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皮抱著酒杯,暈暈乎乎地倒在了桌上,呼呼大睡。燒烤店外的涼風順著縫兒鉆進了小店,醉醺醺的隊員們小小地打了個抖嗦。
深夜十一點的街頭空無一人,涼風颯颯。
王耀林垂下眼望著地面上緊隨的身影,嘲弄似的勾起了唇角。
事情越來越有意思了。
“喂?!?p> 王耀林轉過身,仗著身高優(yōu)勢似笑非笑地盯著矮了一頭的紀陽,后者早已收起了方才面對他人虛偽的表象,紀陽停下腳步,空洞無神的眼像極了淬滿劇毒的冷血動物。
“你什么意思?”
王耀林直截了當地切入話題。
紀陽瘦弱的身軀縮了縮,小聲說道,“我沒聽明白?!?p> “你聽不懂人話,我就說的更明白一些,免得你在別人面前亂說。你想找誰報復都跟我沒有關系,別裝出一副和我很熟的樣子?!蓖跻直平徊?,一字一頓地警告,“我、嫌、惡、心。”
“哪能呢?!奔o陽神態(tài)反常地笑著,口中發(fā)出的“哧哧”聲叫人渾身不適。
王耀林皺了皺眉,忍住生理上的反胃。他今天什么都沒吃,否則真的要被紀陽惡心到吐酸水。
紀陽渾濁的眼底夾雜著陰鷙的怨氣,他蒼白的嘴反復開合著,瞧不見的內里猩紅一片。
“我不會遷怒到無關緊要的人?!?p> 王耀林舔了舔牙尖,一針見血地嘲弄,“說到底,還不是因為你懦弱?!?p> “你不敢找鐘苑麻煩,就想著找我攀關系。”
“只可惜,我不喜歡管別人的閑事?!?p> 紀陽的臉一下子凝住,太陽穴的青筋一根根暴起,壓抑已久的怒氣一觸即燃。
“有什么錯嗎?我做錯什么了嗎?!他要殺我,可是就沒有一個人愿意幫我?。∷莆业臅r候怎么沒有想到有朝一日會有今天???!”紀陽歇斯底里地大吼,被王耀林的話激的全然失去了理智,瘦弱的身軀在寒風中搖搖欲墜。他魔怔似的重復著同樣一句話,“你們都是他的幫兇,你們都是······”
王耀林差點就被他的話氣的笑出來,再無與紀陽廢話的想法,他抬腳就走,紀陽伸手用力抓住了他的手臂,指骨用力到發(fā)白,未修剪的指甲深深嵌入了王耀林小臂的骨架中,冰冷的月光撒落在兩人周身,映照著紀陽那張面目可憎的臉,猙獰的五官不協(xié)調地拼湊在一起,像極了地獄里的惡鬼。
王耀林猛的揮開他的手,像是沾染到散發(fā)著惡臭的污水。
紀陽見挽留不成,竭盡全力發(fā)出一聲刺耳的尖叫,劃破了寧靜的夜。
“不就是個死了爸的孤兒!你有什么好拽的?!”
惡毒的傷口驟然被撕開,王耀林閉了閉眼,沒有發(fā)作。勉力轉過身一步步朝紀陽走過去,忍住想要揍他一拳的暴虐沖動。
“你再說一遍?”
“我說你是個死了爸的······”
話音未落,王耀林突然笑了。他笑的恣意而放肆,連帶著桀驁的眉眼都生動了不少。意料之中的暴怒沒有來臨,他以為王耀林聽到這句話會沖過來下死手暴打他一頓。可是沒有,也正是因為他什么都沒做,導致紀陽愣在了原地。
少年的笑聲散在風里,很快便戛然而止。紀陽只感脊背攀上了徹骨的寒意,他像個等待最后宣判的死囚。
王耀林居高臨下地盯著他烏青的眼,慢悠悠地開口。
“忘了告訴你,當年的監(jiān)控錄像我早就看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