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思卿動了動唇,有些許結(jié)巴道:“其實……不……不是,我根本沒放在心上。”
“我不管你有沒有放在心上,反正我介意,介意別人讓我離開你?!标愐舱J真道,“我的事情不需要任何人指指點點。”
“對我沒影響。”盛思卿移開目光,盯著窗外倉皇下落的枯葉。
他已經(jīng)習(xí)慣了這種是非飛揚的生活。
陳也輕輕緩緩的湊過去,坐直身子,大拇指輕輕劃過盛思卿的眼尾,然后淡紅色的唇輕觸上去,似蜻蜓點水,又如秋風(fēng)掃落葉,陳也她覺得盛思卿是如春風(fēng)那般的溫柔,只是滿身的棱角讓人誤會。
陳也慢慢的說:“我說過,希望你能自私一點兒,抓住一束光就死死抓住,絕不松手?!?p> 盛思卿扣住陳也手腕,嘴唇剛好觸碰到陳也的脖子,他抱住陳也,像是在圈攬一束熱烈而刺眼的光。
他的瞳色很深,跟著由中心發(fā)散至淺,杏眼微揚,太陽穴的那顆淺棕色的痣很小很小,如同春天里生長的綠芽,神秘又朦朧,平添了一絲繾綣。
“嗯?!笔⑺记錅\淺的鼻音弄的陳也頸子有點酥麻麻的,她小聲提醒了一句:“我是蹲著的,很累?!?p> 盛思卿放她回去做好,手肘撐著桌子,靜靜的看著陳也,嘴邊揚起一道淡淡的笑意。
秋日的雨水多的只是場數(shù),有時點點雨滴,有時毛毛細雨,陳也她們第二次月考那天出了場太陽。
秋末的太陽帶著一絲絲寒意,陳也的校服外套的拉鏈一直拉到頂端,遮住了她的下巴,左手揣兜里,右手時不時的在寫題。
十月的尾聲靜謐至極,林蔭道上落葉覆蓋的特別厚,可苦了打掃道路的同學(xué)。
這個十月陳也不太喜歡,不知道是不是風(fēng)太大,把流言蜚語吹的滿天飛揚的緣故。她聽得最多的一句便是讓她和盛思卿分手。
陳也處之泰然,沒與之爭論,只是笑道:“我和他會有未來的?!?p> 月考第一天星期四,連著出了兩天的太陽,陳也收拾完桌上的草稿紙和工具,跑到隔壁考場找盛思卿,第二考場空蕩蕩的,只剩下幾個本班的同學(xué)坐在位置上。
路栩從正門口出來時,看到了陳也:“你找思卿?”
陳也點點頭:“他在哪兒?”
路栩指著校門口那個方向:“剛考完就被江明遠抓去了,說是讓他掃林蔭道?!?p> “那不是我們班工區(qū)???”陳也微微皺眉。
路栩抱著自己的書,朝白芷招招手,轉(zhuǎn)而答道:“不知道,他一句話也沒說,就去了。”
陳也道了句謝謝后,就往林蔭道上跑去。
不知道是打掃林蔭道上的人還沒來還是怎么的,她只看見盛思卿的背影,少年不卑不亢,低著頭認真的掃著枯黃的銀杏。
盛思卿轉(zhuǎn)頭就看見陳也了,他問:“你怎么來了?”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聽起來很低沉。
陳也氣不打一處來,看見她男朋友一臉順從淡定的表情哭笑不得:“你傻啊,他叫你來你就來?。窟@根本就不是我們班的工區(qū)?!?p> 盛思卿認真的掃著,抿唇:“我一會兒就掃完了,你先回去吧,江明遠還沒走?!?p> “掃帚放下,我們走。”陳也奪過他手里的的掃帚,拉著他的手臂,“去找班主任,你還要復(fù)習(xí),還要參加比賽,哪有那么多時間?”
“算了?!笔⑺记浒撬氖?,“他不止叫了我一個,還叫了同考場的幾個?!?p> 陳也:“為什么?”
“遲到?!笔⑺记湔f,“我在辦公室刷題,一時間忘了還要考試。”
看著陳也沒說話,盛思卿淡淡的笑了一下:“本來他不讓我進去參加考試的,但是那幾個遲到的人里有他班上的,無可奈何才讓我們打掃林蔭道?!?p> 陳也擼起袖子,從旁邊拿起一把掃把:“那我?guī)湍恪!?p> “別?!笔⑺记鋽r住她,“待會兒被發(fā)現(xiàn)了?!?p> 陳也叉腰審視著他,須臾才開口:“那行,我?guī)湍愦蝻垺!?p> “嗯?!笔⑺记?,“一會兒就完了?!?p> “對了。”陳也問,“你嗓子怎么回事?聽著不太對勁?!?p> 盛思卿低頭看著她,繼續(xù)用沙啞的聲音輕聲回:“許是這幾天天氣變化太大,沒事兒,明天就好了。你記得多穿衣服?!?p> 陳也回來的時候才看到有幾個人拿著掃帚鏟子過來,她回頭看了一眼,那幾個人有說有笑的。
盛思卿這幾天的安排特別滿,課間十分鐘基本都在做題,就連午休都被許校叫到辦公室里做題。
有時都見不到盛思卿,她想這倒也好,至少她們班那些人嚼舌根不會讓他聽見。
周五考完最后一科的時候,陳也的爸爸打電話說他今天有事不能來接陳也了,她就和盛思卿還有白芷他們一道回家。
所謂人多才不會被發(fā)現(xiàn)。
白芷:“沒想到你家都住在新區(qū)啊?”
陳也點點頭:“不過不在一棟樓?!?p> 白芷:“那周末可以來我家里玩兒啊,一起做題都行?!?p> “有時間一定來?!标愐灿幸痪錄]一句的跟她搭著話。
白芷又問:“哎,陳也,你大學(xué)想考哪里???”
陳也不假思索的回答:“蓉大?!?p> 路栩接過茬:“那么巧,我和白芷也要考蓉大。那……思卿呢?”
盛思卿指著陳也:“跟她一樣的。”
白芷:“看來都是同道中人嘛,蓉大很大的,里面有很多吃的,還有影樓。”
路栩語氣中帶著寵溺:“你就知道吃?!?p> “嗨呀,天大,地大,吃飯最大嘛?!卑总菩Σ[瞇的往前面趕了幾步路,“不說了,我先走了,我爸爸應(yīng)該在校門口了。”
路栩揮揮手,扭頭跟盛思卿講話:“我也得走了,我們不順路吧?”
盛思卿頷首:“再見。”
這條東梧街他們好像走了無數(shù)次,是兩人回家的必經(jīng)之路,秋日里的暖陽打在兩人身上,別說,這條街的風(fēng)吹的還有點兒冷。
陳也扭頭瞪他,把自己書包里的金嗓子遞給盛思卿:“昨天給你的藥也不吃,啰,我現(xiàn)在看著你吃下去?!?p> 盛思卿剝開金嗓子的外殼,塞進了嘴里,稍微狡辯了句:“昨天太忙了,就給忘了。”
“今天早上沒來得及跟你說話,不知道你嗓子是個什么情況,可剛才聽啞的那么厲害?!标愐舱f,“身體是革命的本錢,記得提醒我穿厚點兒,你自己怎么就不記得多穿點呢?”
金嗓子那苦澀的味道在嘴巴里彌漫開來,盛思卿頓了頓,嘴巴吸進了一口氣,冷的他皺眉:“以前也沒有啞的這么厲害,不知道這幾天是怎么了?!?p> 陳也:“去醫(yī)院嗎?”
盛思卿哂笑:“沒那么矯情,有了女朋友的金嗓子呢,明天應(yīng)該就會好的。”
陳也一巴掌打在他的右臂上:“第一次見到比我還犟的人。”
秋末的天氣變化無常,讓人捉摸不透,街上的人有的還穿短袖,有的卻已經(jīng)穿上薄薄的羽絨服了。
陳也他們身上的紅白相間的校服不算薄不算厚,但是抵擋不住秋風(fēng)的寒冷。
周六的時候盛思卿感覺自己的身體有點重,怎么也爬不起來,他點開手機,上面有三條未讀消息。
陳也:〔早上好,男朋友?!?p> 陳也:〔聲音好一點兒了沒有?〕
陳也:〔沒好的話,就打電話給我,或者去醫(yī)院。〕
盛思卿努力支撐著自己,抬起手給她回了個消息:〔嗯,好了?!?p> 回完了以后,他又沉沉的睡了過去,鬢邊起了一層薄薄的汗,睫毛微微顫動著,睡的不太安穩(wěn)。
“陳也,你還是跟盛思卿分手吧,他會拖著你的,把你拖進深淵里?!?p> “陳也,你不和盛思卿分手我們就不理你了,和你絕交。”
“盛思卿他有什么好的,你和他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還是分了好?!?p> “分手吧,陳也,真的,你很好,他不配?!?p> ……
不知道睡了多久,盛思卿逼著自己從床上爬起來,去廁所的水龍頭邊上清洗了一把自己滾燙的臉,沒想到水那么的浸心。
他倚在墻邊,哽咽了一聲,笑的滿足,他輕聲呢喃道:“原來只是場夢?!?p> 他的夢里,因為他,陳也被全班孤立,沒有一個人愿意跟陳也說話,那個喜歡呆在喧鬧里的陳也一下子消沉下去,他好像把她的光全部帶走了。
盛思卿全身滾燙,嗓子有些干澀,說不出任何話來,腦袋脹的微痛,他重新回到自己房間,手機在響動,是陳也打來的視頻。
他伸手接聽了電話,關(guān)掉了攝像頭。
“喂?男朋友,在干嘛呢?”
“在嗎?”
“怎么不說話了?男朋友?”
“老大?”
“在……”盛思卿扯著嗓子,沒想到嗓子沙啞的這么厲害,他下意識的掛掉電話,隨便扯了句謊:〔在洗澡,不方便,過會兒給你打過去?!?p> 陳也甩了他一臉問號,發(fā)了幾條語音:“怎么啞的這么厲害?”
陳也急的脫口而出幾句臟話:“他媽你當(dāng)我傻逼?啞的這么厲害?”
聽著陳也的聲音,又急又氣:“你要擔(dān)心死我???你自己能不能去醫(yī)院啊?等著,我馬上趕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