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元旦

　　電視里面的跨年晚會已經(jīng)接近尾聲了，洛離離看了看手機，還差幾分鐘就十二點了。

　　洛離離關了電視，上了樓。

　　其實洛離離骨子里還是一個很傳統(tǒng)的人，她不喜歡國外的那個什么圣誕節(jié)。前幾天圣誕節(jié)，張舒語送她蘋果，她還把她說了一頓，說她“崇洋媚外”。那時候張舒語還一臉不高興，不過最后還是把那句“祝你圣誕快樂”改成了“提前祝你元旦節(jié)快樂”。

　　“鐺鐺鐺”鎮(zhèn)上那口的古鐘在靜謐的夜里發(fā)出了一種巨大的響聲。

　　十二點了。說起來鎮(zhèn)上的那口古鐘真的有些奇怪，只在晚上十二點報時，平時是不會報時的。而且古鐘報時的聲音很大。過了這么多年，洛離離都是習慣在古鐘報時之后才睡覺的，大概她是鎮(zhèn)里唯一一個十多年來都不適應古鐘響聲的人了吧。聽爺爺說，那口古鐘很久遠了。

　　洛離離把編輯好的短信群發(fā)了出去，然后關燈躺下睡覺。

　　“站住！不要跑！”

　　“站??！”

　　“站??！”

　　洛離離抱著肚子，拼命往前跑。天色已經(jīng)越來越暗了，可是后面追她的人卻越來越多了。她知道自己硬跑是跑不了的……

　　寶寶，你一定要堅持住，媽媽一定會保護好你的。你再堅持一下，馬上就到了。

　　天已經(jīng)完全黑了下來。不過洛離離也終于找到了那個石洞，這個石洞是洛離離小時候去山里玩的時候無意間發(fā)現(xiàn)的，鎮(zhèn)上的人幾乎都不知道。

　　寶寶，媽媽一定會帶你出去的。他們都不接受你，可是媽媽是不會拋棄你的。

　　山洞里，一片漆黑，洞外人們的腳步聲已經(jīng)越來越遠了。洛離離呼了一口氣，看來是躲過了。

　　洛離離躺在石塊閉目養(yǎng)神，待會兒還有一場硬仗要打呢。

　　“誰？”洛離離睜開眼，一束光直接籠罩著她。來人不像是來抓她的。

　　“洛離離，我終于找到你了?！?p>　　這聲音，好像……

　　“程一城……”

　　洛離離從夢里醒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的臉正躺在手機上，手機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被自己翻過來了，現(xiàn)在屏幕的光正照射在她的臉上。

　　原來是有人發(fā)了短信過來。

　　洛離離重新躺好，拿起手機，手機上有五條未讀短信。

　　最近的一條是程一城發(fā)來的?？纯磿r間，凌晨一點，也就是兩分鐘前。

　　你也快樂。晚安。

　　都怪你的短信，把我都弄醒了。

　　洛離離剛回了短信，程一城就直接打了電話過來。

　　“咦，你還沒睡啊？”

　　“沒有。睡不著?！?p>　　“我現(xiàn)在也睡不著了。要不你陪我聊聊天吧。”

　　“你想聊什么？”

　　“我跟你說，剛剛我做了一個夢，哈哈哈哈！”

　　“有那么好笑嗎？”

　　“有有有，我夢見我懷孕了，還被鎮(zhèn)上的人追著要我去打胎。哈哈！”

　　“嗯，果然是做夢?！?p>　　“不過好可惜啊，我還沒夢見我孩子的爹是誰?！?p>　　“哦，那是有點可惜?！?p>　　“不過，我夢見你來找我了?？墒俏疫€沒看清楚你我就醒了?！?p>　　“……”這句話，程一城倒是真不知道怎么接下去。

　　“嗯……”這個話題好像有點尷尬，洛離離清清嗓子，“今天是元旦，再過半個月就寒假了?！?p>　　“嗯，時間過得挺快的。”

　　“對了，你大年初一的時候去不去寺廟??？我聽說你家離寺廟很近，我每年初一都去那里祈福?！?p>　　“哦，以前我都回J省過春節(jié)的。不過聽我媽說今年我們應該不會回J省?！?p>　　“那正好啊，到時候我還可以找你玩?！?p>　　“還有大半個月呢！”

　　“這不是因為無聊嘛，所以就隨便聊聊啊?！?p>　　……

　　這一晚，程一城和洛離離聊天聊到凌晨三點，整整聊了兩個小時。其實程一城和洛離離也沒聊什么，兩個人偶爾還會沉默上幾分鐘，然后在洛離離找到新的話題時又再聊幾句。這樣幾個話題聊下來，時間竟也就過去了。

　　程一城呼了一口氣，還好和洛離離聊過天后心情已經(jīng)好了很多。剛剛?cè)铈么螂娫掃^來說的那些話，似乎也沒有了那種讓他無奈的感覺了。

　　阮婷和程一城的相識也算是特別了。高二開校的那天，程媽媽在公交車上撿到一個學生證，學生證上那個學校正好就是程一城所在的學校，只是學生證上的照片好像被撕掉了。

　　“城城，你認識阮婷嗎？”程媽媽一踏進家門，就走到程一城的面前，笑著看著他。

　　“不認識啊，怎么了?！?p>　　“都是一個年級的，怎么會不認識呢。”程媽媽用力拍拍程一城的肩膀，然后在他身邊坐下。

　　“哇，一個年級差不多一千人，我怎么可能全部認識??？”

　　“哎，也是?！?p>　　“怎么了？”這老太太看來是有什么事兒啊。

　　“哦，這里，我在公交車上撿到的。”程媽媽掏出包里的學生證，遞到程一城的手里，“明天開校你去換給人家吧。”

　　“我不去，她自己的東西沒看好，我為什么要去還給她啊?！背桃怀且话寻咽掷锏膶W生證放到了茶幾上，然后繼續(xù)看電視。

　　“程一城！你還不還？”

　　“我為什么要還??？再說了，誰讓你去撿的，說不定人家還要回去找呢?！?p>　　“那個小姑娘可是給我讓了座的。說不定就是因為她讓座才丟了學生證呢！”

　　“這樣啊？那我明天還給她吧?！背虌寢屢恢毖缓?，不過四十歲的她還沒有誰會在公交車上給她讓座。這個女孩既然能給他媽讓座，看來心腸倒是不錯。

　　“嗯，這樣才是我的乖兒子嘛。我跟你說，這個姑娘不僅心腸不錯，人長得也不錯，眼睛大大的，有點胖胖的特別可愛。不過就是長得不是很高?！?p>　　“哦……”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程一城總是感覺她媽有種想要他快點找女朋友的感覺?，F(xiàn)在高中他也不說什么了，可是以前初中小學的時候，他媽也是總是在他耳邊念，這么女孩可愛，那個女孩不錯，都快讓他覺得他媽不是親媽了。

　　“你找我？”女生抬頭看看眼前的人，天哪，那可是高二的大帥哥，程一城。

　　“你叫阮婷？”程一城看了眼前的女生好久。這身高，跟他比的確算是很矮。不過大眼睛？他是沒有看出來，不僅不是大眼睛，還是單眼皮，長得也算不上可愛，頂多看的過去，而且，這人好像挺瘦的吧，哪里胖了……也不知道老太太這眼睛是怎么看的。

　　“嗯，是我?！彪y道是看上我了？

　　“哦，你的學生證?！?p>　　“哦。謝謝啊?！比铈媒舆^程一城手中的學生證，他的手指好修長啊。

　　“不，應該我向你說謝謝。”

　　“嗯？”難道這是新的搭訕技巧？

　　“沒什么事我先走了。”

　　“等等，那個，我能要一個你的電話號碼嗎？”阮婷捏捏衣角，這可是一個認識他的好機會。

　　程一城愣了一下，腦子里想起程媽媽說的這個女生給她讓了座，然后點了點頭。

　　阮婷和程一城交往，其實是程一城提出來的。

　　程一城看著手機里阮婷給他發(fā)的那些短信，他知道，阮婷一定是對自己有意思。程一城其實沒有想在高中交女朋友的，可是也不知哪一根筋不對，那天看著阮婷發(fā)給自己的短信，聊著那些不痛不癢的話題，程一城突然就想到了楊逍和張舒語那一對，他想起楊逍談起張舒語時那種幸福的表情。那一刻，忽然就想交女朋友了。而且，有個女朋友還可以躲一躲那些爛桃花。

　　程一城直接發(fā)短信問阮婷，問她要不要和他交往。阮婷當然是非常愿意的，程一城心里也知道。

　　程一城只是沒有想到，有了一個女朋友，不但沒有像楊逍那樣擁有幸福感，反而讓他覺得身心疲憊。他更沒有想到，那個老太太心里善良可愛的女生怎么就讓他生出了一股厭惡感。

　　程一城的身邊也有些女性朋友，高白算是一個。高白和程一城在同一條街道上，經(jīng)常見面，一來二去就漸漸熟悉了，而且高中時兩人又被分到一個班級，所以關系要比普通的女性同學稍微好一點。阮婷不知道從哪里聽來高白和程一城的關系，然后私下偷偷約了高白。也不知道阮婷對高白說了什么，那天高白回教室的時候趴在課桌上哭了整整一個午休的時間。程一城知道這件事后，只是心里對阮婷略有一些失望，嘴上也只是說了她兩句?？墒呛髞沓桃怀前l(fā)現(xiàn)自己手機里所有女性朋友的聯(lián)系方式都被刪除的時候，程一城對阮婷忽然就有了一種厭惡感。

　　“阮婷，我覺得我們現(xiàn)在還是應該以學業(yè)為重，我們還是分手吧?！背桃怀撬腿铈没氐搅怂奚針窍?，然后叫住了正準備進去的阮婷。

　　“你在開玩笑吧，我覺得我們兩個現(xiàn)在挺好的啊，我也沒打擾你學習啊?！比铈每粗桃怀?，眼里充滿了不可思議。

　　“我是認真的，我覺得我最近學習有些力不從心。”

　　“那以后我不經(jīng)常找你，不下課拉著你陪我去食堂買零食了，好不好？”

　　“我們還是冷靜一下，等高考完再說吧。”程一城看著阮婷，眼中有一種不能質(zhì)疑的肯定。

　　“一城……”

　　“就這樣吧！”程一城抿抿唇，看阮婷沒有反駁，然后抬腳就準備離開。

　　“等一等。”阮婷拉著程一城的衣角，“那你以后每晚還是送我回宿舍好不好？”

　　如果這樣就能擺脫你，那“好！”

　　程一城嘆了一口氣，也許當時根本就不該答應她的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