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田南邊有一間專門放肥料的小破木屋。
進門就看見豐厚被毛的大藏獒趴在地上,被腦袋上的毛隱隱遮住眼睛,依舊感受到它這盯著無屋里的某個方向。
“姑奶奶,你總算是來了!你趕緊讓它走開!你捆我吧,你把我給捆結實了,為什么非得讓它看著我!我求你了,讓它離我遠點吧?!甭曇魜碜晕蓓?shù)囊桓鶈伪〉哪玖?,聽上去真的是很害怕?p> 大胖聽到主人來了,低沉的吠叫了幾聲,像是在跟主人匯報工作。
“瑤瑤,你跟大胖先出去門外守著?!?p> “大胖,走了!咱們出去等?!贝笈指幀幫庾?,瑤瑤回頭指著房梁上的人威脅道,“老娘就在門口!你要是敢傷害他,我就讓大胖咬死你!”
門重新被關上,蘇易初抬頭,房梁上的人低頭,兩人相視而望。
真是個流浪漢,全身都是破爛沒一處是好的衣服,頭發(fā)胡須更是符合流浪漢的標準,除了那雙深灰的眼睛臉上就沒什么可以看得見了,眼里寫著后怕
“下來。”
“不下!那條狗還在外面!”
“下來!”
“不下??!死都不下!”
“你不下來,我就讓大胖進來!”
思量片刻,流浪漢一個屁股蹲的摔在地上,好在地上有不少除濕的稻草。
上下打量流浪漢片刻,實在看不住什么來,“你誰?為什么聶清要追捕你?”
“我一個邊境的逃兵,我出逃時不小心打傷了他在軍營里的人?!焙芫脹]洗澡讓他有些發(fā)癢,東撓撓西撓撓的。
撇了他一眼,彈彈落了些灰的椅面,坐了下來漫不經心道“聽上去很合理,聶清睚眥必報的性格。但是想都不想脫口而出,這說辭你準備挺好。你叫什么名字,隸屬邊境軍哪個將軍麾下的哪個部門。”
流浪漢一愣,這小子誰啊,問這么多,自己也根本就沒準備這么多答案。
這次正眼看蘇易初,“你又是誰,你怎么知道聶清睚眥必報的性子?你跟他很熟?”
“關你什么事?!?p> 流浪漢似乎起了興趣,往前湊了湊,“說說嘛,看你著神態(tài),似乎跟他也有仇一樣,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這樣咱們兩個算朋友了,說來聽聽。”
蘇易初嫌棄的看著他,這個人怎么這么八卦,“不關你的事。你最好說說,你從邊境到著瑯唐來,做什么?”
流浪漢手枕著后腦勺一副妥妥的流氓樣,“切,關你什么事?”
蘇易初的頭又些發(fā)疼,他在努力的回想著前世的記憶,想著有沒有這個流浪漢的記憶,最好是能從破碎零散的記憶里想些重要的能一擊把聶清擊殺的事情來。
蹙眉,難以忍受的按揉著太陽穴,后背有些發(fā)虛汗。
“喂,你沒事吧。你看上去很不舒服的樣子?!绷骼藵h看蘇長生臉色變的有些蒼白,鬢角還出了汗
“聶清雖然是個魯莽大漢,好歹也是呆過知空身邊的人,算是個細心的,他追捕你的方向他這么肯定,他不會輕易放棄的。你繼續(xù)在這里會害了瑤瑤的”蘇易初沒有放過他說知空時,流浪漢奇怪的眼神。
木門被敲響,是瑤瑤,“聶清的人把花田包圍了?!?p> “放心吧,他們現(xiàn)在不敢靠近的?,幀幠阆热臀野洋H車裝好”扭回頭,“你沒有太長時間了,晚上聶清肯定會悄悄的進來搜,要么現(xiàn)在跟我講清楚你跟聶清的事,我救你出去。要么等著聶清抓住你。別想著跑,他悄悄在瑯唐養(yǎng)的士兵人數(shù)不下百人,圍住小小花田完全沒問題?!?p> 黏著自己的胡須,流浪漢思考片刻,“我叫允麟,是被發(fā)配邊境的七皇子的手下。我這次是帶著任務來的。發(fā)現(xiàn)了聶清通敵的信件,不辭辛苦的送往蘇丞相手里的。”
幾分真,幾分假呢,蘇易初心里發(fā)笑,把一個小小的通敵罪證送到另一個大堰國最大的通敵的人手里。
蘇易初笑的讓流浪漢有些發(fā)虛,長的挺好的一人怎么能笑的這么陰險呢,
知道他說的話肯定不真,但是他沒傷害瑤瑤和大胖至少他不是個嗜殺之人,他說的那句話是對的,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案易甙伞D阕詈媚茉谖疫€心情不好之前,把通敵信件偽造出來?!?p> 這么瞎扯沒有證據(jù)的假話,連流浪漢自己都不信,何況蘇易初。
流浪漢咧開嘴盡量笑的真誠。
蘇易初把他塞在最下面,上面蓋滿了花,架著小驢車讓瑤瑤的幾只狗一起陪同,還特意繞到了花田周邊隱秘的地方同聶清打了個招呼。
“聶大人,真是辛苦。剛摘下來滿滿的一車花,您要讓士兵們檢查檢查么?”彎起的眉眼和軟柔的聲線讓聶清有些如沐春風。
被壓在最下面的流浪漢,屏住了呼吸,心里直罵娘,這小子有毛病?。?!自己被壓的快喘不上氣了,不趕緊走還到聶清面前來。
聶清臉皮厚被發(fā)現(xiàn)帶人圍住花田也無所謂,擺手,“小公子講的這什么話,小公子出牌沒?叫什么名字呀?”
坐在小驢車上的蘇易初,隨手折了只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別在自己耳后,微曲蔥白的手指順著耳后的長發(fā)縷下,桃花潭蕩漾漣漪的月眸垂著眼皮子,彎繞曲線撇過聶清,“還未。下人名叫蘇長生。聶大人若有路過,定進樓找長生尋杯茶飲?,槝且?guī)矩,我想大人是明白的,小人我不愿意一輩子伺候公子們。”
說完便駕車離去,那嬌羞一撇,如抽出新芽的嫩柳,一掃一掃的,撩撥著聶清有些蕩漾。平日里粗枝俗粉多了,遇上這種稚嫩桃花的,總是能奪個一魂半魄的。
藏在花底下的流浪漢,摸了摸自己藏懷里的短刃,等著到了無人的地方就跑,也沒打算跟著這個小子,看上去挺正經斯文的,剛才那對話怎么也就該琢磨琢磨了。
小驢車慢悠悠的走著,“你別想著怕,我回去走的都是熱鬧的大街。瑯唐的巡城兵可不是吃素的,一座座城臺上可都是一等一的的弓箭手,你敢出來,我就敢喊救命。你放心,我不想要你的命,你還是安分一點的好。再說了,瑤瑤的狗平日乖巧,它們可是狩獵一把好手。撲倒你撕開你的喉嚨絕對不是難事,啊,對了,就算你手里的刀把這些狗殺了,瑤瑤手里的狗一聞到味道會立馬趕過來,你可以試試看。”
流浪漢想到了那姑娘身邊的吐著舌頭齜牙的惡犬,怎么會有姑娘喜歡養(yǎng)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