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沐遙聽聞玉天凌辰的承諾,算是覺得心滿意足。小手放開玉天凌辰的衣角,笑吟吟的任他離開吟夕殿。
玉天凌辰剛走,她便跑到玉凳之上安靜的坐著,認真抱起那本《規(guī)書禁律》看了起來。她看得仔細,每一條、每一個字都被她認真的記在腦中。
馨語在旁邊看的很是驚訝。平素這位二小姐,向來都是如何能逃避看書學習便如何避了去,整日泡在濁螢暗境不愿回伏羲圣地,追根究底,為的就是躲避族母靈鹿教她功課。不過,所幸二小姐但凡認真學起來,向來是學得極快,偶爾被族母逮住強制她學習,其實她倒也費不下什么苦心。
不過今次,太陽倒是打西邊出來了,二小姐竟真心實意的看起書來。
這個認真看書的樣子若是被族母看見,族母該是多么的放心,多么的寬慰。馨語驀地有些想念伏羲圣地,想念那里的一花一草一木,想念她的家人、想念她的朋友還有昨日才剛剛分開的大小姐。不知他們現(xiàn)在在做什么?是不是也像她思念他們般思念她呢?
馨語半低著頭,眼中漸漸噙起了淚花。她怕打擾到二小姐學習,極力忍著不想讓它流下。
圣沐遙時而看著書,時而也偷偷懶。眼神四處掃掃,恰巧便看到馨語此番模樣。馨語雖是自小便跟著姐姐的仙娥,可是因著她與姐姐這千年來幾乎極少分開,馨語自也每日都與她相見。馨語的個性簡單,毫無復雜的其他關系,思想也簡單,滿腦子不是家人便是姐姐,她自是能夠猜到馨語究竟為何如此傷感。圣沐遙放下手中繒書,起身緩步走向馨語身邊,玉手抬起馨語的臉頰,用自己的袖子為她抹了抹淚花:“馨語,在玉天神境,能相依的只有我們二人。我知道,你定是想家了,其實我也想。平日里,父親母親總嘮叨我,我嫌煩便到處跑著不讓他倆嘮叨??扇缃?,卻總想著,要是能聽到他們嘮叨我,便好了。”
圣沐遙的聲音極輕,像是夢囈,又像是喃喃自語:“其實,決定替姐姐來玉天神境之時,我并沒有想過太多以后的事情。我的初衷特別簡單,僅僅是想為姐姐做點什么。完全沒考慮到離開家來到這陌生環(huán)境中,需要承擔的,也從未想過未來究竟該如何?!彼聊肷?,繼續(xù)道:“馨語,我也想家了。等一切塵埃落定,順利讓神境將我認定為姐姐,我便帶你回去看父母,看家人,看朋友,看姐姐。我這么聰明,定能找到借口多多帶你回家,你不要太難過,好不好。”
馨語見到二小姐如此安慰自己,早已淚流滿面,她緊緊抱住二小姐,狠狠點頭:“嗯,小姐。對不起,馨語還保證要好好照顧你,卻讓你擔心了?!?p> 圣沐遙的眼眸里也閃著亮晶晶的光,她安撫的拍著馨語的后背,將眼中的晶瑩強忍回去,隨即展開一個陽光的笑容:“好啦好啦,不哭啦。”
馨語松開環(huán)抱著圣沐遙的雙手,擦干眼淚:“小姐快背書吧,別因為我耽誤了進度?!?p> 圣沐遙認真的點頭:“嗯!”話落,她回到玉凳之上,重新拿起那卷繒書,繼續(xù)認真翻閱,將每一條每一句,銘記于心。
......
玉天凌辰踱步向著朝露殿行去,這一路上,他的思緒極為凌亂。他不知道,自己臨走之時為何忽然決定,要給予她獎勵。明明,那本就是她該做的,不是嗎?
只是,他見到她那一副可憐模樣,便心中不忍。
圣族天女,離開生養(yǎng)她萬年的倚靠,孤身來此,沒有親友,只有一個仙娥可以相依。身體又那般嬌弱,在玉天神境生病許久,也無人關心無人求助。她甚至對他說,喜歡她。而他卻完全無法回應,只能令她失落傷心。這樣的一個女子,縱使他心如磐石,心腸再硬,也終究是于心不忍的。
他愈發(fā)想著,覺得當時的不忍是情有可原之事。心中才漸漸安定下來??伤虝旱耐?,自己本該心腸如石般不受人影響才對。
玉天凌辰回到朝露殿,寒風早便等在門口:“少主,您這一大早,到哪去了?鳥族差人問詢,后日大婚之日所穿著的婚衣便會送入日星宮,是送到朝露殿,還是直接送至吟夕殿?”
玉天凌辰想也未想,下意識答道:“便回朝露殿吧?!?p> “是?!焙L行禮告退,去尋鳥族之人回信。
玉天凌辰并未在意此事,坐到桌前,開始認真批閱起各族送來的奏疏。
圣沐遙真真是廢寢忘食的將那本《規(guī)書禁律》認真看完,將那些條條框框全部記于心中,她感覺有些乏,活動了一下自己的胳膊肩膀,這才發(fā)現(xiàn),殿外的天色早已漆黑如墨。
馨語在她身邊默默的站著,她一直未敢打擾小姐,小姐好不容易肯用心做些事情,她怎能打擾呢??吹叫〗惴潘傻哪?,她明白小姐是已將整卷繒書看完,趕緊將早便備好的銀耳蓮子羹及小姐愛食的鳳梨酥呈了上去。她怕小姐看完書會餓,早早便備好這些不怕涼的點心羹湯,等著小姐休息。
圣沐遙看到面前的銀耳蓮子羹和鳳梨酥,喜笑顏開,迫不及待的就抓著鳳梨酥吃了起來,邊吃邊嘟囔著:“馨語,什么時辰啦?”
馨語輕聲答:“小姐,丑時?!彼粗ャ暹b狼吞虎咽的模樣,復又擔心道:“小姐您慢些,別噎著?!?p> 圣沐遙聽聞現(xiàn)在竟已丑時,趕快安頓馨語:“竟已這會兒。馨語,你快些去睡罷?!?p> 馨語搖頭:“我不困,侍候小姐洗漱后我再睡?!?p> 圣沐遙一聽如此,想著快些吃完讓馨語去睡覺,使勁兒往嘴巴里塞了幾塊鳳梨酥,就著銀耳蓮子羹,硬是一并都向下咽去。嘴里因含著食物,嘟囔著說:“吃完啦吃完啦,這便可以洗漱啦?!?p> 實在是噎得慌,不免又補了幾聲咳嗽,這才將將把嘴巴里的鳳梨酥盡數(shù)咽到肚子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