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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國大教主

第九章 【冀州篇】公孫

三國大教主 岱起 3582 2020-04-28 22:10:27

  大漢的黃歷轉(zhuǎn)眼就翻到了十一月。

  就在張角的“商隊”還在為轉(zhuǎn)入常山奔波時,距他們百里之外中山國以北的唐縣,另一支馬隊踏著初冬的寒霜,趁著夜色涌進了縣北的馬場。

  “稟國相,這是最后二百匹匈奴馬,你要的都齊了。”一個帶著皮帽子的馬販在寒風中搓著手,仰頭向端坐在黑馬上的將軍諂媚的笑著。

  將軍揮了揮馬鞭,身后一個親兵遞上了一個蓋著錦布的托盤。

  馬販一把扯開,兩眼放光的盯著漆盤中的黃金,嘴上樂開了花。

  “土鱉,那是蜀錦!比黃金還貴重呢!”將軍的一個騎從說完,黑暗里爆發(fā)了一陣嘲笑聲。

  馬販連忙將錦布平整的疊好,端著黃金一溜小跑離開了眾人的視線。

  “叫他們快點,一會兒天亮了,小心被幽州的探子看見?!?p>  將軍吩咐著,舉起半握的右拳遮住了哈欠。折騰了一夜的他有些疲憊,卻仍然在破曉前的最后一刻努力保持著清醒。

  他就是這中山國的國相張純。他面前的馬場里,是花重金從幽州代郡輾轉(zhuǎn)“進口”的五百匹匈奴馬。

  在張純眼里,這不僅是一筆彰顯武威的政治資本,更是一把將來刺向敵人心臟的尖刀。

  可是不如意的事情還是發(fā)生了,一只火把不聽話的亮了起來。

  “他娘的!一再說不許點火把,誰在那找死?!!”

  張純憤怒的破口大罵著,身后幾個驕橫的護從見勢便要上前責罵犯錯的士兵。

  可是就在一瞬間,數(shù)不清的火把突然在夜幕中一字鋪開,像一條看不見頭尾的火龍,將張純和身邊的中山兵團團圍住。

  突如其來的火光徑直刺進了張純坐騎的眼睛,高大的黑馬不安的嘶叫起來,不停地轉(zhuǎn)著圈。

  “誰敢暗算老子,出來!”張純緊緊勒著韁繩,手緊緊按在佩劍山,身后五百名兵卒也迅速擺開了陣勢,準備迎戰(zhàn)黑暗中的敵人。

  只見火把的正中間讓出了一個缺口,一個身著披風的將軍裹著傲氣縱馬前出,身后兩個虎臂蜂腰的從將怒目圓睜,光用眼神就已經(jīng)讓中山兵不敢輕舉妄動。

  “公孫瓚!帶兵過境,你這是重罪!”張純怒喊著,似乎眼前是一只近在咫尺的猛虎。

  公孫瓚的臉在搖曳的火光下一閃一現(xiàn)。他的眼睛并不大,甚至瞇成了一條縫,但是散發(fā)著令人破膽的寒光。

  “老張,別激動,瞧給你嚇得?!惫珜O瓚偏了一下頭,嘴角露出了一抹微笑?!斑@不是西涼邊章造反了嘛,朝廷要我征發(fā)突騎平叛,來跟你借點盤纏?!?p>  公孫瓚說著,將一份絹布卷軸丟給張純。

  張純連忙打開詔書,只見里面確實如公孫瓚所說,讓他假節(jié)都督征兵之事。

  “狗屁!朝廷三騎五校,用得著靠你一個縣令從幽州調(diào)兵?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老師盧植現(xiàn)在是尚書,這樣的詔書真的假的恐怕還不一樣了!”張純將詔書氣憤的團成一團丟在地上。

  “唉唉!大不敬了啊,再說,現(xiàn)在得叫都督?!惫珜O瓚一副嬉笑怒罵的表情,似乎根本沒有把張純的憤怒放在心上。

  “想來搶我的馬就直說,老子沒工夫跟你閑扯淡!”張純的嗓門更高了些,手在劍柄上按的更緊了。

  “你的馬?老張你這么說就沒意思了……”公孫瓚臉上的笑容慢慢淡去,揮舞著馬鞭指向身后眾將說道:“你問問我這幫將士,我是不是說過,幽州匹馬不得出境,你還從代郡走私戰(zhàn)馬,就這么不給我面子?”

  “你……你……你不過是個涿縣令,我堂堂中山相,你有什么資格給我下令?還敢跑到我中山地盤上耀武揚威!”

  張純比公孫瓚大上十余歲,可是說話的底氣卻差了不知一星半點。

  啪嗒、啪嗒……

  黑暗中,兩個騎卒突然策馬從張純身側(cè)竄出,嚇得這位中山國相差點從馬上掉下來。

  這是公孫瓚常用的恐嚇之法,因為能無聲無息的出現(xiàn),等于能無聲無息的刺殺。

  只見二騎卒在公孫瓚身旁勒馬停住,一人手中抓著滿當當?shù)氖皴\包裹,另一人單手提溜著剛剛那個馬販,隨意一甩就丟到了公孫瓚馬前。

  公孫瓚低頭冷漠地望著邊哭邊爬的馬販,伸手接過屬下遞來的一柄長槍。

  “公孫伯圭,你要在我的國土上殺人嗎!”

  張純的眼眶越睜越用力,可是語氣卻越來越弱。

  “你的國?怎么這中山不是大漢疆土了嗎?”公孫瓚的聲調(diào)突然高揚,抓緊長槍一下子捅進了馬販的后心。剛剛還端著黃金小跑的馬販,這會已經(jīng)倒在地上一動不動了。

  “公孫瓚,你是何居心,難道郭刺史死了你要謀反嗎?!”張純的聲調(diào)也陡然提高,最后謀反兩個字甚至喊破了音,這出賣了他心底的恐懼。

  “我倒想問問你,把這馬場按在涿縣咫尺之地是想干什么?塞外沃野千里,不比這適合養(yǎng)馬?你不就是想趁我不備捅我一刀?”公孫瓚拔出長槍,從護從手中接過名貴的蜀錦,毫不在意地擦拭著槍頭的血。

  張純身后一個護從悄悄舉起一把漢駑,對準了公孫瓚的咽喉。然而只聽一聲刺耳的銅哨聲劃破長夜,一支鳴鏑箭擦過張純臉頰,徑直插進了那名偷襲者的眼珠,巨大的沖力將整個人擊落馬下。

  “來陰的?堂堂國相這么下作!”公孫瓚似乎被這一幕偷襲惹惱了,突然策馬突進,闖到了張純等人的面前,揮舞長槍挑起了地上的漢駑,將上了鉤了弦的板機一面沖向張純。

  “想殺我?來來來,我給你機會,拿著……拿著?。。。 ?p>  公孫瓚的威懾感已經(jīng)徹底壓垮了張純的心理防線,特別是那句“拿著”,讓中山相的手條件反射一樣握住了弩機。

  “拿住了!別抖!”

  公孫瓚丟掉長槍,雙手一把攥住了顫抖的弩臂,將弩箭抵住了自己眉心。

  “就給你這一次機會啊,我數(shù)到三,一!”

  公孫瓚雙眼緊緊盯著張純,就好像是他抓著扳機。張純知道,黑影里不知有多少弓箭正瞄準自己,只要扣下扳機,自己和隨從馬上就會被射成篩子。

  “二??!”

  公孫瓚的嗓門更大了。張純只覺得胃里的多有東西都涌到了嗓子眼,手的顫抖已經(jīng)無法掩蓋,甚至有一絲扣下扳機一了百了的沖動。

  “三!”

  最后一個數(shù)短促而迅捷,沒等張純反映過來,弩機就已經(jīng)被公孫瓚奪回手中。他知道,自己錯過了一個改變一生的機會。

  “慫啦?!我給你機會你不中用??!你不中用??!”公孫瓚以勝利者的姿態(tài)囂張的拍打著張純的臉頰,用看不見的腳將中山相的尊嚴一下踩碎。

  這次,換公孫瓚握住了扳機,用弩箭抵住了張純的太陽穴。

  “現(xiàn)在我再數(shù)三個數(shù),數(shù)到三你不把馬場大門打開,我就一箭打爆你的腦袋!”

  “一!”

  張純似乎還沒有從這種身份轉(zhuǎn)換中回過神來,仍舊癡癡盯著公孫瓚的眉心。

  “二?。?!”公孫瓚數(shù)出了第二個數(shù),將張純往死亡的懸崖邊上又推了一步。

  “開……我開……”

  一聲“三”還沒有數(shù)出來,張純已經(jīng)徹底投降。

  公孫瓚露出了勝利者肆無忌憚的狂笑,卻沒有放下弩機的意思:

  “知道怕??!知道怕就好!來,規(guī)規(guī)矩矩喊我一聲都督,喊?。?!”

  “都督……”張純已經(jīng)成了任公孫瓚擺弄的魚肉,毫無戰(zhàn)意和尊嚴可言。

  “大點聲!都他媽給我喊!”

  夜空中,張純和身后幾百人齊聲喊著“都督”。

  公孫瓚心滿意足的放下了弩機。

  也許是玩夠了,這位都督下令手下護從將戰(zhàn)馬從馬場中魚貫牽出,然后伸出手指指著張純的腦門,以長輩的姿態(tài)訓斥著:

  “張純你給我聽著!今天算是個警告,再讓我發(fā)現(xiàn)你在背后搞小動作,我?guī)д麄€幽州打你,而且是見一次打你一次。到那個時候連天子都救不了你,記住嘍,我說的!”

  張純一言不發(fā),任憑眼前的男人宣泄著勝利感和征服欲。

  公孫瓚說完掉轉(zhuǎn)馬頭。漸漸地,天邊亮出了一抹淡紅色,剎那間,飽滿的朝陽像洪水一樣沖走了夜色,陽光照在公孫瓚和麾下護從的亮銀甲上,折射出耀眼的光芒,刺的張純等人不得不用手擋住了眼睛。

  更讓人膽寒的,是這位“幽州都督”的馬鞍,竟然是一張完整的白虎皮。只見公孫瓚胯下,兇猛的虎頭和銳利的虎爪緊緊包裹著白玉嘶風馬的軀干,讓這匹“遼西第一駿”更加虎虎生威。

  陽光下,白玉嘶風馬邁著盛裝舞步,載著這位日后的幽州之主在眾將簇擁下緩步北歸。

  無論人還是馬,都沒有將身后的中山兵放在眼里。

  “國相,他們……他們才五百騎?!贝藭r,張純手下才真正發(fā)現(xiàn),原來公孫瓚昨夜只是多點火把,營造了“千騎闖中山”的假象。

  中山相擺了擺手,咬緊嘴唇,深呼了一口氣。他知道,在這個二十多歲的涿縣縣令面前,自己既輸了陣,也輸了膽,追上去也是送。

  “伯圭,我勸你年輕人火氣不要太盛,小心將來引火燒身?!币姽珜O瓚走遠,張純才敢用喊話找回些面子。

  “不氣盛叫年輕人嗎!”

  公孫瓚的狂笑之聲在曠野上回蕩著,身影漸漸消失在山色之中。

  辰時,已經(jīng)進入涿州境內(nèi)的公孫瓚扭頭問身后:

  “沒跟來吧?”

  那兩個護從,正是公孫瓚的族弟公孫越和公孫范。公孫越答道:“沒有,他敢嗎!”

  一旁公孫范答道:“大哥,這假詔書真管用!”

  公孫瓚用馬鞭輕輕抽了下公孫范的甲胄,正色道:

  “胡說!這可是貨真價實的詔書,你這破嘴可別害了我和劉……”

  突然一個斥候模樣的騎兵闖至三人跟前,急匆匆的說道:

  “報將軍,昨夜烏桓貪至王率部寇邊,劫掠漁陽諸縣,死傷無數(shù)!”

  公孫瓚瞬間怒氣上涌,眼神里露出了殺意。

  “烏狗!竟然趁我不在偷襲!就在這涿縣征發(fā)五百騎卒,全軍出擊隨我趕赴漁陽!”

  “大哥,戰(zhàn)馬珍貴,這漁陽又不是咱們轄地,是不是……”

  公孫越話還沒說完,就被公孫瓚結(jié)結(jié)實實抽了一馬鞭:

  “書都讀到狗肚子里了?烏狗都打到家門口了,你還跟我扯什么轄地?!”

  “大哥,這新馬未經(jīng)訓練,怎能上陣??!”一旁的公孫范想替兄弟解圍,也換來了一記實實的鞭子。

  “那就咱們五百人上!老子當年以十敵百都不在怕的!你們怕死就別姓公孫!”

  而就在不遠處,化作商隊的張角一行正帶著他的三百“奇貨”踏上了幽州大地。

岱起

1.所謂中山國,是因東漢以郡封國。行政級別上和一個郡差不多。地理上中山屬于冀州,涿郡屬于幽州,涿郡的治所在涿縣,公孫瓚當時應(yīng)該是涿縣的縣令。   2.《三國志》:瓚以孝廉為郎,除遼東屬國長史。嘗從數(shù)十騎出行塞,見鮮卑數(shù)百騎,瓚乃退入空亭中,約其從騎曰:“今不沖之,則死盡矣?!杯懩俗猿置?,兩頭施刃,馳出刺胡,殺傷數(shù)十人,亦亡其從騎半,遂得免。鮮卑懲艾,后不敢復(fù)入塞。遷為涿令。   3.公孫瓚字伯圭出自《劉寬碑陰》,《三國志》等文史多作伯珪,公孫瓚為劉寬門生,參與了劉寬的葬禮,碑陰為當時人甚至本人簽名,故當從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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