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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妃有點慘

71 頭冠

貴妃有點慘 葉寄云 2019 2020-06-15 23:08:09

  殿廳樂師繁弦急管,細(xì)指捻撥靡靡之音。金石絲竹跳珠撼玉,笛如秋風(fēng)颯爽清雅,箏如晚夜繽紛旖旎。建構(gòu)喜悅氛圍。

  我四肢僵硬,于萬眾矚目之下。邁開了個蹲馬步的標(biāo)準(zhǔn)姿勢,又隨性一揮左手,一揮右手,一啟霓裳舞。后位妃嬪們接續(xù)涌上,我精神緊繃,跟著她們踩著小碎步,有模學(xué)樣的搖曳。是這盛清粉景中一抹綠,襯托了所有人。

  犧牲小我的為外番王表演了何為中原雜技。

  一舞結(jié)畢,熱汗淋漓。連精心繪描的妝容都沖暈不少。我怏怏垂首準(zhǔn)備挨訓(xùn)。

  “……”

  “好,好!”

  堂中寥寥忽響幾個掌聲,全都是外番王給的。

  他漢語不純,有稚童咿呀學(xué)語時的奶音。聽起來甚是可愛嬌氣。與印象中粗獷威武的形象不符。若不是我昂首動靜太大,必要好好看看這外番王是何模樣。

  淑樂皇貴妃體貼入微道:“各位妹妹排練多日必是勞累,這便快些入座休息?!?p>  這話雖是無錯,但聯(lián)想她先前謀略策劃,總帶了點冷嘲熱諷的意味。故此在場嬪妃無一人聽她發(fā)號施令。腳長在原地似得等陛下來指令。

  華容在我耳邊小聲嘟囔:“狗娘養(yǎng)的皇貴妃,做這般臟事,來日必定在陛下面前摻她一本?!?p>  她音量不小,周圍的聚攏妃嬪都聽的一清二楚。純妃亦是同樣的聲音回道:“這還不簡單。有的是辦法?!?p>  我還沒想出個所以然。突地見純妃出隊一步,蹲安笑靨,聲如貫珠銀鈴。“若說勞累,這些天來最勞累的莫過于皇貴妃,領(lǐng)舞教學(xué),還差點舍了面想同我們一起為陛下排憂解難。連著精心策劃的舞步都是她所教成,還有這擬定的人,衣飾榮裝都由她一手操辦,很是辛苦。”

  言罷她由小禮轉(zhuǎn)大禮,稽首叩拜萬分誠摯道:“陛下。莫要忘記了皇貴妃對您的一片赤誠心意。臣妾斗膽在此請教您褒獎皇貴妃!”

  都是被皇貴妃所設(shè)計的人,難得統(tǒng)一意見。齊齊跪下,懇請陛下獎賞皇貴妃此次之勞。

  覺哥哥沉默良久?!半拗懒耍銈兿壬献虼缡?。”

  我估他氣的不輕,又不好于外番王前表露失態(tài)。上了座第一件事便是偷偷去瞄他面上神情。從而推斷出此次的淑樂皇貴妃到底會不會遭殃。

  挪移視線時,乍然撞進(jìn)了一雙淺淡如琉璃的眸里。榮親王挑眉斜睨著我,眼角因染了酒意醉紅一片,風(fēng)情韻味似滿楓丹林,艷麗無雙。

  我被他展露的美貌一時懵怔。反應(yīng)過來后忙不好意思的挪開視線。

  盯著眼前色香味俱全的食物發(fā)愁。

  只因——

  頭冠沉沉壓的我脖頸都快斷了,更何況稍一動作,金片相擊的碎聲響徹耳邊。

  這一場宴席實讓我痛苦不堪,連上好的膳食都沒心情吃上幾口。只一股腦想著快些回宮卸冠。

  有上菜的內(nèi)侍心好偷偷掩了筷喂我?guī)卓凇N姨ь^一觀,是同辛來交好的一友。常常來我宿寧宮蹭吃蹭喝。

  他見我看他,靦腆一笑,趁最后關(guān)頭又給我塞了幾口。跟著大眾一同退下。

  這場從頭到尾都不愉快的晚宴上的唯一快樂。

  笙歌宴舞,談笑晏晏,開至了夤夜也不盡興。我百無聊賴戳著雞骨頭就等散會了,琵琶暖音聽的人昏昏欲睡。要不是頭飾太重,一打盹立馬牽連著脖頸疼。我早就偷著休憩了。

  正煎熬備至。終有幸聽得一句,“若是困乏可先行告退?!?p>  瞬時離場一大半的妃嬪們。

  我扶穩(wěn)頭冠,倚著案桌借力起身。坐臥太久,一起身腦袋不知怎的一陣暈厥,連眼前都黑了黑。足下一軟踉蹌要摔,幸好背后是堅實的房柱。容我緩了緩,恢復(fù)了些清明和力氣,慢著步往外挪移。

  巧兒向來貼心,早早在正陽宮外候我。她上前攙扶,我終是能有所倚靠的休息一下。等到了那夜深人靜偏僻的地,我斬釘截鐵將那銀冠扯下,泄憤的想往地下扔。

  什么破爛玩意。就算在貴重,讓我不舒服的都是破爛。

  巧兒攔我道:“娘娘不可。您可知這是……”

  我言辭怒忿:“干本宮何事。這么重的頭冠就算在華貴漂亮又如何,折磨人的都是不好的?!?p>  “娘娘?!?p>  巧兒從我手中拿過頭冠,虔誠捧懷。目光專注的盯著半響。嘆道:“這可是前朝貴妃娘娘的頭冠。前帝盛寵貴妃,這頭冠雅致精巧上綴的珠寶玉石都是上上之選,屆時把皇后的正冠華服都壓下去不少。陛下能賞賜給娘娘您,沒準(zhǔn)對先前的事釋懷呢?!?p>  依稀記得覺哥哥曾入貴妃手下當(dāng)子。這銀冠……

  我凜然問道:“先前是何事?”

  巧兒好似沉溺過往,對我的語氣生變沒有任何改變。續(xù)而憂愁?!斑@頭冠,遭了多少艷羨和嫉妒。陛下的生母當(dāng)初便嫉妒過頭,故意摔碎了銀冠一角,被前帝好生責(zé)罰一番,去了半條命。后又被貴妃折罰,沉疴加新傷,差些去了。多虧大太監(jiān)心善,自掏了些錢財賄賂了太醫(yī)院的院士,這才撿回一條命?!?p>  “還有那皇后,因這冠同前帝爭論不過數(shù)回。前朝皇后也是丞相的親妹妹。前帝拿她不得,只能忍氣吞聲受她教訓(xùn)。這頭冠于是就成了禍害之物,從貴妃手里交由了陛下親母全當(dāng)挑釁。后來陛下親母去了,這頭冠又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回了貴妃手里。但這頭冠再也沒見貴妃戴過。而前帝,亦尋了更多更好的珠寶哄貴妃開心。”

  她看著頭冠一動不動,低低又嘆一聲氣,“奴還未想過這頭冠能重見天日呢。前朝貴妃戴它時的傾城姿容,風(fēng)華絕代仿佛不過幾天。這朝已更改替換到如今了。陛下能將頭冠予娘娘您,沒準(zhǔn)就是諒解貴妃先前對他生母……”

  我心寒道:“不,不是陛下給的?!瓚?yīng)是……有人故意為之,想讓陛下重憶往昔之苦凄?!?p>  具體我也不知誰翻找出的頭冠予我,但歸根結(jié)底必定與淑樂皇貴妃脫不了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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