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 陽光普照

　　“近期，XX臺制作的音樂劇綜藝節(jié)目《愛樂之誠》開播便引來口碑與收視的雙豐收……”

　　宋梓放下手里從陽臺收回的衣服，站在電視機前好一會兒，有些得意地對坐在沙發(fā)上的婆婆說：“媽，方參加的就是這個節(jié)目?！?p>　　李玲削著翠綠的香梨，并不在意電視屏幕，只是點頭，忙說：“唉喲，小宋，你快來坐，別忙活兒，大著個肚子呢。來來來，吃點水果?！?p>　　宋梓笑著在李玲旁邊坐下，接過盤子，從牙簽筒里取出一根，爽快地插進果肉里，又對李玲說：“這個節(jié)目還有兩個月左右就要比出勝負，方最近壓力應(yīng)該很大吧?！?p>　　李玲卻說：“男孩子的事情，你別去管，你只要安安心心地好好養(yǎng)胎，順利把肚肚里的娃娃生出來就好了?！?p>　　宋梓敷衍地點點頭，嘴里的香梨卻味同嚼蠟，抬頭看看墻壁上的掛鐘，方行濼也是時候回來了。于是，拿起手機打了個電話給方行濼，只是對方并沒有接。

　　“要不就她吧，林語稚，怎么樣？方導？”那位選角組長十分認真地對方行濼說。

　　“行?！狈叫袨T鎮(zhèn)定地點頭，腦子里冒出林語稚表演時渴望的神情。如今市場競爭激烈無比，《飛來白鴿》的一個小角色，竟然也能吸引江城音樂學院音樂劇專業(yè)的第一名，若不是角色原演員因傷退出，林語稚或許連這樣的機會都夠不上。

　　方行濼同組里的其他成員一一道別，出門開車時，林語稚從車后冒了出來。有些羞澀，她小心翼翼地說：“方導……我很崇拜您！感謝您給我這個機會?！闭f完，她后退一步，恭敬地向方行濼鞠了一躬。

　　方行濼從容地對她說：“不用謝，那是你的實力爭取到的機會，好好演。”說完，他拉開車門，矮身坐了進去，離開時從后視鏡中看見了林語稚抹淚的動作，莫名泛起一陣心酸。

　　他將車停在車位，走進電梯，左右歪歪脖子，手指交叉相握，往前抻直了手臂，活動肩頸。電梯在一樓停下，他往后退一步，沉了口氣。待門打開時，才發(fā)現(xiàn)進來那人是連梅，她左右兩只手提的全是花花綠綠各樣式的菜，他連忙走過去，說：“媽，我?guī)湍闾?。?p>　　連梅合眼笑著，將手里沉甸甸的柴米油鹽遞給了方行濼，渾身瞬間自在起來，心里默念：這個女婿真是不錯。

　　“媽，你下次別買這么多，別累著您了?！狈叫袨T提起口袋左右看看，低頭對連梅說。

　　“宋梓她身體需要啊，孕婦吃的那是兩個人的量?！边B梅一本正經(jīng)地說，等快到家門口時，才不咸不淡地問候了他一句：“最近工作不累吧？”

　　方行濼只得順著說不累，眼下卻有些無奈。開了門，李玲上來先問候方行濼手里的菜，說到：“哎呀，親家母買這么多，我說的那個蘆筍買了嗎？”

　　方行濼被母親李玲忽略，提著菜，無措地站在原地，仍由她繞著他轉(zhuǎn)，驀地還被罵了一句：“木頭呀，杵在哪兒干嘛，快把菜放到廚房去啊?！?p>　　宋梓見方行濼像只提線木偶一般，被李玲指揮地團團轉(zhuǎn)，手忙腳亂時還得受著罵?？此掳蜕厦俺龅男『?，宋梓于心不忍地走進廚房，對他說：“你先去休息一會兒，我來擇菜?！?p>　　李玲看見了，立馬攔住，說：“男人就是拿來使喚的，不然要他干啥，小宋，你去坐著。”

　　宋梓抿嘴，被李玲推出了廚房，不放心地回頭看了一眼方行濼，他輕輕搖頭，示意宋梓不必擔心。

　　兩位媽媽在廚房找到了十足的默契，不一會兒，便對房間里的年輕人喊起了“吃飯了”。

　　飯桌上，屋里的三位女人津津有味地聊著育兒的話題，方行濼一句也插不上。腦子無法放空，趁機思考一下工作的事情。驀地，林語稚那張青澀的臉龐出現(xiàn)在腦中，他晃晃頭，清理掉沒來由的雜念。

　　嘰嘰喳喳的討論竟無一涉及他本人，被忽略的感受在懂事體貼的好丈夫要求下，盡藏心底。想到?jīng)Q賽日期，他頓時沒了胃口，放下碗筷，正要進屋時，卻被李玲呵斥：“你偷什么懶兒，等會兒去洗碗?！?p>　　飯后，宋梓被連梅、李玲拉去散步，留方行濼一人在家中洗碗。他有些怨言，卻無人訴說，對著洗碗槽中嘩啦啦的流水聲，帶著旋律節(jié)奏唱了起來：“你以為生活就是一盒糖，但取出后就失望，不要失去希望，不要失去希望，所有人都這么說，他們都看著說著，我們就哭著笑著，面具下全是悲傷的祈望?！?p>　　靈感又來了，他立馬放下碗，在圍腰上擦擦濕潤的雙手，穿上鞋子往工作室趕去。這么著急的離開，連他自己都分不清是不是故意地。

　　等他已經(jīng)改完幾首歌的編曲時，他發(fā)現(xiàn)排練廳的燈居然也亮著。他躡手躡腳來到門口，偷偷往里面瞄。林語稚對著鏡子不停地練習白鴿重返天空后自由展翅的動作?？伤行┍孔?，總是被自己絆倒。方行濼看見她一次又一次地站起來，沒忍住笑了起來，竟然將家里和工作的煩惱忘得一干二凈。

　　“方導？”林語稚停下手里的動作。

　　“你繼續(xù)，剛剛很好，我很喜歡那樣的狀態(tài)。我就坐會兒，不用管我。”方行濼坐在門口墊子上，擺手示意。

　　林語稚有了觀眾，十分亢奮，盡力練習，讓方行濼不得不叫停她，“你停下休息會，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林語稚滿身是汗，怕留下壞印象，有些介意地另外一塊墊子上坐下，問：“方導，你這么晚來，是加班嗎？”

　　方行濼扯扯嘴角，戲謔地說：“家里太吵，出來靜靜?！?p>　　林語稚似懂非懂地點頭，咕嚕咕嚕灌了幾口水，又問：“方導，你是卿大的畢業(yè)生，為什么后來來做音樂劇了呢？”

　　方行濼往后一靠，雙手抱頭，神情放松，開始和林語稚講起曾經(jīng)的故事。他們聊到很晚，方行濼將林語稚送回學校后，才自己開車回家。凌晨時分，家人已安然入睡，他怕回房間吵到宋梓，于是在沙發(fā)上將就了一晚。

　　第二天早上醒來時，方行濼扭動脖頸，坐起身時，毯子滑落到地上，他發(fā)現(xiàn)茶幾上還放置了安眠的香薰。他知道，能為他做這些的，只有宋梓。悄悄地推開臥室房間門，他本不想吵醒宋梓的，奈何宋梓被他親了一下就醒了。

　　“方，餓不餓?！彼舞鲹崦哪橆a，下床穿了件厚外套，“我給你下碗面，你再走?！?p>　　看著方行濼憔悴的模樣，宋梓十分心疼。昨晚她等方行濼到半夜，卻發(fā)現(xiàn)方行濼回家后不敢進臥室，她出門探究原因。只看那八尺男兒蜷縮在一張沙發(fā)上睡著了，睡得也不大舒坦，宋梓想是他最近壓力大，于是點了香薰助眠，為他蓋上薄棉被，才起身回屋。

　　“來，你最喜歡的西紅柿雞蛋面，我還給你加了幾顆肉丸，嘗嘗?！?p>　　方行濼搓手期待，唆了一口面，他開心地對宋梓說：“好吃！”

　　此時，李玲和連梅都沒醒，他們終于可以好好說會兒話。宋梓沒有遮掩，直率地問：“方，最近你是不是很忙？”

　　“嗯。”方行濼吃的著急，額間冒出絲絲汗珠，他嚼著面，點點頭。

　　宋梓走到他的身旁，摸了摸他的頭，又問：“在家里，你是不是感覺自己受冷落了？”

　　方行濼看她的眼神有些哀怨，卻始終無法開口回答，宋梓眼眶發(fā)紅，向方行濼靠近，雙手環(huán)住他，嘴里說：“對不起，對不起……”

　　方行濼還像以前一樣撒嬌，在宋梓肩膀上蹭來蹭去，完全不像一個30歲的男人，說：“我好喜歡此刻，只有我們兩個人。”

　　方行濼正想要吻宋梓，卻被寶寶打斷。

　　“呀，我肚子里的寶寶在動了，你快看?！彼舞髦钢约旱拇蠖亲?，小家伙興奮地蹦跶了一下。

　　方行濼被這神奇的現(xiàn)象所吸引，“小小方，我是你的爸爸?！彼喝さ孛舞鞯亩亲?，興高采烈地對著肚子里的小生命咂咂說道。

　　有種莫名的動力，使他渾充滿了力量。努力工作，忍耐叨擾，都是有所期盼的。他再次確認，“老婆，預(yù)產(chǎn)期是7月初左右吧？”

　　宋梓寵溺地笑著點頭。

　　自從宋梓主動挑破方行濼極力隱瞞的煩惱后，他變得自在許多。至少有一個人始終如一地體貼理解他，兩人偶爾在母親們面前配合演戲，也是別有樂趣。比賽按部就班地進行著，方行濼進入決賽。他打算帶領(lǐng)全組去郊外慶祝，算是為決賽調(diào)整狀態(tài)。

　　他們在郊區(qū)的一個小山坳間露營。篝火燃起，點亮了帳篷所在的那一片谷地。方行濼工作室的同事們和年輕演員們圍坐在火光旁邊，玩起了真心話大冒險的游戲。

　　當音樂停止時，皮球剛好傳到方行濼手中，“我選真心話。”

　　于是大家開始使壞，交頭接耳商量一陣，統(tǒng)一問了個問題：“方導，后悔英年早婚嗎？”

　　方行濼似乎早就料到，有些輕蔑地搖搖頭，認為問題沒有難度，嫌棄的語氣：“當然……不后悔！”

　　大家唉聲嘆氣，覺得錯失良機十分可惜，忙不迭又開始下一輪。這一次，皮球傳到了林語稚的手里。有好幾個男孩子暗戀林語稚，他們開心地起哄。

　　“我也選真心話?！绷终Z稚在說“也”的時候，眼神往方行濼身上走了一圈。

　　那群暗戀者異口同聲地問：“林語稚，在場是不是有你喜歡的人？”

　　林語稚心跳加速，她沒想到會被問到這個問題，有些扭捏不大愿意回答。這時，她發(fā)現(xiàn)方行濼正在看她，這才給了她勇氣，她堅定地說：“是的?！?p>　　林語稚的眼神是不一般的直白，盯得方行濼如坐針氈，他心中自然有七分了然對方的意思?？伤麉s無法給出林語稚等同的感情，于是只好回避她的眼神。此后，他也格外注意與林語稚的距離。

　　決賽還剩下不到一個周的時間，方行濼幾乎住在了工作室。宋梓有些擔心，苦口婆心般地說服連梅，這才能去工作室見一面方行濼。她帶上方行濼最愛吃的土豆燒排骨，挺著大肚子到現(xiàn)場。

　　“誒，對對，燈光到時候多給點給‘白鴿’，第三場第四幕音樂下的時候，演員圍在一起相擁……”方行濼不勝其煩地強調(diào)細節(jié)，十分投入。

　　宋梓站在場外望得入迷，這是方行濼的戰(zhàn)場，在這里他是蓋世英雄。宋梓站得有些疲憊，工作室的小助理為她搬了一只凳子，她又默默地坐在那兒等方行濼結(jié)束工作。這一坐，又是兩小時。

　　當大家的盒飯送到現(xiàn)場時，方行濼才意識到應(yīng)該結(jié)束了。等他回頭，才發(fā)現(xiàn)宋梓在現(xiàn)場一直等他，方行濼十分開心地跑過去，忽略了林語稚手中遞過去的水。

　　林語稚有些悻悻地收回了手，看向場外的那對夫妻，心中頓時悵然起來。方行濼在她心中，幾乎無人能配得上。若是宋梓有堪比天仙的容貌，她也就此作罷?？赡菑埰狡綗o奇，甚至不如自己的臉，卻征服了林語稚心里崇拜的男神，她心有不甘。

　　就在決賽前一天，最后一場彩排結(jié)束，林語稚知道此后難有與方行濼獨處的機會，于是有意邀請方行濼去排練室，“方導，我為最后一幕加了一段獨舞，最近排練好的，您看看能否加到戲里去呢？”

　　方行濼皺了皺眉，說：“好，我先去一趟洗手間，你等等我?！鞭D(zhuǎn)身離開時，粗心地將手機落在了桌上。

　　林語稚開肩壓腿，腦子里回憶著舞蹈畫面?！岸！狈叫袨T手機響了。她有些警覺地走過去，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我愛的松子”。林語稚本想劃開接聽，電話剛好斷了。她收回手，有些心虛地看向周圍。她轉(zhuǎn)身離開，沒想到拿手機鈴聲又響起來。仍然是“我愛的松子”。

　　林語稚知道這是宋梓的來電，方行濼的成名作《出逃的松子》是以其愛人為原型打造的音樂劇劇本，想到這里，林語稚內(nèi)心中不平衡的地方越加強烈。方行濼剛好回來，她故意什么都沒說的帶他走進了排練室。林語稚非常有天賦，表演完之后，方行濼覺得這舞蹈排練的著實是點睛之筆，毫不吝嗇地夸獎道：“十分好，明天就要這樣?！边@時低頭摸了摸口袋，開始找手機。

　　宋梓站在學?；丶业穆愤?，有些絕望地扶著欄桿，她感知到羊水破了，應(yīng)該是意外提前妊娠。她下意識地求助方行濼，而方行濼并未接電話。想起明天是方行濼決賽時，她已經(jīng)坐上了出租車，宋梓疼得喘不過氣，顫抖著打電話給連梅，讓她到醫(yī)院去匯合。

　　宋梓被推進生產(chǎn)臺后，婦科醫(yī)生有條不紊地檢查宮口開指的情況。她疼到無法說話，只能跟著醫(yī)生指示調(diào)整呼吸和心跳。

　　連梅提著宋梓的包，焦急地站在門口等待。這時，宋梓手機響了，連梅接了起來，“你到底在忙什么？你老婆都生孩子了，電話都不接一下，人也不到……”

　　方行濼不明所以地被劈頭蓋臉罵了一頓，意識到宋梓已經(jīng)在醫(yī)院時，他連忙跑出排練室，林語稚跟在他身后，忙問：“方導，怎么了？”

　　“我老婆要生了，我先走了?！狈叫袨T一眼也不多留，趕緊去了醫(yī)院。待到醫(yī)院，他忙拉住問連梅：“情況怎么樣了？不是半個月之后才到預(yù)產(chǎn)期嗎？”

　　宋梓在生產(chǎn)臺聽見了門外方行濼的聲音，之前失落的心情瞬間消散，她奮力一喊：“方——！”

　　婦科醫(yī)生開心地說：“對對，就這么使勁兒，孩子頭出來了?！?p>　　“方——！”

　　“哇—哇—哇”婦科醫(yī)生提著小小方的腿，笑著對宋梓說：“是個帶把的臭小子！”

　　宋梓累得滿頭大汗地笑了，可那醫(yī)生繼續(xù)說：“胎盤沒出來，我得幫你清理，忍住疼啊?！?p>　　原以為這場痛苦馬拉松終點已到，可對宋梓來說，最疼的時候卻在生完之后。方行濼在門外換好了衣服，終于被允許進去。

　　“啊——”

　　方行濼趕緊握住宋梓的手，一邊摸著她的頭，一邊親吻她的手，希望這樣能夠給她傳遞自己的能量。聽著宋梓喑啞的叫喊，他的內(nèi)心無比愧疚，對醫(yī)生說：“什么時候能好呀，醫(yī)生？”

　　“快了，別著急啊?！?p>　　方行濼也十分無奈，看宋梓被折磨得十分痛苦，這比刀子割在他身上還疼。他只好不停地安慰宋梓，“咱們兒子粉嘟嘟的很可愛，媽說長得像你！”

　　宋梓閉上眼睛，咬緊牙關(guān)，只是點點頭。方行濼幫她把碎發(fā)整理好，擔心地遞了個眼神給醫(yī)生，醫(yī)生透過眼鏡片瞅著方行濼說：“好了。”

　　兩人如釋重負，相視一笑。

　　宋梓被方行濼推出產(chǎn)臺時，累到昏睡過去。而一大家子人因為這個小家伙都到了醫(yī)院，連梅和李玲自然是主力軍，方行濼沒想到連自己外婆也來了。方行濼從小是外婆養(yǎng)大的，自然也有些畏懼老人家。

　　外婆杵著拐杖，神情嚴肅，將方行濼從病房叫出去。方行濼依依不舍地放下宋梓的手，聽話地起身去了病房外。

　　“濼濼，你老實話跟阿婆講，你是不是搞外遇?。俊?p>　　“??？什么？”方行濼瞪大了眼睛，有些意外。

　　“搞外遇啊！”外婆以為方行濼沒聽清楚，故意放高了音調(diào)，過道里的所有人都聽見了，讓方行濼有些下不來臺面。

　　“當然沒有，阿婆你瞎說什么！”方行濼極力撇清。

　　“那你怎么自己老婆的電話都不接？那小宋差點在半路就生了，多危險，你當時在干什么呢？”

　　“我……”方行濼拿出手機查看未接來電時間，回憶起林語稚的言行舉止，明了之后，有些不大舒爽，簡短地解釋說：“手機靜音了，沒接到。”

　　外婆也不管他說的真話假話，語重心長地說：“你媽媽你爸爸恩愛一輩子，就是因為你爸爸是一個有責任感的男人，一個家庭幸福的模式由女人創(chuàng)造，幸福的持久性卻是靠男人維系的，你要是敢搞外遇，對不起小宋，老子第一個打斷你的腿！臭小子！”

　　方行濼拿出小時候討巧的本領(lǐng)先安撫外婆。另一邊，自己內(nèi)心愈發(fā)的愧疚。等到了晚上，家長們都回去睡覺了，只留下方行濼在醫(yī)院守著宋梓。

　　凌晨4點半，方行濼接到?jīng)Q賽錄制通知電話，不得不走。走之前，他躡手躡腳回到病房，再看看宋梓和小小方。

　　宋梓被方行濼的電話吵醒了，看見方行濼滿臉憔悴地回病房，她心疼地說：“你是不是昨晚守在這沒睡好？”

　　方行濼搖頭，親了親宋梓的額頭，“我要走了，比賽就要開始了。”他往門口走，正要推門離開時，宋梓叫住了他。

　　宋梓艱難地下床，雙唇無色，疼得滿頭大汗。方行濼上前扶住她，宋梓緊緊抱住方行濼，湊在他的耳邊輕聲說，是鼓勵也是寬慰，說：“你放心去比賽，我和小小濼為你加油?！?p>　　方行濼心尖一澀，他忍住淚水，佯裝淡定地點頭，將宋梓扶上床，說：“等我回來。”

　　當他走出醫(yī)院時，天色尚早。很快，天際浮現(xiàn)魚肚白，第一縷陽光穿破云層撒下，不一會兒的功夫，大地陽光普照。

　　路上仍然沒有行人，方行濼亦步亦趨地往前挪動自己的步伐，他忽然大哭起來。那一瞬間，無奈，感激，幸運，委屈在心中交織一起，與生活求全，與自己和解。他的身影在晨色中，被拉得很長很長，顯得孤單又高大。

　　沒有任何人能夠比宋梓更重要了。

　　方行濼無出意外地拿下了比賽第一名，此后正式進入文藝圈。宋梓想過壞的那一面。可她更不想強迫方行濼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正如她也不希望自己成為家庭主婦。

　　方行濼從大明星手里接過獎杯，被問及獲獎感言，他抿嘴，神態(tài)輕松地說：“感謝我的妻子，我的家人，他們是自己最大的后盾。感謝我的兒子，給我?guī)砹撕眠\。感謝我的同事們……”

　　宋梓躺在病床上，情不自禁地笑著，逗著懷里的小小濼，指著電視機說：“兒子，那是你爸爸吶，多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