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三那年——
“思卿,待會兒放學(xué)陪我去辦件事情?!苯鬟颠凳⑺记涞恼n桌,這時盛思卿正在睡覺,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懵了一下,江梓剝了個橘子,塞嘴里笑道,“剛才隔壁班有兩個女生來看你,其中一個長的還行。”
盛思卿當時處于變聲期,聲音有些沙啞:“你前一句是什么?”
江梓斜睨了一眼重復(fù)道:“待會兒陪我去七里巷辦個事情?!?p> 盛思卿伸手摸了摸酸痛的頸子,遲疑了一下點點頭應(yīng)到,拿出抽屜里的手機看了看,他突然問:“去干嘛?”
“還能干嘛?”江梓笑了聲,呵呵幾聲笑的青澀,“當然是去教訓(xùn)一些渣滓了?!?p> 當晚的七里巷秋風(fēng)吹的人特別冷,少年是蹲了站,站了又蹲。
盛思卿靠著墻站,瞇著眼睛似乎要睡著了,江梓撿了顆石頭扔在他腳邊,吼到:“喂。”
“沒死。”他緩緩道,“那人到底經(jīng)不經(jīng)過這里?”
江梓眼角一揚:“那是當然,那個醉鬼回家的必經(jīng)之路就是這里,等著吧?!?p> 沒過一會兒,一陣難聽的歌聲從遠處飄了過來,緊接著走過來一個晃晃悠悠的醉鬼,江梓也不廢話,一腳把他踢到墻角。
“他媽的……”緊接著一陣難聽的謾罵聲,江梓沒理會,直接一陣拳打腳踢。
盛思卿透過黑暗的光看見江梓的笑臉中藏著一絲殺意。
“小雜種,給老子滾開?!?p> 江梓一拳打在他的臉上,笑道:“沈雁書的頭發(fā)是你抓的?我他媽讓你動她了嗎?允許你動她了嗎??。俊?p> “原來是沈雁書那死丫頭叫來的,呵。”
“再給我呵一個試試?”
“小雜種,你他媽給老子放手……”
他吼叫的越狠,江梓打的越狠,盛思卿在旁邊看著,本來還以為是一個很厲害難纏的人物,原來就是一個沒有還手之力的醉鬼。
盛思卿勸道:“下手輕點兒,別把人打死了。”
“打死他?”江梓冷笑,“我倒想打死他,要不是看他是沈雁書的爹,我早就……”
盛思卿倚在墻邊,江梓把人按在地上,狠狠的在他胸口補上一拳:“你來試試嗎?”
“算了?!笔⑺记?,“我和沈雁書又不熟,你上就行?!?p> 江梓覺得有點冷,把衣服拉鏈拉到最上面,甩甩手臂:“這醉鬼皮真厚,把我的手都打痛了?!?p> 突然,盛思卿看見有人躲在墻角,他提醒江梓:“那邊兒?!?p> “不管他?!苯餍?,繼續(xù)掄拳往沈立州胸口上砸去。
盛思卿覺得不妥,追了過去。
“別打我……我刪視頻?!蹦莻€人把手機遞給盛思卿,讓他自己刪。
他舉起右拳嚇唬到:“以后別多管閑事?!?p> “對不起……對不起,我錯了,下次不敢了……求你別打我……”
等盛思卿再回去的時候,江梓拿著打火機,他急忙拉?。骸拔?,你干嘛?”
“你問我干嘛啊?”江梓的笑臉很滲人,與十四五歲的少年不相匹配,“思卿,你能想象一下一個人的頭發(fā)被人拽住,就差把頭皮拽下來的那種疼痛感嗎?現(xiàn)在——我把他頭發(fā)給燒掉——”
盛思卿奪過他手里的打火機:“教訓(xùn)一下得了,待會兒鬧出人命了。”
“呸。”江梓又給了他一巴掌,重重的扇在他的臉上,“我他媽警告你,別去找沈雁書她娘倆的麻煩,不然我見你一次捶你一次。”
“……”沈立州怒目圓睜,迷迷糊糊的說不出話來。
“還敢瞪我?”江梓又給他一巴掌,“你信不信我有一天真的忍不住能殺了你?”
這天晚上,江梓和盛思卿在公園的長椅上吹了一晚上的冷風(fēng),很久很久,他開口問:“有什么辦法能讓沈雁書遠離沈立州?”
盛思卿合上眼眸,一陣濃濃的睡意襲來,他沒說話。
江梓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你怎么一天到晚都是這幅沒睡醒的樣子?”
“你以為我是你?”盛思卿嗤笑,“一天到晚打不完的架?”
“哎?你怎么說話的?”江梓試圖狡辯,“我是好人好不好,今天的事情是意外?!?p> “沈雁書的事情……”
江梓嘁了聲:“如果他真的傷害了沈雁書,我就……”
盛思卿知道他在想什么,當即就打住他的下文:“回家吧,他媽這兒太冷了?!?p> “回什么回?”江梓吊兒郎當?shù)陌涯_翹在長椅上,“像我這樣沒人要的小可愛,就適合公園的長椅。
要回去你先回去吧?!?p> 盛思卿知道他話里的沒人要是什么意思。
他抬頭看著面前不說話的陳也:“后來江梓差一點把沈立州給打死。”
“沈立州是雁書的爸?”陳也皺眉,“我從來沒聽雁書講過,而且她好像記不得以前的事情?!?p> 盛思卿:“因為沈立州差點把沈雁書給弄死了,她的頭撞在墻上,腦顱內(nèi)積血過多,造成失憶?!?p> 陳也覺得盛思卿講述的這一切都很玄幻,以至于她都懷疑是真還是假。
“可能你會覺得這一切很荒唐?!笔⑺记渎裣骂^,嘴角扯出一抹笑容,“可我們總要為自己的沖動買單,我也在想,如果我當時好好聽爺爺?shù)脑?,我現(xiàn)在也不會是這個樣子,也不會到現(xiàn)在也是迷茫的?!?p> 陳也:“換做以前,我有一種窺視別人心里的罪惡感,但是現(xiàn)在——很遺憾那個時候我沒能遇到你,但是現(xiàn)在不算晚?!?p> 盛思卿的暴躁癥是從小就有的,小學(xué)的時候不太嚴重,到了初中,遇到的人,經(jīng)歷的事情多了,慢慢的就變得越來越暴躁。
“我和江梓從小一起在小巷子里長大,那個時候經(jīng)常會有人欺負我們,起初我們能忍能抗,時間久了他們就變本加厲,甚至到家里來翻東西,后來就慢慢的學(xué)壞,壞到?jīng)]人敢招惹?!?p> 那時候五年級,他成績不錯,擅長偽裝,在老師面前是無公害的好學(xué)生,在同學(xué)面前就是無人可惹的霸王。
江梓除了成績一般外,其他的跟盛思卿別無二樣。
“老大,我們不能總拘泥于過去,比如現(xiàn)在就很好?!标愐蚕?,她第一次見到盛思卿的時候,少年沒多少話,周身一副生人勿近的壓迫感,可從他們開始接觸,她覺得這是人不是那樣的,他只是擅長偽裝,把自己用冰塊尖刺包裹起來。
即使陰霾遍布,但總有天光乍亮,云雨散開的那一天。
陳也注視著盛思卿的眼眸,覺得他還在介意自己的以前,她笑道:“愛你的人不會介意你的以前,而且,你爸爸也不愿意看到你在這個世界上受盡委屈,還有,你可能是對壞孩子有什么誤解?!?p> 盛思卿錯愕。
“從你的話里,我大概知道了?!标愐舱J真道,“不是所有打架的人都是壞人,遠離一個人也不是他在明而你在暗,我們可以變的更優(yōu)秀,讓那些耍手段的人刮目相看,比如江明遠?!?p> 陳也還想說,老板娘不合時宜的走了進來:“丫頭,你們認識剛才那幾個小混混?”
陳也搖搖頭:“不認識啊?!?p> “哦喲,你不知道捏,那幾個人前幾天才從局子里出來,不是什么好人,你們可離他們遠一點?!?p> 陳也挑挑眉,嗦了一口粉:“嗯。”
“還有剛才那個小伙子,那些人怎么都怕他?也是認識嗎?”老板娘傻乎乎的開口問,陳也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咳嗽幾聲。
盛思卿不咸不淡的開始胡謅:“不怎么認識?!?p> 老板娘半信半疑,突然又嘰喳道:“不是我說你這小伙子,怎么這么沖動呢?遇到這種事情不要正面沖突,報警就行了,太沖動了你這年輕人……”
“是是是,阿姨說的對,待會兒我說他?!标愐策B連陪笑,怕老板娘繼續(xù)說。
“你們吶,跟那些人不一樣,別因為打架毀了自己的一輩子,小打小鬧還好,像他們這種一般都是要吃虧的,打贏了負責(zé),打輸了進醫(yī)院,哪樣都不值得?!?p> 盛思卿默默的點了兩下腦袋:“嗯,知道了阿姨。”
這老板娘倒是好心,性格直來直去的。
等他們走出這個酸辣粉小店的時候,已經(jīng)下午六點半了。
那棵菜市場的梧桐樹隨著風(fēng)抖了抖,陳也在樹下站立。
盛思卿跟著站立。
“老大。”陳也轉(zhuǎn)過身,張開雙臂,“我想擁抱你?!?p>
流玥晨
補昨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