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在下已經(jīng)提前預定好了這間房,你們還是另尋他處吧。”鐘離開口說。
“這位公子,我們明早來看國君大婚,那時應該您就用不上了吧?!彼逅肟粗婋x的眼睛說。
“明早我的確有事不在此處,但也不能白白讓給你們,既然相逢是種緣分,不如你們幫我一個小忙?”鐘離直覺眼前的女子認識自己,沒有說出來應該有她的緣由。
“什么忙?”顧如是接話道。
“我是外地來這里做生意的商人,想要開一間成衣店,但是無奈沒有找到繡娘,看你們穿著鴻繡坊的高等校服,應該是技術不錯的繡娘,我出錢你們出力,一起開一間鋪子可好?!?p> “真的?”連枝不敢相信,感覺上天都在幫她。
“真的?!辩婋x說著,她需要一家鋪子來知道京都發(fā)生的各種消息,而風國最缺少的就是成衣店,在新周已經(jīng)有這樣的店鋪,但是因為成衣不比布料,價格昂貴,需要有很多的錢財支持,只有皇宮貴族們開得起,賣得出。
“我同意?!边B枝說,而同時隋穗和顧如是異口同聲地說出?!拔也煌?。”
“那我和同意的這位小友做生意就好?!辩婋x抬了下眉毛。
“不行,我們商量一下?!彼逅胝f著就拉連枝和顧如是出了屋子。
“我們都不知道她是什么人?!彼逅胝f。
“更何況你答應了蘇曉生去府里做繡娘,哪有時間看鋪子。”顧如是說。
“我知道你們是為我好,但這是我想要做的事情?!?p> “如果你缺錢,我們可以借給你。”
“你們家中有兄長,吃喝用度不愁但留些私房錢傍身。沒關系的,不行后續(xù)就不干了?!边B枝拍了拍兩個朋友的肩膀,和鐘離簽了十兩鋪子錢的借條?!?p> 一起吃過晚飯已經(jīng)是深夜,鐘離乘著車架離開了。
第二日的大婚果然是萬人空巷,鐘離公主的車架被四頭大象駝著,被人群簇擁著朝皇宮而去。此時已經(jīng)是初夏,青色天空上白鷺齊飛,路邊的楊柳拂堤。景色嫣然卻寂靜無聲,只有街道兩旁,人群熙攘,笑臉飛揚。
風國許久沒有熱鬧的喜事,因逢盛事,鐘離公主的車隊一路揮灑著銀瓜子,不少孩童尾隨一路,撿的多的竟有一小碗之多。
“這鐘離公主果真是壕氣?!彼逅氡еp臂站在窗前,看著樓下的車隊不屑地說。
“那是自然,新周的這位公主頗具生意頭腦,據(jù)說陪嫁的銀錢是風國國庫的三分之一?!鳖櫲缡呛攘税氡?。
“要是我也能賺這么多錢就好了。”李連枝雙手撐著窗沿羨慕地說。
鐘離坐在花轎里,晃晃悠悠的花轎搖的她頭昏。一路到了皇宮里面,被身邊的姑姑扶下花轎時腿都軟了。
聽聞風國的皇帝是一表人才,她還從未見過這個男人,就已經(jīng)了解了許多關于他的傳聞。有人說他十分狠辣,對待周圍的國家從不手軟,有人說他十分長情,娶了舊周的將軍女兒為妻,當鐘離在洞房花燭夜看到蘇風時,只覺得這人是一條滑不溜秋的鯰魚,卻長著一張魅惑天下人的俊臉。
第二日,是個大晴天。連枝拿了銀票去京都最繁華的一條街上尋找鋪面,轉(zhuǎn)了一圈卻發(fā)現(xiàn)沒有一家合適的鋪子,不是太貴,就是太小,原來在云霧縣堪稱一筆小財?shù)氖畠摄y子,在京都卻如同一張廢紙。
“小妹妹,你是要租鋪面嗎?”一個方臉大叔叫住了躊躇的連枝。
“我看你在這里轉(zhuǎn)悠好久了?!?p> 連枝望過去,連枝望過去,才發(fā)現(xiàn)是一個身著樸素背著包袱的大爺,他一直坐在餛飩攤等面,吃面,現(xiàn)在正在喝湯。
“是呀。大爺您有房子出租?”連枝走了過去,跑了一上午她也餓了,打算吃一份餛飩填飽肚子。
“我要出城經(jīng)商,看你覺得面善,家中正好有鋪子要出租,不過在另外一條街上,只能出租半年,空著也是空著,你要是不嫌棄的話,可以租給你,給我八兩銀錢就好?!?p> 連枝吃過餛飩,就跟著大爺往另外一條街走去,這條街叫牛巷,雖然不及另外的主街繁華,但是好在有很多吃食,人流也還可以。
“就是……”連枝遲疑。
“就是這里的人都不算有錢,不知道會不會買你的成衣?!崩洗鬆斂闯隽诉B枝的困惑,一路上已經(jīng)了解了連枝的意圖。
“被你看出來了?!边B枝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
“你看那邊,是一家十分正宗的桃酥店,這條街好就好在雖然是平民美食,但是來自風國,舊周的老字號居多,很多富貴人家都來這里買吃食的。”大爺也不賣關子,直接就告訴了連枝利害。
“多謝指點?!边B枝笑著朝大爺行了個禮,隨后簽了半年的契約,接著就是去翠微閣找了掌柜,定了布料,抱著十匹布回了紅袖坊,開始研究起成衣的樣式來。
魚鱗在籠子里面跳上跳下,嘴里聒噪不安,“來人啦,來人啦?!?p> “你叫什么?”黃昏將至,連枝已經(jīng)畫出了幾張設計圖。話音未落,蘇曉生的家仆就走了進來。
“李姑娘,我們王爺想邀您一起進宮一趟?!?p> “為何?”李連枝問道。
“王爺沒說?!奔移突卮稹?p> 李連枝只好跟著上了馬車,到皇宮時已經(jīng)是夜色朦朧,蘇曉生就在宮門口等著。連枝換了轎子,見蘇曉生穿著正式的華服,面色如常。
“為何要我和你進宮?!?p> “帶未來的皇后見見我的母親?!?p> “誰?”
“你。你爹爹將你許配給我了,要你做我的妻子?!碧K曉生遞過去一封信。
“我爹是把我許給未來的皇上了,你怎么就會是皇帝呢?誰不知平南侯有反心?!?p> “你倒是不似表現(xiàn)出來的那樣傻,那你知道無形劍在哪里嗎?”
“從未聽說過?!边B枝正色道。
“是沒聽說過,還是不想說。”蘇曉生說。
“我爹的意思是希望我?guī)湍?,但是我爹現(xiàn)在生死未卜,你要是能夠幫助我找到他,我或許可以告訴你?!?p> “我確實不知道他在哪里?!?p> 皇宮的甬道很長,但是昨日轎夫趁著婚宴都吃飽喝足,今日腿腳尤其麻利,很快就到了石楠夫人的寢宮門口。
石楠夫人這會兒正在用晚膳,就見著蘇曉生帶著李連枝走了進來。她看到連枝的臉時,一下子愣住了,竟然是和穆梅長得幾乎一個模子里面刻出來。
“這位姑娘是?”石楠夫人問道。
“這是我前幾日在街上遇到的朋友李連枝,兒子對連枝一見鐘情,希望可以娶連枝為妻?!碧K曉生說。
“我并未說要嫁給你?!崩钸B枝說。
“這孩子見一個愛一個慣會說笑。”石楠夫人笑著拉住連枝的手問家中還有何人,連枝一一作答,石楠夫人心下了然。
按照約定,連枝和顧如是在六月末入了王府。而蘇曉生也沒有再提及婚娶之事,連枝忙著王府的針線活和王府外的鋪子,整個人迅速的消瘦下來。
蘇曉生命人送來了天仙閣的燒雞,翠微閣的料子,卻不愿意和連枝搭話,在路上碰見連枝,也全當透明人一樣看待。終于有一日,連枝無法忍受。
“蘇曉生,你有病吧?!边B枝在蘇曉生的書房外面大喊。
“一大早的就罵街也不知道誰有病。”蘇曉生在書房李畫著山水圖。
“你為什么給我送吃的又不和我說話?!边B枝質(zhì)問。
“你又沒和我說話,我為什么要和你說話。”蘇曉生反問。
連枝無話可說,只好和蘇曉生約法三章,以后見面要說話,遣散家中婢女,不許去斂花坊過夜。
蘇曉生只微微一笑,他正好沒有合適的理由清理家中的眼線,如此一來,就都成了。不過,唯有第三條,蘇曉生并未遵從,在斂花坊日日笙歌,還帶回來一個人。
“呦,真是好久不見?!绷纼捍┝艘簧碜仙〖?,出現(xiàn)在蘇曉生的書房里。
“你不在鴻繡坊了?!鳖櫲缡且苫蟆?p> “從今天起,我就在這王府里討生活了。下個月我要進宮,需要你這雙巧手給我繡上一件衣袍?!绷纼簨傻蔚蔚卣f道。
連枝沒有回絕的理由,只好應下差事。
“你聽聽她說的什么話,不過就是蘇曉生領回來的,還以為自己真是這府里面的正宮娘娘?!?p> 連枝和顧如是領了差事往自己的院子走,卻是聽到周邊的丫鬟議論。
“新進的這批丫鬟倒是仗義,心氣倒還是都好的?!鳖櫲缡钦f。
“總比之前那些人要好,至于柳依兒,咱們走咱們的路,不用管她作什么妖?!边B枝倒是不以為意,只是一件衣袍,就算是再難也有解決的辦法。
“白翎,你來了。”顧如是遠遠地見白翎走了過來,便走過去招呼。自從顧如是和連枝進了王府,白翎比之前來王府更勤了。
“你們先聊,我先回去準備布料了,還有鋪子里面的賬目要看。”連枝對顧如是笑著使了眼色,就獨自回屋子里去。
連枝和顧如是住在王府的西面,要路過一片幽深的竹林。住處偏僻,每逢深夜夜風吹著竹葉發(fā)出聲響,好似惡鬼吹笛。蘇曉生常常安排一個小廝正好順路,提著燈籠照看連枝回住處。一來二去,連枝和小廝熟悉了,常在路上聊天,連枝聰慧,有一天竟然讓那小廝不小心透露了其中曲折,心下便對蘇曉生好感增加幾分。
連枝不曾表面上感謝,只是去府里廚娘那里常去幫忙,做得荷葉糕許多份,蘇曉生意外發(fā)現(xiàn)廚房有了新糕點,食之喜歡,每次心情不好就點來吃,不過不清楚是連枝所做。
柳依兒的大衣做好,已經(jīng)接近秋天,蘇曉生帶著柳依兒去往皇宮。柳依兒穿著紫色的蝴蝶外衫,十分華麗。正巧碰上石楠夫人和蘇風在用膳,蘇風上下打量著柳依兒的模樣,覺得甚是有趣。
“曉生,你這位娘子穿得好生有趣,衣服上的蝴蝶從另一個角度看去,竟然像是兩個人在擁抱。這樣的衣袍寡人也想要試試?!?p> 屋子里的人才細細打量,發(fā)現(xiàn)這件衣袍暗藏乾坤。
“這是連枝所繡。”蘇曉生回復說。
“連枝是誰?怎么未曾聽你提起,只聽聞你將院中婢女遣散。”蘇風說道。
“這連枝是曉生的朋友,只是一個小小的繡娘,快別讓姑娘跪著了,一起吃飯吧。”石楠夫人說,連枝長得和穆梅這樣相似,若是被蘇風看見,一定免不了腥風血雨。
“兒臣中意柳依兒,希望納她為妾?!碧K曉生說。
蘇風和石楠夫人笑著應允了,唯有柳依兒心下寒涼,她以為蘇曉生帶她入宮,是要她當太子妃,畢竟自己家中也是有父兄為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