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后。日新殿內(nèi)。
“姐姐?！闭f話的女子以團扇遮臉，聲音里透著一股羞澀和十足的驚艷：“這位先生著實好看了，真真是人間無雙的?！?p> 應話的人沉著大氣：“所以便是十分的喜歡了？”
“姐姐莫要取笑于我?！迸有⌒〉陌脨赖?。
“好看，便多看幾眼?！?p> “姐姐！”女子嬌羞地埋怨道，但又情不自禁地放下團扇，悄悄地又望向了姜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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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位好，喚我姜先生便可?！?p> 姜蔓見座下的官家小姐皆不看她，要么以團扇遮面，要么以書籍做遮掩，便話鋒一轉(zhuǎn)：“我知道我十分好看，諸位也不必埋頭遮面的，不如多看看我吧。”
這姜先生，忒自戀了不是？小姐們不禁笑出聲來。
畢竟平日里皆養(yǎng)于深閨之中，請的先生，要么是上了年紀的老先生，要么便是女老師。如今乍見這么年輕又相貌無雙的男子教導她們，難免會覺得不適應。
但她們不得不承認，姜蔓的自戀，配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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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移影動。
“士之特立獨行，適于義而已，不顧人之是非，皆豪杰之士，信道篤而自知明也。一家非之，力行而不惑者寡矣。至于一國一州非之，力行而不惑者，蓋天下一人而已矣。若舉世而非之，力行而不惑者，則千百年乃一人而已耳?！?p> 姜蔓適時鼓勵了一句：“諸位小姐亦豪杰之士?！?p> “姜先生講這些與我們又有何等干系？總歸是那些丈夫所要為的。”
面對這般的詰問，姜蔓亦是泰然，話語依然是溫柔，“聽先生講一個故事吧?！?p> *
“王?！蹦凶诱驹诤熥油?，里面的場景朦朧模糊。
“敬君來了?！本瞥厝饬种?，王左擁右抱，“孤久聞敬君畫技高超，特邀君完成太虛宮壁畫之作。”
“臣幸，諾?！?p> 敬君在宮中數(shù)日，除了作畫便是作畫。宮人莫不敢打擾。
夜深，月光斜入屋內(nèi)。敬君放下手中的毛筆。
男子抬頭看著窗戶上透出的淺淺銀光，望出了神，“櫻娘?！彼钠?。
這個時候，她是不是已經(jīng)睡下了？還是如他一般看著如水的月光出神？
他最喜擁她入懷，撫摸她的發(fā)。她回眸看他時，歡顏盡展，搖人魂魄。
他重新鋪開一卷空紙，拿起筆，畫上他的妻。
精心勾勒，目光繾綣。
畫上的女子綺麗秀潤，顧盼生輝，如此栩栩如生，像是立刻要從畫里走出來似的。
翌日，王來巡視。
一進屋內(nèi)，王便見畫上女子，目光久不離去。
“王?！本淳齼?nèi)心隱隱不悅。
王指著畫，“敬君，畫上佳人？”
敬君眉頭緊鎖，語氣快了些：“臣妻?！?p> “哦？”王佯嘆了口氣，“君好福氣。”
王興致缺缺地在太虛宮內(nèi)轉(zhuǎn)了一圈，在即將離開時，下令屏退眾人。
“敬君，可有什么想要的？”
“臣無?！?p> “孤倒是有想要的?！?p> “王請說?！本淳凼郑^微低，看向地面。
“敬君之妻?！蓖醵⒅?，語氣勢在必得。
“臣……”
王緊接著說，“賞君萬戶侯，金錢百萬……還要什么，敬君盡管開口。當然，敬君要是不愿意，孤便下令殺了這樣一位美人，省得擾敬君之心，哈哈哈?！?p> 不日之后，櫻娘被迎入宮內(nèi)，被封為嬪妃，王對之寵愛有加。
“愛妃是孤見過的最美麗的女子?！蓖跻豢谟H上去，“愛妃，可有什么想要的？”
櫻娘嘴角上揚，笑意不達眼底，“妾想要，殺一個人呢?！?p> 王完全不在意是誰，“誰惹得愛妃如此生氣，這等草芥，殺了便是?！?p> “待妾殺了此人，再告訴王上。”
“愛妃高興，孤便歡喜?！?p> 櫻娘派人去尋敬君。
一尋數(shù)日，那人來報，“敬君已死?！?p> 櫻娘手上的金釵落在桌上，“怎么死的？”
“在舊宅吞金而亡?！?p> 櫻娘沉默了良久，“退下吧?！?p> “郎君。”眼淚順著臉頰流下。
櫻娘從柜子里翻出一個小匣子，打開，里面也是一塊金子。他們成親時，海誓山盟，各執(zhí)一金。
“情比金堅。”她說。
櫻娘將金子一口吞下。
這也是敬君死前說的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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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們聽得入神。有些心思細膩多愁善感的，亦不禁以手絹拭淚。
“情比金堅。無論男子女子，在道義面前，無有差異。所以，小姐們可別再以他們男子、我們女子區(qū)分了。所謂信道篤而自知明也，即是要將這種男女平等之信念根植于內(nèi)心，自知女子亦可與男子平分秋色，甚至有勝于男子?！?p> *
臨午時分，眾官家女子皆回家去。
當家中人問起夫子如何、所學如何，回答是大同小異的：皇后娘娘安排極好。這女學是極有意義的。
她們的思想在潛移默化中得到改變。爭取需求的可實現(xiàn)成為一種必然，而如果當這種需求未曾得到理會，那便要一直爭取，直到成為權利。
不多時，有些消息靈通、手腕活絡的，便已聽說，已有有司得令效仿宮中女學而推廣至民間。
泯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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