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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是人間不值得

我的子堯,早已死了。

或是人間不值得 焱淼 2116 2020-05-23 19:39:00

  “如此,你便可賣國求榮?”

  “我何嘗通敵叛國?”子堯的眼中有些憤恨:“可當我傷好欲歸隊之時,我通敵叛國的消息便已傳遍整個邊境。縱使那樣又如何?他們對我嚴刑也好,軟誘也罷,我依舊錚錚鐵骨??墒驱g歌,翟清江以叛徒之妻的罪名要處死你,你讓我怎么辦?你能讓我怎么辦?除卻叛國,除卻答應(yīng)他們的要求,我想不出更好的法子了!”

  恍然間,我似聽到年少的賀子堯于我說的第一句話:“若不是走投無路,無人愿為奴為婢?!?p>  在我錯愕之時,翟清江躍上了高臺,他攬過我的腰,軟語輕吟:“齡歌,你此計甚妙。賀子堯,終是叛國通敵,乃我大晉之罪人。你我,終是可在一起了!”

  我去推翟清江,但他站立得穩(wěn)當。我想開口于子堯解釋,可開口剎那,他的劍,已插入了我的肩頭,目光之中,皆是憤恨。

  我朝著他搖頭,他卻轉(zhuǎn)身躍下高臺,翟清江上前欲追,我一把將他拉住:“求你,放了他!”

  言畢,我再也立不穩(wěn),直直往后倒下。耳畔響起子堯的聲音:“一輩子賠你,可好?”

  我的傷好了,回了京都。子堯終究不忍殺了我,只傷了我的肩??煽v使如此,我再也提不起劍,便連那華而不實的劍法也無法舞起。

  我變得體弱多病,日日只在房中待著。

  父親又送來了與子堯的斷絕書,我的淚,簌簌落在那紙箋之上。我問父親:“你可還記得那一日你們的凱旋?你可記得子堯所說唯齡歌不娶?父親,此生,唯子堯,我不嫁?!?p>  “可是齡歌,他已是大晉的敵人,如此偷生之人,不值得你惦記!”

  我搖搖頭,將斷絕書還予了父親,走到窗前,將父親方打開的窗欞合上。父親終究不知道,子堯如此,全是因我。

  沒有休書,沒有和離書,沒有斷絕書……我依舊是子堯的妻子。仿若他只是去了戰(zhàn)場,我靜待,他便歸來。

  之后,翟清江又來過一次,遠遠,他一襲白衣,公子翩翩的模樣,他替我將門窗皆開,光亮拼命涌來,剎那我有些睜不開眼。

  定睛,我恍若看到子堯伸手予我,他說:“齡歌,我們走吧!”

  我悵然地笑,笑得淚花涌出。而后,我冷了神色:“翟清江,你來這做什么?”

  他沒有立即回答我,看了我許久,他方開口:“齡歌,咱們自小長大,可謂青梅竹馬,你是怨我娶了銀笛,才賭氣嫁給那樣一個毫無身份的人,是么?可是齡歌,本王也是無法,將軍雖然英勇,可他不站黨羽,自此中立,而丞相不同……”

  “翟清江,你為何要與我說這些?”我打斷他的話,拂袖往前,留他獨站光陰之中,日光將他的影子,拉得分外長,顯得格外滑稽。

  “齡歌,我們重新開始吧!”他說得有些迫切。

  可我只覺得有些可笑:“翟清江,你我從未開始,何來曾經(jīng)?你我自小長大,可我只敬你為兄長。我愛子堯,一眼便是注定……所以,你就如此誣陷他?”

  翟清江愣在那兒,衣衫翩躚,光影移去幾分,他嘴角擠出一絲笑意:“齡歌,告辭!”

  我并沒回應(yīng)他,看著他踏著步伐離開,背影漸小,直至不見。我有些倦,垂了眉眼,一扇一扇,將那門窗全然緊閉。屋中一下下暗了下去,我有些乏了,就此癱坐于冰涼地板之上。

  我語喃喃:“子堯?!?p>  永平十一年,父親過世,我一身縞素站立于人群,心卻愈發(fā)孤寂。

  永平十六年,齊王翟清江繼位稱帝,改年號,為長和。

  長和三年,敵軍再犯,直抵京都。

  城破的時候,我正對鏡而望,鏡中的人啊,竟已生出了幾縷白發(fā)。

  四周驚呼哭泣之聲絡(luò)繹傳來,我于屋中細細描過遠山眉黛,點上梅花紅裝……

  未多久,門被踢開,我被帶走,與京都所有被俘的百姓關(guān)在一起,靜待次日的天明。

  天明的時候,敵軍的將領(lǐng)來過一次,我終是見到了他,那么多年了,他似乎什么都沒變,依舊那樣颯爽,他那眼眸中,依舊透露過堅毅,他終是成了最好的將士,只非大晉。他目光掃過,我低頭,隱于人群。

  他的腰間,配著一個香囊,做工精致,女子物件。

  隔日,有人來言:“選幾個模樣周正的去伺候公主吧!”

  亦有熟悉的聲音傳來:“我親自去為月兒選吧!”

  轉(zhuǎn)瞬之間,有人在我面前站定,話語溫和:“抬起頭?!?p>  我依舊低頭,聽旁人怒言:“將軍讓你抬頭,別不識抬舉。”

  顫巍巍,我抬頭,對上賀子堯的眼。他的眼中有過幾分驚訝,可他何須驚訝?他攻入京都,原本未料能遇上我?

  “你……留下吧!”

  一句話,恍如隔世。

  十多年前,我立于他面前,也說過相同話語。

  又有人道:“還不快謝過將軍。”

  我依舊昂著頭看他,眼淚滾燙,終順著臉頰滾落而下,我笑著于他一字一句而道:“若不是走投無路,無人愿為奴為婢!”

  在他錯愕間,我側(cè)身抽過他腰間的佩劍。

  十多年了,哪怕是那華而不實的劍花,我也挽不起來了,我忍著肩膀的刺痛,將劍指向他。

  他并未躲開,擺手制止了旁人的騷動。我說:“那一年,高臺上的事,是翟清江的一個計謀,你是可信?”

  他點頭,沒有絲毫猶豫,我終是笑了,將劍放下,我側(cè)著頭如小兒女般問他:“子堯,我們重新開始,好嗎?”

  我問他,向前,伸手想摩挲過他的面龐,可他一步而后,躲開:“齡歌,忘了我?!?p>  我笑意未減,似乎是意料之中的答案,手懸一半。我問他:“你曾說過,你若死了,讓我將你忘了,可是子堯,你好端端地站在我面前,你叫我如何忘了?”

  他不答,只那樣倔強而立。我流著淚再去問他:“你曾說一輩子賠我,你可曾記得?”

  他的目光躲閃而開,我又問他:“你曾說,此生,唯齡歌不娶,你可曾記得?”

  他話語輕輕:“齡歌,你就當我死了。”

  我點點頭:“是啊,我的子堯,早就死了。我的子堯,是大晉最好的將士,亦是這世上最好的夫君。我的子堯,早已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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