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走出圖書館,已經(jīng)是大中午了,陽光溫暖中還有一絲輕薄的涼意,撲在臉上,細細的掠動著臉上的絨毛,癢癢的,又舒服,又讓人感慨她的淘氣。
齊傳心情大好!像完成了一項偉大的工程,努力伸展著四肢,大力的闊著胸,仰面朝天撕心裂肺的大聲呼號。
嚴子珊在身邊捂著耳朵:“別嚎了!殺豬一樣!”
莫非也皺了皺眉,揶揄齊傳:“跟真的似的,這里邊有你什么功勞?”
齊傳停下來,轉(zhuǎn)身看著兩人,激動地說:“我齊某人時來運轉(zhuǎn)了!老子從今天開始,享齊天洪福,歲萬壽無疆!”
“你咋不說你位列仙班呢?”嚴子珊白著齊傳,一臉的不滿。
“這日子!就給個神仙都不換!”齊傳道:“大侄女送手機,莫程序員幫賺錢!還有比這更神仙的日子?”
齊傳大手一揮:“沒了!”
轉(zhuǎn)身又是一陣狂嚎。
“這么點破事就歡成個狼狗相!”嚴子珊說:“沒過過幾天好日子!”
突然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小心的問:“你真的開心嗎?”
莫非也在等著答案。
“你說呢?”回答著嚴子珊的問題,卻看著莫非。
那雙眼里充滿驕傲和幸福,一種幫到自己關(guān)心的人,那種滿足的舒心感表露無疑。
嚴子珊低頭沒說什么,似乎很難受。
莫非看了看嚴子珊,拉著她的手,很理解很貼心的輕輕說:“你看,他現(xiàn)在不是挺高興嗎?這么興奮?!?p> 嚴子珊抬頭看著齊傳,齊傳也咧著嘴,大聲呼號:“興奮!超級興奮,頂級興奮!宇宙級巔峰興奮?。〔荒茉倥d奮了??!”喊的有點高,叉了嗓子,猛地咳嗽起來。
莫非和嚴子珊一起叫:“哎!!”
又雙雙沉默。
齊傳沒注意這點,不管不顧的一邊拉著一個,大步走,口中叫著:“大炸肉!?。±献觼砹耍。。?!”
嚴子珊看到臉大的肉排,腮上抽搐了幾下:“這…..這能吃嗎?”
齊傳大咧咧的說:“你嘗嘗就知道了!無敵!”
莫非也不住點頭,連聲嗯嗯,也不顧燙,就往嘴里塞。
老板疑惑地看著齊傳,這小子頭天帶一個美女,今天還帶倆!這特么是什么節(jié)奏,這到年底,不得至少帶一個團過來白吃白喝?
心頭一緊,無奈的搖了搖頭,長嘆一聲。
正吃著,齊傳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但是由于新?lián)Q了手機,鈴聲也不是以前的鈴聲,齊傳一時沒反應過來,看著兩人:“你們誰的電話?”
兩人掏出電話一看,都搖搖頭,齊傳自己掏出手機:“嗐!”接了起來。
是老鳥:“你還沒給老獸打電話?你特么能開機真不容易!”
“老子鳥槍換炮了!”齊傳吼道。
“可把你那個干祖宗給甩了!”老鳥歡聲笑。
“我跟你說個事?!饼R傳一邊大口吃肉一邊說:“你站穩(wěn)扶好,抓緊吊環(huán),順便準備好十五萬!”
老鳥在那邊想了想:“別瞎瘠薄比比!這一晚上過去你給我弄明白了?你是找了中央情報局的人做的?”
“中央情報局算我雞..…..衣….凹…腳上根毛??!”齊傳差點說出那兩個字!
“你打開電腦,我傳回給你,你看看,對的話,五分鐘之內(nèi)我要見到十五萬!少一分我就帶你大兒子去做親子鑒定,要什么顏色的帽子你自己決定!”
說完掛了電話。
一擦嘴,把電腦打開,把程序文件傳了過去。
嚴子珊小口咬了一塊肉,拿筷子指著齊傳:“你這張嘴可是真欠打!人家怎么了就給人家送帽子,朋友老婆你也編排!”
“我跟所有朋友的老婆都有一腿!”齊傳沒好氣的看了嚴子珊一眼:“怎么著?你想跟我有一腿?先嫁我哪個哥們再說!”
嚴子珊一大片肉就糊了過來,拍在齊傳臉上,濺起油渣。
莫非咯咯笑著閃著,遞給齊傳一張紙巾。
嚴子珊有些氣呼呼:“你這張嘴就該縫起來!”狠狠咬了一口肉:“真替你那朋友丟人!”
“他現(xiàn)在巴不得把我供起來!”齊傳嘴里塞得滿滿的:“別說一個老婆!”
莫非笑著說:“也不知道能不能行?!?p> “敢不行?。拷^對沒問題!”齊傳笑。
“我也覺得沒問題?!蹦且煌犷^,顯得比嚴子珊還小還可愛。
吃了一會,齊傳手機叮咚一聲來個信息,掏出一看,十五萬到賬。
齊傳也驚訝了,這老小子真這么干脆?就是打錢也提前說一聲啊!
其實齊傳說十五萬,本是開玩笑的,來這么一趟,除了于蘭搗了點亂,其他一切還算順利,可以說很完美,因為莫非,齊傳甚至覺得這輩子最的做好的決定就是答應老鳥到方城來,真要是給自己錢,那五萬塊錢培訓費已經(jīng)是超額超量的人情債了,這一下子又多給十萬,齊傳也呆了。
鼓著滿嘴炸肉,齊傳抬眼看著莫非。
莫非一愣,忙問:“怎么了?”
“你的錢?!饼R傳傻傻的說:“到賬了?!?p> 莫非一笑:“那看來還是幫上忙了?!遍_心的臉上一大股驕傲。
電話又響。
“傳哥!傳爺!傳祖宗!”老鳥激動地嘴碎得一塌糊涂。
“我給你磕頭了!太瘠薄謝謝你了!你是從哪給找的這么一位大仙大神?絕了??!”
“看在你錢這么痛快的份上,我勉強接受你的叩首,平身吧。”齊傳驕傲的顛顛的:“這位大神是國際級的,名字不能隨便說,容易引起外交事件?!?p> 齊傳轉(zhuǎn)身走了一步,點了根煙:“這就是我的為人!得道多助!要是換了別人,給多少錢人家都不來,就這速度,你該明白這是什么級別的高手了吧?”
“明白明白!現(xiàn)在你就是說你是聯(lián)合國總統(tǒng)我也信!你不知道你幫了我多大忙!”老鳥激動地說:“即便老肖回來,即便他眼沒毛病,這破程序也至少得一個多月!”
老鳥激動得把底全漏了。
齊傳黑著臉說:“那你特么這是把我當炮灰往出擋子彈啊!出了事你是不是就把我扔出去了?”
“那是那是!本來就這么打算,你在那邊把機器折騰出點毛病來,至少又再拖半個月!”老鳥也不管了,啥都說:“這下好了!跟他們談又有資本了!哈哈哈哈哈!”
齊傳笑著罵:“就憑你這黑腸子!十五萬真不多,剛才還內(nèi)疚呢!媽的,看來還是要少了!”
“不多不多!你給人家十萬,下次有這活,說不定還的麻煩人家!”
“你去死吧!下次?這輩子你別想了!”齊傳掛了電話。
莫非看著齊傳:“怎么樣,還滿意吧?”
“滿意?”齊傳把煙踩滅:“現(xiàn)在你要是在他眼前,他真能給你磕一個!”
“把你卡號給我!”齊傳擦擦手跟莫非說。
“什么卡號?”莫非不解。
“還有什么卡號!銀行卡號!給你轉(zhuǎn)錢??!”齊傳奇怪的說。
“真給錢???”莫非笑了。
“逗你玩呢?”齊傳打開手機:“十五萬!一分都少不了你的?!?p> 看見齊傳真要轉(zhuǎn)錢,莫非忽然沒來由的不高興起來,一下子安靜的不笑了,擰著眉瞪著眼盯著齊傳。
“我不要!”扭頭說。
齊傳一愣,想了想說:“咱….說好了呀….”
“我答應了嗎?”
“這……”齊傳想了想,還真沒聽見莫非說過。
“那也不行啊,你幫這么大忙……”齊傳有點不知所措。
“自己留著吧!”莫非低頭吃肉:“這頓肉就算頂了?!?p> “那不成!絕對不行!”齊傳慌亂地說:“再說這肉也沒花錢!老板不要錢!”
“誰說我不要!你給過嗎?”老板遠遠地黑著臉說。
莫非放下肉,思索了一下,大眼睛咕嚕咕嚕的,過了一會,笑著說:“這樣吧,你這算欠我,等我有什么忙要你幫,或者有什么事要你答應,你不準反悔!”
話到這里,齊傳沉吟了一下。
他內(nèi)心深處其實早早就應該知道這錢莫非是不會要的,但是既然他說過這話,那就要執(zhí)行,要與不要那是態(tài)度,給與不給那是承諾,不一樣。
再者,齊傳大概骨子里也樂意與莫非有著越來越深的糾葛,不管哪方面。
雖然也怕。
齊傳只好一抱拳,擰著眉嚴肅的,江湖的說:“莫小姐大恩,我不言謝了!此后若有吩咐,莫說一件,便是十件百件!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抽筋扒皮粉身碎骨!我齊某人萬死不辭!若皺一下眉頭!”
齊傳手指著小店里那盞油了馬跡黑乎乎的可憐小燈:“燈滅我滅!”
氣概濤天!
這段話說的油嘴滑舌,但氣勢真是一點不虛,當然,這也真的是齊傳的心里話。
氣氛有點無厘頭。
“吆~~”嚴子珊矯情起來:“你有這燈值錢嗎?”
“還燈滅你滅?。磕阍趺床徽f肉吃完了你就死去呢!”嚴子珊一臉怒火,脖子上青筋暴露!
莫非略顯尷尬:“你……誰讓你這么發(fā)誓了,你答應不就….”
“這多誠心誠意??!”又看著嚴子珊:“關(guān)你鳥事,你搗什么亂!吃你的肉!”
嚴子珊突然爆發(fā)了,蹭的站起來,把筷子一撅,指著齊傳的鼻子破口大罵:“你個卑鄙小人!王八蛋!無恥!下三濫!丟人現(xiàn)眼!”
齊傳一下子被罵蒙了,抽著嘴角看著嚴子珊,又看看莫非:“這…..這什么跟什么這是?”
嚴子珊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嚴子珊掏出電話,瞅了一眼,狠狠的摔在桌子上,一出溜掉在地上,殼摔碎了。
“你特么有病吧?”齊傳看看電話,瞪著嚴子珊,不知道什么事惹了這位姑奶奶。
“我有?。∥矣胁?!我有神經(jīng)?。 眹雷由貉蹨I哇哇的下來了,發(fā)狂般的怒吼:“你好!你健康!你百毒不侵!你長生不老!你千秋萬代!?。?!”
這都什么跟什么?
齊傳噗呲笑了出來,一嘴無賴的罵:“我特么真他娘的開了眼界了!頭一次聽見有這么里程碑式罵街的!來來來你多罵點,照這個套路,你再來兩個小時的!重復一個詞算你特么腦殘!?。∮心苣湍惆盐伊R成你親爹!把我罵成你祖宗!!”
嚴子珊自放肆的哭著,轉(zhuǎn)身面對著墻。
莫非趕緊過去安慰,對著齊傳嚷:“你能不能閉嘴!”
“關(guān)我毛事!我特么說什么了!”齊傳吼。
“叫你閉嘴就閉嘴!”莫非橫眉瞪眼。
莫非一邊拍著嚴子珊后背,一邊輕聲安慰著:“好了好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這個脾氣,一張嘴永遠說不出正經(jīng)話!”
“我不知道!我怎么知道!我有什么資格知道!我就見了他三個小時!十年就見了三個小時!”嚴子珊一下子趴在了桌子上,絲毫不在乎油乎乎的桌面:“我算什么!我算個屁!我哪配知道他這脾氣!我犯賤!我活該!我死有余辜!”
莫非知道再說下去也沒什么結(jié)果,只好靜靜地坐著,幽怨的看著齊傳。
齊傳被莫非看的心慌,想說點什么,又不知道怎么說,也不敢說。
“你出去抽煙去吧。”莫非只好說。
齊傳站起來就走,一步也沒停,站在門口氣呼呼地掏煙。
掏來掏去沒找到,老板慢慢走過來,遞上一根煙,給齊傳點上:“看吧!”
老板自己點上煙:“桃花劫不是???”
“你知道個屁!”齊傳氣呼呼的。
“我供你喝酒吃肉的,就特么混了個屁?”老板也帶著氣說:“你白吃白喝我不管,別特么把我這當成家庭調(diào)解中心!”
“滾!”齊傳一肚子火沒處發(fā),沖老板吼:“我特么煩著呢!”
“要滾你滾!這特么是我家!”老板也生氣了:“自己一身騷還怪人家養(yǎng)狐貍!”夾著煙指著屋里,聲音一低,說:“特么非得倆一塊帶上?顯你能耐?”
“你當我愿意?”齊傳抽了一大口煙:“關(guān)門擠卵子,攆巧了!”
“女人真特么難伺候!”齊傳又說。
“兩個女人不難伺候……”老板眼神中帶著一種過來人的淡然。
“見逼就裝!”齊傳用夾著煙的手點著老板:“跟你有多少事似的!”
“哼!”老板輕蔑的看了齊傳一眼:“你特么個孩子!”
世界上的事情,書里說的,像那天上的白云,聚了又散,散了又聚,聚聚散散,都是緣分使然,什么是緣分?緣分?緣分就是他娘的湊巧了!
怎么就躲躲藏藏了十年,在這兒遇上嚴子珊?怎么就留個胡子,成人家的便宜爹?成了就成了吧!緣分就緣分吧!你倒是別一下子都來??!
有個先來后到好不好?
咱按部就班的發(fā)生不行嗎?
雙管齊下左右開弓一箭雙雕齊頭并進就尼瑪那么好玩?
肉攤后邊匆匆忙忙走出兩個女人,一個是齊傳認識的老板的老婆,老板娘,肉乎乎的,一臉紅紅的油光。另一個年輕一點,瘦一點,穿著樸素,短頭發(fā),咕嚕著大眼,探頭探腦。
“這是?”齊傳問老板。
老板不再倚著門,身子一挺站直了,指著齊傳問老板娘:“還記著這小子吧?”老板娘端詳了一陣,指著齊傳恍然大悟的一嘴南方腔說:“啦果,弼~馬溫!”
齊傳打了個哈哈:“老板娘好記性!嘿!風韻猶存??!”
老板指著另一個女人,對齊傳說:“你二嫂,小林!”
那個女人似乎很害羞,半低著頭,一臉拘謹?shù)目粗R傳,輕輕打招呼:“哥好?!?p> 齊傳懵了。
這又是什么情況?怎么就出來個二嫂!
“啊,哈,你好你好!”又低頭輕輕問老板:“這尼瑪唱的哪出?”
“二嫂唄,老二,二房!”老板緩緩挺起胸。
二房!二房?二!房?。。。?????
齊傳猛地抬起頭,不可置信的看著老板,這個一臉油光的中年男人,是特么哪兒竄出來的封建余孽?!原來人家那滿眼的云淡風輕不是裝出來的,人家是真有道!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的,這特么是大清還是民國?兩個老婆就這么和和美美的過在一塊?太不可思議了!
一夫一妻制難道還真是一個夫人一個妻子?
“還特么有天理嗎?”齊傳不自覺地說了出來。
“怎么樣?”老板把煙頭一扔:“孩子!”
“別介!”齊傳也一扔煙:“我是孫子!”
莫非和嚴子珊走出來的時候,嚴子珊不哭不鬧了,一臉委屈的平和,倒是莫非,滿臉的愁相,陰嘟嘟的看著齊傳,似乎剛聽了什么關(guān)于齊傳傷天害理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