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我便猜猜吧!”這一次,倒是石昆墨話音剛落,石昆硯就接口而言,“你容貌皆改,所以,你并沒有獲得長生的靈力,你該是將魂靈依附在了屬于你們一脈的鎮(zhèn)魂鈴之上,誰讓鎮(zhèn)魂鈴重現(xiàn)天日,你的魂靈便會依附其身再生。我可算是猜對?”
“種血存魂,這并不算石家的秘密。你知道,很正常?!笔ツ绱嘶卮穑阕鞒姓J。
所謂種血存魂,便是石家之人,可以在活著的時候,生生將自己的血流盡而亡,那么余下的魂靈,便可依附在自家法器上,長眠于地下,等待再生。
再生后可以在世間活多久,卻是個未知,因為之前,從未有人嘗試過。
畢竟,一滴一滴,聽著自己性命流逝的刑罰太過殘忍,誰都不愿去嘗試。
石昆硯點頭,沿著池邊慢慢而前踱步:“那我再猜猜,你依附的該是沈懷寒的身體吧,那時候,莫璇璣便說過,她何曾沒有找過沈懷寒報仇,可終究,她并沒有能夠成功。因為,那時候的沈懷寒,已經(jīng)就是你了。莫璇璣如何會是你的對手,估計還吃了不少的苦頭吧,因而她才會對莫琳瑯的仇恨越積越深?!?p> 石昆硯的步伐并不大,但話語落音這時,他仿若提前計算好了一樣,不偏不倚,恰是到了石昆墨面前,逼視過他的目光。
石昆墨沒有半分否認的意思:“對,你說得一點都不錯!莫璇璣入沈府不久,有人就將裝著鎮(zhèn)魂鈴的盒子進獻給了沈懷寒。他們以為這盒子雕刻精美,且從地底挖出,定然是稀世珍寶……不過,他們給我找的這副軀殼,我還算歡喜,并不算是不可入目?!?p> “是啊,你雖換了容貌,但還是和以前一樣瀟灑。若是沉星還在,她依舊會喜歡你的……”
之前,石昆墨的話語都是平靜,仿若同石昆硯聊著家常,可就在石昆硯突然提及“沉星”的時候,他的神色一下變了,嘴角生出邪魅笑意,目光卻透露出狠絕:“為什么你活了那么久?你還記得嗎?她死的時候,只有十八歲,她只活了十八年!”
石昆硯閉上眼,仿佛要陷入回憶,可他立即又睜開了眼:“你回來,是要為她報仇?”
“我早就說過,我不會放過你的!那時候,我沒能取你性命……所以,我寧愿種血,也要留著自己的命,這些年,你要勻著靈力去維持長生,可我不用,石昆硯,你相信嗎,現(xiàn)在,你在我手下,過不了三招!”此時話語,石昆墨一字一句,都是咬牙恨恨而出。
可石昆硯話語卻依舊淡淡,并未放心上的模樣:“我相信。那時,若非……所以……你現(xiàn)在就要取我的命了嗎?”
隨著那樣一問,石昆墨倒是笑了:“就那樣要了你的命,不覺得太便宜你了么?沉星曾經(jīng)承受過的痛,會讓你一點一點品嘗過去的,你我歲月那樣漫長,我不急,三百年前的痛,我會慢慢討要回來的!”
石昆硯聽他說得義憤填膺,嘴角笑容輕蔑。
他恨自己么?可他又有何資格去恨呢?
沉星的死……若非他迫于壓力,去娶妻生子,要為他鎮(zhèn)魂鈴一脈留下骨血……
他與自己,何嘗不一樣呢?
可是,石昆硯什么也沒說,轉(zhuǎn)身,離去。
酒店的房間里,燈光幽幽暗暗,石昆硯瞥眼望去,看到沈從星睡得香甜,可眉頭卻皺起,是做了噩夢么?
是啊,她跟隨過自己,聽過的,永遠是這世間最為傷痛的故事。
想到這,石昆硯上前,沿著沈從星的床沿坐了,就此靜靜瞧著她,許久,言語:“從星,我該拿你怎么辦?”
那言語輕輕,他不曾想過會驚醒沈從星,可未料,沈從星卻是睜開眼,切切實實地醒了。
她眨巴了兩下眼,拉住了石昆硯,指尖觸碰的時候,沈從星嘴角綻開的笑就如盛開出的花:“我還以為是在做夢呢,原來你果真在這邊??墒?,石昆硯,你坐我床邊干什么呢?”
聽她話語無辜,聲音清冽。石昆硯不由咽了一口口水,他該如何告訴她,自己只想就此瞧著她,那樣瞧著,就此時間靜止……
他該如何告訴她,她的身軀內(nèi),有一抹不屬于她的魂靈……
他該如何告訴她,抽離出那抹魂靈,那么,就會將他們之間所有的記憶,全然剝離……
他陷在黑暗間三百年,沈從星卻是那束光,讓他冷的心重新復(fù)蘇,讓他心中有個念相,知曉這世間會有人緊緊跟隨過自己,叫自己一聲“石昆硯”……見過光亮的他,是否還能重新湮滅在黑暗之間?
“石昆硯?”見他遲遲未答,沈從星又叫了他一聲。
他那樣溫柔地同她笑,他說:“從星,你是在做夢?!?p> 或許,就讓她當成,一切都只是一場夢吧!
可不料,沈從星并不信,話語中帶了疑問:“我是在做夢?可是,不像??!”
石昆硯笑容依舊,寬厚的手掌摩挲過她的面頰……
不料,沈從星卻是坐起:“真是只是夢嗎?”
石昆硯點點頭,還想肯定的時候,沈從星卻是湊上前,櫻桃一般的唇在石昆硯的嘴上輕啄了一口,然后,伸出手,捧過石昆硯的面龐,定定看著他說道:“原來,我是在做夢呀!明明天天都跟你在一塊,可為什么還會夢到你呢?是因為……我喜歡你嗎?是啊,你那樣好看,本領(lǐng)又高強,貌似喜歡上你,應(yīng)該很正常吧!嗯,石昆硯,我喜歡你,你喜歡我嗎?”
雖然是提問,可沈從星依舊以為自己身在夢境,所以說完,就放下手,心滿意足地憨憨笑著,準備躺下繼續(xù)睡。
石昆硯卻被她這番話語鎮(zhèn)住了,之前所慮種種,卻因了她的這番話,一下間,全然消散。他拽住了要躺下的沈從星,一手攬過她的腰際,他俯身,含住了她的口。
他的吻愈加深遠、綿長,他品嘗過甘冽,將她擁得更緊,仿若要嵌入生命。
沈從星睜大眼,那一刻,她終于知曉,她并非是在做夢,一切,都是真實的。
石昆硯是真實的,她的告白是真實的,而現(xiàn)在這個讓她不得呼吸的吻,全然都是真實的!
她的雙手騰空在那,一時不知要擺放至何處,腦袋全然空白,內(nèi)心卻是欣喜萬分。
緩緩,她手環(huán)住他的腰,帶了幾分膽怯,最后,緊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