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就算是死亡,變成鬼魂,也會有再一次死亡的一天。
賀涼的魂魄在白蘭茵的眼前化為碎片,再由碎片變成了星星點點的微光散落在空中,只是被風(fēng)這么一吹,就徹底地消散不見。
靈魂消亡的瞬間是美麗的,正如它誕生在這世界上的那一刻一樣,像是一個輪回。
盧坤按捺下體內(nèi)靈力的反噬,而張楓也急忙從車上開門下來。
除了想確認(rèn)自家侄女和其他兩個失蹤人員的安全之外,他還想挽留住那位手段神秘莫測的女子。
這個世界,這個地方發(fā)生了連上面派下來的盧坤都控制不住局面的變故,而面前這位女子的手段雖說看起來詭異了些,但能從剛才那個厲鬼的手中保護(hù)張冰藍(lán)他們?nèi)?,想來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惡之輩,自然是能招攬的話就盡量招攬,以面對接下來未知的局面。
“大伯?!?p> 張冰藍(lán)此時驚魂未定,見自己的親人向她走來,心中不免升起依賴,可張楓只是對她點了點頭,讓他們先去面包車上等著,然后就快步追上了正想離開的白蘭茵,并叫住了對方。
“請問還有什么事嗎?”
她禮貌的語氣和嘴角掛著的柔和微笑令張楓心中驚訝,在他的印象中,修道者都是驕傲的,即使如盧坤這般能與他用正常語氣聊天的修道者,在剛才的交流過程中其實也會不由自主地帶上一些居高臨下的意味。
可面前的這位在面對他說話時卻完全看不見一點修道者的影子,像是一個很有教養(yǎng)的大家閨秀,禮貌中雖然有疏離,但也不會讓人覺得不舒服,舉手投足之間自帶風(fēng)采,比他以前見過的那些所謂的家族名媛還要優(yōu)雅。
也許是哪個隱世不出的大家族所培養(yǎng)出來的子弟,才會有如此的心境,不驕不躁,一切都是那么剛剛好的樣子。
盧坤也跟著張楓走了過來,站在一旁細(xì)細(xì)打量著對方。
不過這些贊美白蘭茵自然是聽不見的,就算聽見了,她大概也只會回一個類似“謬贊了”之類的回答。
在沒綁定系統(tǒng)繼承旅館之前,她就是一個非常溫柔的人,自從經(jīng)歷了穿越和踏上修行路之后,白蘭茵只覺得自己的心境好似變得更加平和了,待人處事之時也變得更加有耐心,她并不討厭這樣的感覺,不如說恰好相反,她十分享受這種氛圍,仿佛時光都變得平靜了。
“請問,你是從修道隱世家族里出來歷練的子弟嗎?”
最后,還是由盧坤率先提問。
“并不是,我叫白蘭茵,只是一個散修,最近一個月才搬到這片山里,但你也看見了,這山里發(fā)生了一些變故,以我的能力根本不足以解決它,所以才打算出來尋找解決的辦法?!?p> 白蘭茵將自己的來歷講了一遍,大概編造出了這樣一個隱世散修的身份,對面的兩人倒也沒怎么懷疑,這世上的散修太多,沒有記錄在案,很少在俗世走動的大有人在,這并不稀奇。
“白道友好,我叫盧坤,是隸屬于上面特殊組織的成員,身邊的這位是山腳下五宮鎮(zhèn)派出所的所長張楓。我這次來槐州市也是為了解決這個問題,白道友可要加入我們?畢竟多一個人也多一份力,相信要不了多久,其他家族還有門派也會派人前來這里,大家一定會探討出一個能消滅這次危機的辦法。
還有就是,既然白道友是從這片山里走出來的,那么白道友手中應(yīng)該會有一些獨家的情報,這對于解決眼下的事件也非常重要,還望白道友告知,也好叫我們能多做些有用的對策。”
盧坤這話說得字字句句都十分陳懇,幾乎沒有給本來就想尋找轉(zhuǎn)機的白蘭茵任何拒絕的理由,首先他是由上面派下來的,這就代表了一個官方的態(tài)度,其次他也有能力組織和召集散落在這個國家各地的修道者,這會給白蘭茵省去很多的功夫,她是很想跟著他們走啦,但是......
躲在一旁的丁離也聽見了幾人之間的對話,她知道的,白蘭茵此時的猶豫在于她的身份,她不可能把她丟在這里不管,可跟隨著她前去的話,從各地趕來的修道者怕是容不下她的存在,到時候局面就難做了。
“請稍等一下,我要去處理一些事情?!?p> 白蘭茵最后給出了這樣的答復(fù),她向丁離躲藏的地方走去,手中則是悄然多出了一件小巧的玉佩。
盧坤還有張楓不知道白蘭茵到底是去處理什么事情去了,只是當(dāng)她從不遠(yuǎn)處的那簇雜草叢后走出來的時候,眉宇間的猶豫已然消失不見。
“好了,我們走吧?!?p> 她用手撫了下胸口掛著的玉佩,而原本掛在那里的鎮(zhèn)魂鈴已經(jīng)被轉(zhuǎn)移到了她的腰間,像是一個古樸且精致的配飾,不是很惹人注目。
修道者們總有些從不離身的法器,盧坤也沒多去探究什么,而是將剛才賀涼消散后落在地上的黑色手串交給了她,這是對方的戰(zhàn)利品,自己是沒有權(quán)利處置的。
接過手串,她感覺到這黑色手串里的氣息有些像是陰氣和魔氣的混雜體,不由得來了興致,一邊跟在張楓他們后面前往面包車所在的位置,張冰藍(lán)三人已經(jīng)乖乖地坐在最后面等待著他們了。
奇怪,從剛才開始他們就沒看見一起下山的丁離,她去哪里了?難道老板和這位女鬼已經(jīng)分道揚鑣了嗎?
三人心中都抱有這個疑惑,不過,既然白蘭茵不去提起這件事,而張楓和盧坤現(xiàn)在也沒打算詢問的話,他們也不會自作主張地去披露關(guān)于丁離的存在。
面包車被啟動,載著眾人離開了這個空無一人的村子,當(dāng)它正在拐彎的時候,坐在副駕駛的白蘭茵似有所感,抬起頭來看了一眼位于左邊正駕駛位置外面的后視鏡。
一抹灰色的霧氣轉(zhuǎn)瞬即逝,仿佛剛才她的隨意一瞥只是幻覺。
在這輛車進(jìn)入位于村子外面的公路主干道時,本來寂靜無人的村莊內(nèi),忽然刮起了一陣夾雜著森森寒意的陰風(fēng)。
這風(fēng)中似有萬千厲鬼凄厲的嚎哭聲,像是要訴盡世間的百般苦難,千磨萬難,就算是有修為高深的修道者在此,怕是也會受其影響,陷入絕望與慟哭之中。
“被發(fā)現(xiàn)了嗎?呵呵。”
數(shù)秒之后,陰風(fēng)消散,只留一句似有若無的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