋),她常常在這里照看這些花兒,就仿佛當年的芳雯雅婷還在一樣,她堅信母親一定會在某個特殊的時刻,給她一個溫暖的懷抱,這一等便是十年,卻沒躲過這世間的勾心斗角。
天已經(jīng)快亮了,黎九卿沒有什么困意,就坐臥在床上,運行了會體內(nèi)的源氣,奇怪的是源氣竟然無法走通全身經(jīng)脈,哪怕是一個不曾習武的正常人,也不會發(fā)生這樣的情況,就好像是某一處經(jīng)絡穴位被什么東西所封鎖。
源氣無法在自身脈絡游走,只能說明一個問題,天生脈絡堵塞,發(fā)生這種概率幾乎是萬分之一,黎九卿苦笑著不說話,半響望著天花板發(fā)呆。
在這個修真的世界里,道者宗門,多不勝數(shù),人擁有了超然的力量,自然戰(zhàn)爭不斷,人命也宛如草芥;弱肉強食的世界,弱者只會被蹂躪,強者才會被人尊重,甚至忌憚,就像黎九卿明明是青玉帝國的九公主,身份顯赫,卻只因無法修行,受盡白眼,而父王為了保護她,當鳥一樣囚禁在碧霞殿。
恒洲大陸從來不是一個和平的國度,歷年不知有多少的人,要埋骨與這片土地,因為動蕩,文風衰敗,武道興旺,戰(zhàn)爭讓人們產(chǎn)生恐懼,也讓那些有實力的修真者備受推崇。
弱者總是喜歡躲在強者的身下,享受著那短暫的安寧。
大陸之上,甚至有傳言,只要你夠強,你可以在任何國家,任何大勢力中,橫行霸道。
不過換個角度看,因為征戰(zhàn)也衍生出了不少稀奇的職業(yè),他們以此為生,以此作為生存的希望。
即便如此修真者依然是這個世界的主流,占據(jù)著大陸人數(shù)過半的數(shù)據(jù)。
其余職業(yè);西方的魔法師,東方的煉藥師,北方的煉器師,還有大陸邊界放棄生命信仰死神那群瘋子。
甚至還有一些不為人知的職業(yè),因為物以稀為貴所以那些人才是真正的大人物,鳳毛麟角的存在,或許并不怎么強大,但能開拓出一種全新的職業(yè)本身就已經(jīng)很了不起。
修真者就像一顆大樹,那些職業(yè)繁雜的人,就是樹的枝葉,他們始終無法脫離主體,僅僅只是在原本的基礎之上衍生,如“天地玄宗,萬炁本根”。
黎九卿也在這個世界發(fā)現(xiàn)了與地球的共同點,用科學的角度來解釋,這里是一個平行世界,這個星球的生命層次普遍比地球高出一個大階段,地球上有靈氣,也有修真者,可生命層次低導致靈氣匱乏反倒是科技發(fā)展越來越快,漸漸地人們將玄學所遺忘,可并不代表它不存在;而這里生命層次高,人們將那種東西稱之為“凈源之氣”,通過凈源之氣來淬煉身體,可以獲得超越自然的力量。
修真者為了區(qū)分修為的強弱,依次高低劃分為八大境界;淬體修士——源境——源渦境——源虛境——源實境——源魄境——靈虛境——帝尊境;你的境界高低,決定了你能獲得別人多少的尊重,倘若你能達到帝尊境,抬手間就可毀天滅地,甚至可以改變天道的規(guī)則,但可惜的是,那只是一個虛無縹緲的傳說,是哪些本身已經(jīng)很強大的大能的所虛構(gòu)出的境界,只為了穩(wěn)固道心不崩。
這些職業(yè)對于黎九卿而言都是聞所未聞,雖然她前世也是一名修真者,可是她知道,那條路是有違天道的,逆天而行通常都沒有好下場,所以這一世她想嘗試一種全新的修煉模式,她向來是一個瘋狂的人,或許對她而言沒有挑戰(zhàn)的人生,是無趣的。
晨日微露
黎九卿伸了一個懶腰,站了起來倒了一杯涼茶一飲而盡。
大步走出推開了門,眼露灼灼之色,單手指著青天白云,大聲怒嚎道。
“上一世我放棄了青春,才成為青春的領袖,這一世我不再是一個人,我要高高的飛起,要這蒼穹都無法阻擋我的腳步?!?p> “小姐,悶出病了?”
“要不要請陛下過來看看?!?p> 庭院內(nèi)兩名五大三粗的漢子正小聲的嘀咕著。
“我看還是算了,自從咋們上次被調(diào)遣過來,小姐就沒正經(jīng)過?!?p> “嗯,也是反正老大也只是交代我們保護小姐的安全,其他的事咋管不著?!?p> 從他們身穿的甲胄和對黎九卿的稱呼可以看出,這是圣上的禁衛(wèi)軍,整個青玉國只聽從黎淵的調(diào)遣,他們每一位都有著源境以上的修為,在青玉國也是皇權的象征。
突然碧霞殿的正門,“砰”的一聲,被人從外邊撞開。
一個渾身血淋淋的的侍女,跌撞跑了進來。
“公主殿下……”
黎九卿立馬一個閃身,扶起侍女,撩起她額間沾著血跡的亂發(fā)。
是婉瑩,黎九卿的侍女,也是她當時給自己毒藥的,但是在黎九卿的記憶中,婉瑩一直對自己很好,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玩伴,她一直陪著生活艱難的黎九卿相依為命,終始不棄。隱隱中黎九卿心中對她生起親切的感情。
“婉瑩,誰把你弄成這個樣子的?”
婉瑩艱難的抬起頭,面部幾乎被鮮血染紅,兩個腫紅的眼睛,頓時就哭出聲來,“殿下,您拿了毒藥之后,我便將這件事告訴圣上,可是沒想到那……”
說道這里她突然啞住了,似乎在擔心什么。而一旁的禁衛(wèi)軍此刻也已經(jīng)走了過來,對著黎九卿抱拳恭敬的彎了彎腰。
她點了點頭回應,再回頭看看婉瑩滿身的鞭痕,心頭不由得一陣顫動,緊緊的握住了拳頭。
黎九卿語氣嚴肅:“說出來,不要害怕,我給你撐腰?!?p> 黎九卿這些年來受到傷害,黎楓(黎九卿)本來就很同情,此刻親眼看見別人當著自己的面打自己的下人,這口氣她實在咽不下去。
婉瑩哽咽了一下,結(jié)結(jié)巴巴巴地,道:“是二皇子,那毒藥是二皇子讓人給我的,他怕我將這件事說給圣上,于是……就將我囚禁在那地牢。”
黎九卿聞言沉默了。婉瑩這句話算是把所有的事件都聯(lián)系到了一起,她此刻也了解一二了。
“真是好心機??!”
黎九卿服毒這件事看來還是有不少貓膩??;一方面朝中激戰(zhàn)派,對黎淵施壓,而黎淵唯一能保護黎九卿的辦法就是打入冷殿永不召見,在黎九卿心情低落的時候,另一方面二皇子再推波助瀾,讓下人配好巨毒,篤定黎九卿的心理。如果這樣的話,他們是圖什么,難道只是想讓她死嗎?
不對,不對?這其中有大問題。
黎九卿皺起淺眉,拳頭緊緊的握起。
把婉瑩抱起來,放到床上,婉瑩楞了一下,詫異的看著黎九卿。
殿下的力氣怎么這么大啊,平時連一桶水都提不起來,怎么現(xiàn)在居然……而且自那次之后,殿下整個人似乎變得不一樣了。
她望著黎九卿巍峨的背影,出現(xiàn)了那么一絲錯覺,這種感覺她只從男人身上看到過,此刻黎九卿的身影突然變得偉岸起來。
婉瑩呆呆的看著她,拿來一張干凈的柔巾,給她擦掉臉上的血跡。
“殿下……”今天的黎九卿有點不一樣。
“你先不要說話,身上有傷,等你養(yǎng)好了傷,我們一起替你討回一個公道。”黎九卿看見了婉瑩那種奇特的眼光,但是她不在意,當一個懦弱的人變得堅強,那些以前摧殘過她的人,都將會付出慘烈的代價。
黎九卿安頓好婉瑩,將門輕輕關上,清了清嗓子對著門口的禁軍,道:“你們兩個叫什么名字?”
“回小姐,小的黃忠?!?p> “小的,黃義”
兩人低著頭,聲如洪鐘話音帶著久經(jīng)沙場的煞氣,宛如兩頭兇猛的猛虎。
“忠義,好名字現(xiàn)在我有件事需要你們?nèi)プ?。”黎九卿冷淡的望著他們,話音中沒有任何感情,冷的像一個殺手。
聽見此話,兩人對視了一眼,只是這個時候黎九卿又說,道:“我的安全不用擔心,你們其中一人留下。”
“只是小姐,圣上說過我兩兄弟,不能離開你超過十丈的距離,不然有違圣命啊,還請小姐見諒?!?p> “我說的話你沒有聽見嗎?出了事我擔著,不會為難你們。”黎九卿猛的一拳砸在面前的柱子上,發(fā)出“砰”的一聲悶響,少女老成似餓狼一般的目光緊盯著兩名禁軍。
“黃忠,黃義聽憑小姐吩咐。”兩人見狀,立馬抱拳單膝跪下,異口同聲的厲聲應下。
這二人倒是吃硬不吃軟,被黎九卿這一舉動,著實嚇的不輕。
任誰也沒想到這個以前弱不禁風的小姑娘,此刻所散發(fā)的氣勢,竟然如此強硬。
兩人不由得一陣的苦笑,本想著,看護黎九卿是個輕松活,卻沒想到這“主”比圣上還難伺候。

花菇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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