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小房子內，三瓦的電燈拖得長長地吊在房頂。墨綠色的燈罩子上蒙著厚厚一層灰。
有風從墻頭頂部的小鐵窗吹進來，吹的燈搖搖晃晃，發(fā)出“吱呀，吱呀”的破舊聲響。
屋內的影子在燈光搖晃的照射下，如一只只鬼魅，張牙舞爪地跳動著。
小屋內有股子惡臭味，被風一吹，彌漫得更開。
小屋面積不大，里面卻放置了很多木制柜子，柜子里列滿了高低胖瘦，大小不一的玻璃瓶，瓶子里承著各種顏色的液體，里面裝著的……難以言說的東西……
有個六七歲左右的孩子，身穿破破爛爛的，看起來應該是個窮人家的孩子，蜷縮在一角落里，畏懼地看著前面在桌子旁擺弄著一些奇怪物件的俊朗男人。
那個男人穿著一身白色西裝，留著干練的寸頭，高挺的鼻梁上架著一副黃色銅制眼鏡。
明明很文質彬彬的樣子，卻沒有如陽光般令人覺得溫暖，柔和。
他，有點眼熟，好像在哪里見過呢。
孩子瘦弱的身子因為害怕而瑟瑟發(fā)抖著。
她顧不上去想到底什么時候見過這個男人。
她說不出自己的害怕源于什么，是屋里難聞的味道；還是因為屋子長年接觸不到陽光而陰冷異常；還是……跟前這個男人時不時看向她的時候，眼里冒出的興奮的精光。
她有種不詳的預感，自己正處于危險之中。
她看到桌子上那些閃著寒光的奇怪東西，像小刀，像剪子，還像火鉗。
那個男人反復擦拭著，然后又用難聞的液體小心翼翼地沾拭著。
這時，從外面進來了兩個穿著雪白長褂的男人，個頭不高，但是壯碩無比，倆人帶著白色口罩，看不到長什么樣子。
“石井中尉。”兩個男人一齊持著怪腔，恭敬地對那個俊朗男人道。
男人點點頭，淡淡道：“開始?！?p> “是?！眱蓚€壯碩男人行了個禮道。
于是，兩個男人架起蜷縮在角落里的恬恬，把她放到了電燈底下的小床上。那個床也就一人多寬。
他們用繩子分別捆住了她的四肢，使她呈了一個“大”字形。
“哇——！”
被綁住手腳的恬恬再也壓制不住心里的恐懼，哭出了聲，哭的委屈而驚恐。
“噓——”
男人伸出食指，抵在鮮紅的嘴唇上道：“小妹妹，不能哭，不然就見不到爺爺了。”
明明聲音很輕，說的很慢，可就像漆黑的夜里，有個人在輕聲叫著“我的頭去哪了？”一般，令人頭皮發(fā)麻，心口像被什么死死地摁住，喘不上氣。。
恬恬看著那雙精光四射的眼睛，就像……就像上回在山里見過的那條大花蛇，盯著她的時候，口吐著紅信，眼睛又圓又亮，一動不動，泛著幽幽的綠光。
她想哭的更大聲，可看著男人的眼睛又不敢，聲音噎在嗓子眼，出不來。就恐懼地看著那個男人。
男人對她的可憐樣無動于衷，只是輕輕拍了拍她的頭，云淡風輕道：“不用怕?！?p> 男人的手指冰涼，小女孩一個激靈。
她只能眼睜睜看著男人拿著小刀一樣的東西靠近她，束手無策……
很快，剛開始小女孩覺得自己心口處冰涼，隨即覺得自己心口處發(fā)燙，緊接著，一股劇痛襲來……
這種疼痛，比她調皮欺負隔壁家二胖，被爺爺責打時，要痛一千倍，一萬倍。
劇痛像狂風，一股腦地席卷著她的全身，痛得她渾身顫抖，發(fā)慌。
“嗚哇！爺爺！……爺爺！”恬恬終是忍不了這種鉆心的疼痛，哇哇大哭起來。
“救救恬恬吧，爺爺。”
“哇……！求求你了，大哥哥！放了我吧，恬恬想爺爺了?！?p> “……”
整間屋子，都回響著恬恬痛苦又無助的哭聲。
可男人并沒有因此停下，反而愈加興奮，致使面目都變得猙獰起來。
男人身后的兩個人時不時地按照男人的意思取遞著一些東西。順便將血糊糊的東西小心翼翼地清洗著，然后放進了裝滿液體的玻璃瓶里。
濃濃的血腥味充斥著整個房間，令人作嘔。
男人倒是專心致志，饒有趣味的樣子，依舊進行著自己的“杰作”。
漸漸的，恬恬的哭聲由凄厲，變得絕望。
沒過多久，恬恬的哭聲就停止了。
她渾身汗如雨下，小臉因為失血過多變得慘白。
恬恬沒有了力氣，她的嗓子發(fā)不出任何聲音。
她只覺頭昏得厲害，眼前一片黑暗。
她感覺自己好像身處冰天雪里，冷極了。她想伸出胳膊環(huán)抱住自己，胳膊卻被緊緊束縛著。
她已經分辨不清自己現在到底疼不疼了。
好像疼得很，又好像沒有了知覺……
她沒有經歷過這種事情，不知道為什么這個很眼熟的人要把她帶到這。
……
媽媽……
那是媽媽嗎？
恬恬看到前面不遠處有個漂亮的女人在微笑著沖她招手，另一只手里拿著那個她經常玩著的，已經沒有了眼睛的小熊。
爺爺說，那是媽媽以前自己縫制的玩具，專門留給她的。
能拿著她的玩具，一定是媽媽吧。
媽媽，是媽媽回來了。
恬恬高興地奔了過去，奔跑間，陣陣花香撲鼻。
媽媽，嗚嗚……恬恬好想你??！恬恬再也不要離開你了！
恬恬一頭扎進女人的懷抱，一股溫暖將她包圍，頓時又委屈地哭了起來。
咦？她又能發(fā)出聲音了??？身體也不痛了呢。
原來，媽媽是可以治愈疼痛的呀。
恬恬看著媽媽，開心地笑了，發(fā)出清脆如銀鈴般的笑聲。
——以后，她就可以永遠跟媽媽在一起了呢。
漂亮的女人拉著恬恬的手，帶她走向太陽的方向。
“恬恬，有了媽媽，你一定是這個世上最幸福的孩子。”一道動人的聲音傳來，空靈，悠遠。
“咦？是商黎姐姐的聲音?！?p> 恬恬聽到了商黎溫柔的聲音。于是她轉過身，看到那個秀美無雙的人正溫柔地笑著，沖她揮手。
而商黎的身邊，卻站著剛才那個，可怕的……大哥哥……
“石井中尉，她死了?！币粋€男人看著床上閉著眼睛的小女孩，沒有一點生命特征了，小心地開口道。
……地上，攤著一大幅怪異的紅色地圖。
男人用毛巾擦了擦雙手，有些懊惱：“真是糟糕，又遲了一步?！?p> “您已經很厲害了。上次那個孩小子可是哭了很久很久呢。今天，您都能做完最后一步了！”另一個反而很欣喜地道，“而且，您的衣服居然沒有沾染到血?！?p> 兩個男人像看著神靈一般，看著面前這個男人。
男人聽聞，低頭打量了下自己雪白的衣衫，仰頭哈哈一笑，道：“下次，我一定會比今天更快?！?p> 然后，男人洗了洗手，瞄了眼床上慘白的……尸ti……露出厭惡的神色：“晚上別忘了處理干凈。”
“是，石井中尉?！眱蓚€人恭敬點了下頭。
男人淡淡道：“來了這里這么久，你們怎么還沒有記性？”
兩個人有些詫異地看著男人。
男人緊接著道：“來了這里，就要遵守這里的規(guī)矩。小心隔墻有耳。”
“是。大人。”兩個男人倒是反應快，連忙恭敬地道。
男人點點頭，然后開門轉身出了那間屋子。
“以后記得叫我，莫如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