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歸屬假

　　放歸屬假這天，洛離離是早就和老張請假了的，下午最后一節(jié)英語課洛離離不上，她要趕時間去坐車。

　　下午倒數(shù)第二節(jié)課，也就是對于洛離離來說的最后一節(jié)課。

　　今天的天氣算是很好了。八月底，正是秋老虎降臨的時候，可是今天早上偏偏下了一場雨，讓原本悶熱的空氣變得清新了，讓人覺得很是舒適。

　　“你在干什么？”

　　洛離離正激動的在收拾抽屜里的東西，找?guī)妆緯鴾?zhǔn)備回家裝裝樣子，就聽到程一城低沉的聲音。

　　“收拾東西呀?！甭咫x離抬頭對著程一城笑，一臉我下節(jié)課就回家你還要老老實實上課的傲嬌樣。

　　“現(xiàn)在才上課五分鐘！”程一城一臉無奈。

　　“收拾好了就好上課嘛，等到下課的時候就直接提著東西沖啊?！?p>　　“洛離離啊，離高考只有兩百多天了?！蹦阍趺匆稽c都不緊張呢，也不知道什么叫充分利用時間。

　　“這不還有兩百多天嗎？可是離我回家卻只有幾十分鐘了。”

　　程一城無言以對。

　　“喂，洛離離，我覺得你真的好有趣?！?p>　　“我覺得鐘佩玲比我更有趣。”洛離離對著前面轉(zhuǎn)過頭來看她的林源笑，笑得讓林源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我和鐘佩玲真的沒什么。”

　　“我管你們有沒有什么，我只是說她很有趣?！?p>　　林源無語，回過身繼續(xù)聽語文老師的課。

　　“洛離離，怎么以前我沒發(fā)現(xiàn)你這么搞笑?！弊诼咫x離旁邊的楊逍忍不住笑了起來。

　　“唔，大概是因為以前我沒和你們坐一塊兒?！?p>　　“你這么說，我倒是想起來了，你怎么想到和一城同桌了？”

　　洛離離撓撓頭，她真的一直都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她只是想離開丁曼，不想和丁曼在一起。至于和程一城成為同桌，好像只是因為她就隨便問了問程一城要不要和她同桌，程一城就那樣答應(yīng)了，所以……

　　“大概是因為他成績比較好吧?！?p>　　“可是我也沒看你多認(rèn)真學(xué)習(xí)啊！”楊逍笑，一雙桃花眼對上洛離離冰冷的眼神。

　　楊逍收了笑，拿起語文書認(rèn)真的看起來。

　　洛離離看了看右手邊比自己高一個半頭的程一城，又看看課桌前面的林源，再轉(zhuǎn)過頭去看了看和她隔著一個過道的楊逍，忽然就笑了。

　　收了神，洛離離又繼續(xù)和抽屜里的東西大戰(zhàn)，期間程一城回頭瞥了她幾眼，可是都沒有再開口說話，算了吧，反正也是語文課，而且連程一城自己也是在做著數(shù)學(xué)題的。

　　程一城在草稿紙上認(rèn)真的計算著試卷上最后一題，這時候一張粉色的便利貼從他的筆尖下劃過。是的，粉色的，洛離離的。

　　便利貼上寫著：程一城，我有零食你要吃嗎？

　　現(xiàn)在上課呢！

　　可是下課我就走了呀，那時候說不定你想吃的東西都沒有了呢。

　　難道現(xiàn)在你要吃？

　　不是呀，我還要給別人呀，只是我想讓你先選你愛吃的，其他的我再給他們。

　　哦。

　　“你看著我做什么？”洛離離收到程一城回的一個“哦”，一臉疑惑，轉(zhuǎn)過頭望程一城，誰知道一回頭就對上程一城那雙深邃的眼。

　　“你不是說讓我選？”

　　“哦哦哦，是哦。那你選，小心點別弄太大聲被楊逍和林源發(fā)現(xiàn)，我覺得他們耳朵好尖?！眲倓偽覀冋f個話就被他們?nèi)犚娏恕?p>　　程一城沒說話，低下頭在洛離離遞給他的口袋里面挑了一根熱狗腸，一包薯片。

　　“你挑的東西我也喜歡吃，只是熱量都太高了，我每次想吃都不敢，所以都剩下了?！甭咫x離把口袋拿回來，“不過你不用怕，正好你也瘦，可以多吃點。”

　　“喂，林源，你吃不吃東西??？”洛離離沒等程一城回答，直接去戳林源的背。

　　“什么東西??？”林源回頭，沖著洛離離挑眉。

　　“諾，你自己看，你選一包，待會兒遞給楊逍?！?p>　　每個人好像對自己的名字有特殊的感情，你可以聽不見別人小聲的議論，可是你能聽見別人小聲的談?wù)摰侥愕拿帧?p>　　“我剛剛好像聽到我的名字了?！睏铄衅^頭，一臉嚴(yán)肅的望著洛離離。

　　“我又沒說你壞話，我讓林源拿零食給你來著。”

　　“哇，又有零食吃啊?！?p>　　“我也覺得，自從你坐這里之后我覺得我們的零食好像沒有怎么斷?！?p>　　“哈哈，所以說你們知道我的好了吧?！?p>　　“說真的，洛離離，你每天買零食你生活費應(yīng)該不低吧。”

　　“哪有，其實我家就是一個小賣部，我每次放歸屬假就回家拿很多零食。”

　　“你不嫌懶得拿？”

　　“其實也還好，平時我也沒拿這么多。”這次要不是想著換位置和你們打好關(guān)系，我也不會拿這么多的，又該長肉了。

　　“有些同學(xué)上課不想聽課的，就給我趴著睡覺，別打擾別人學(xué)習(xí)?！?p>　　洛離離還在沖著楊逍笑，忽然感覺到頭頂上有一束目光正盯著她。洛離離暗想慘了，果然，下一秒就聽到語文老師幾乎咆哮的聲音。

　　洛離離安靜了幾秒，心里忽然有點不爽，轉(zhuǎn)過頭一臉兇狠的看著程一城：“我說……”

　　話才到了嘴邊，可是洛離離已經(jīng)說不下去，因為她回頭的時候看見的是程一城正在低著頭專心的寫著什么，那樣認(rèn)真的樣子，讓洛離離有點不忍心去責(zé)怪他。

　　洛離離低下頭，果然自己這種學(xué)渣是不能和學(xué)霸相提并論的，上課做小動作想要同桌幫忙看著老師這個事情，大概程一城是做不出來了。

　　“你剛剛想說什么？”程一城放了筆，剛剛想的那道題終于有了眉目，程一城的眉眼也帶了笑容。

　　“沒?！?p>　　“我聽你剛剛的口氣好像不對勁啊?！?p>　　“噓，你別說話了，剛剛老師還兇我了?！?p>　　“我記得剛剛語文老師好像是沖著楊逍和林源說的?！?p>　　“什么？你說真的？”洛離離抬了頭，對上程一城的眼。

　　“嗯哼。”

　　“可是，我感覺她的目光是向著我這邊的?！?p>　　“因為剛剛你們?nèi)肆奶斓臅r候林源轉(zhuǎn)過身來正好把你擋了。”

　　“真的呀？哈哈，看來我長得矮也還是有用嘛。”

　　“呵呵，又矮又胖?！?p>　　“靠，程一城！”

　　“老師來了?！?p>　　……

　　“老師走了嗎？”洛離離低著頭，舉著書擋著自己腦袋，一雙眼斜著看程一城。

　　程一城抬頭看看前面，又低下頭繼續(xù)做自己的數(shù)學(xué)：“沒走呢?！?p>　　“現(xiàn)在走了嗎？”

　　“你再說話我覺得你下節(jié)課可能就回不了家了?！?p>　　那天下午的語文課，是洛離離讀書這么多年來過得最難過的一節(jié)課。埋著頭，舉著書，整整半個小時。直到后來下課洛離離抬起頭來的時候才覺得自己的脖子就好像廢了。

　　對于程一城而言，那節(jié)課，好像他過得挺好的，反正他嘴角的笑容一直沒有消散。

　　而那天，語文老師在沖著楊逍和林源咆哮過后就離開了教室，在咆哮之前，語文老師說全班自習(xí)。

　　語文課下了課，洛離離收拾好書包，又把楊逍挑選過后剩下的零食放到張舒語的面前：“舒舒啊，這些零食你和佩玲她們一起吃哦，我先走了。”

　　張舒語似乎已經(jīng)習(xí)慣了，每一次歸屬假，洛離離總是會留三四包小零食給她，然后再跟她說讓她拿給佩玲她們吃。佩玲她們，這個詞語好像成了洛離離和張舒語之間心照不宣的小秘密。那一個“們”里面包含的人，是丁曼。

　　晚上，洛離離剛吃過晚飯就被洛媽媽趕上了樓。推開房間門的那一刻洛離離還是一臉茫然的，畢竟自己這個萬年洗碗工今天吃過飯就安心的下桌那可是第一次。

　　洛離離記得正準(zhǔn)備收拾碗筷，沒想到剛拿過手的碗筷就被洛媽媽拿了去：“離離啊，還有一年不到就高考了，你還洗什么碗啊。時間這么緊，你去房間看書去，媽媽來洗碗?！?p>　　“可是兩百多天也不差這么幾分鐘?！?p>　　“幾分鐘也能看一道數(shù)學(xué)題了吧，高考可是人生中的大事啊?！?p>　　“可是你這忽然不讓我洗碗，我還有點不習(xí)慣?！?p>　　“沒事沒事，多幾次就好了，以后你放假回家都媽媽洗，你去看書或者去休息都可以，心態(tài)也是很重要的。”

　　“哦。”洛離離說著這話的時候就準(zhǔn)備提腳往樓上走，可是腳還沒踏出去，還是覺得心里不踏實，“那個，媽媽，真的不要我洗了？”

　　“你去你房間看書去吧，別管洗碗的事了?！?p>　　“那個，你確定？別我前腳剛走你就在背后說我啊?！?p>　　“哎，你這孩子，不讓你洗碗你還不高興？”

　　“沒沒沒，我這就上樓了?！?p>　　嗡嗡嗡……

　　洛離離還在想著洛媽媽剛剛說的話，沒想到床上的手機(jī)就震動起來了。洛離離看著手機(jī)屏幕跳動的名字，皺了眉，掛了電話。剛才心里的那一絲歡樂隨著電話的掛斷也漸漸消失了。

　　洛離離看著手機(jī)上的最近聯(lián)系人，第一行顯示的是程揚的名字，洛離離嘆了一口氣。第二行是程一城的名字，洛離離記得這個電話是今天早上他給程一城打的，她想讓程一城幫她買早飯。不過好像這個電話沒什么用，程一城來到教室的時候洛離離眼巴巴的看著他從教室門口到她旁邊坐下，也沒能看到程一城給她帶的“武大郎燒餅”。而程一城，心安理得的吃著自己的早飯，還一臉嫌棄的看著她：“你這幅想把我吃了的表情是什么意思？”天知道那時候洛離離是有多想把程一城的良心挖出來，再對他說一句“你的良心不痛嗎？”

　　“什么事？”

　　“喂？”

　　“洛離離你啞巴了嗎？”

　　怎么好像程一城的聲音？

　　洛離離把周圍掃視了一遍，又埋下頭看了看手機(jī)。

　　“臥槽！”

　　“呵，你有那個功能嗎？”

　　“額，呵呵?！?p>　　“傻笑什么，你打我電話干什么？”

　　“??？我跟你打的電話嗎？”

　　“你不是說的廢話？”

　　“哦，哦，可能是我不小心按錯了?！?p>　　“那沒事我掛了?！?p>　　“喂，程一城?！?p>　　“什么？”

　　“那個，你今天早上為什么沒給我?guī)г顼埌。俊蹦阒恢牢铱墒丘I了整整一個上午啊。

　　“你說了讓我給你帶早飯了？”

　　“我不早上給你打電話了嗎，你還接了。”

　　“早上？哦，好像我是接了個電話?！?p>　　“那你為什么不給我?guī)?？?p>　　“哦，好像我接完電話又睡了兩分鐘，起來的時候我以為做夢來著。沒想到你真給我打了電話?！?p>　　“靠！你就不會看通話記錄嗎？”

　　“我起床的時候都快遲到了，我還有什么時間玩手機(jī)啊？”

　　“哎，算了算了?！?p>　　“哦，怪不得今天一大早看你火氣很旺啊，原來是因為這事?！?p>　　“遇人不淑?！?p>　　“這個詞好像不是這么用的吧?！?p>　　“你管我？”

　　“你這樣會玷污我的清白?！?p>　　“我還沒說你玷污我清白呢?！?p>　　“你？又矮又胖的，誰有空玷污你的清白？”

　　“靠！程一城！”

　　“在呢，你說?！?p>　　“我……”

　　“說人話?！?p>　　“……”

　　“嗡嗡嗡……”洛離離看了看手機(jī)，從剛才和程一城打電話開始，程揚就一直在打電話給洛離離，到現(xiàn)在為止，大概也有二十多個未接電話了吧。

　　“程一城，我先不和你說了?！甭咫x離嘆了一口氣。

　　“那你忙吧?！?p>　　“嘟嘟嘟……”洛離離還沒反應(yīng)過來，他已經(jīng)掛了電話。

　　“嗡嗡……”程一城剛掛了電話，手機(jī)就震動了起來，洛離離深深的嘆了一口氣，還是把電話接了起來。

　　“……”

　　“你在和誰打電話？”電話那頭，程揚氣的紅了臉。

　　“我和誰打電話已經(jīng)和你沒有關(guān)系了。”洛離離回答的很平靜，現(xiàn)在，程揚已經(jīng)不能再讓她有任何的感覺了。

　　“洛離離！”

　　“什么？”

　　“你好絕情?！甭咫x離不用想也知道，程揚一定紅了眼，他本來就是一個很脆弱的男生。

　　“哦，對不起。”我已經(jīng)對你沒有感覺了。所以不能給你任何希望。

　　洛離離掛了電話，望著天花板，忽然想起很早很早以前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