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經辨認后,夏靈安確信無疑。這尊本命佛是自己出生時,一位游方和尚指點父母為自己打造的!
佛牌后不僅有自己的名字,還有自己在21世紀時的生辰八字。
夏靈安顧不得佛牌上的血跡,急著戴回了自己的脖子上。冷冷問道:“從哪里得來的?”
“前日一位游方和尚送來的?。∷f您若決定出院子了,定要帶上這尊佛牌!”
墨菊被夏靈安情緒的轉變嚇了一跳。
“游方和尚?”
“之前姑娘落水,半月間,幾乎藥石無醫(yī)。說來也巧,那位游方和尚送來了佛牌后,您竟奇跡般醒了。老夫人見您醒了,直接去了奉國寺還愿。這不今早才回來的呀!”
墨菊的解釋讓夏靈安喜出望外,“可知那日的游方和尚在哪家寺院?”
一旁伺候的人都搖了搖頭。墨菊解釋道:“當日大家見您醒了都歡喜的緊。等老夫人派人追出去的時候,半個人影也沒見到。問了街上的行人,竟是無一人見到。老夫人說這大概就是菩薩顯靈。而且……”
“而且什么?”
墨菊思慮片刻答道:“而且您戴的這佛牌,看著也不似這凡間之物。那日的游方和尚還說,您看見這佛牌便什么都明白了!”
“……”
夏靈安十分清楚的知道這尊本命佛的來歷。
她出生時早產,呼吸微弱。一位路過的游方老僧說她八字輕,救活了也恐活不久。
而且命里有一禍一劫,如果有緣,自是輕易便解。可若是無緣,早夭是必然的下場。
是以,這二十年來,夏靈安每日都活的分外小心,也分外充實。恐擔心自己活的少,見不到這世間的美!
當年在夏家夫婦的央求下,老僧囑咐打一尊純金佛牌,日夜戴在身上,可擋一禍。可是最終也沒說出,禍是什么禍,劫是什么劫。
可是這尊本命佛戴在胸前,夏靈安就分外心安。二十多年來,也不見得有什么事發(fā)生。
除了……這次意外穿越!
“難不成……是劫數(shù)到了!”
夏靈安好看的眉皺成了‘川’字,她口中喃喃著,破天荒地認真打量起自己所處的環(huán)境,只見這間屋室真可謂是雕梁畫棟。
墻上掛著幾幅書法字畫;一旁靠墻的架子上陳列著玉石古董;桌上鋪著上等繡功的桌布;窗前擺著盆景器皿。將整個居室裝點得格調十足。
她的劫數(shù)就是穿越成了一個古代少女?!
若僅僅這般,這劫數(shù)倒還挺不錯!
原本認為告別了繁華的21世紀,只身來到古代的夏靈安還很不情愿。
可是如今重新審視之后。夏靈安對即將開啟的新生活,隱隱有些激動。
思及此的她,一下子站了起來,興奮的哈哈大笑。
站在一旁的侍女們吃驚的看著夏靈安,總覺得她自三日前醒來后有些奇怪。
以往的姑娘行事是何等的端莊,絲毫的錯誤都不肯犯。笑不露齒、行不露足,情緒不浮于面。
夏家對這個唯一的嫡女疼惜的緊,即便書讀的不多,可是在禮數(shù)管教上甚是嚴苛,禮儀舉止從未輸過任何人。
可是自從落水醒來的姑娘……竟是將十幾年沒做過的事情,全部做了個遍!
“姑娘要不咱們請大夫看看吧,許是之前落水撞傷了腦袋。腦袋可不是別處啊……”墨菊隱隱的擔心,一旁的幾個小丫頭也緊張地跟著直點頭。
“我沒事!”夏靈安激動過笑過,卻也不忘了自己的目的,“走吧,咱們去見見何夫人!”
“真的?”侍女們將信將疑。
“自然比真金還真!”夏靈安鄭重地點了點頭。
侍女們見她身體上確實無恙,忙攙扶她往門外走去。至于請大夫的事情,等見到夫人時再提上一提!
除了房門沒走幾步,就撞見了從前廳匆匆而來的老夫人。
“見過老夫人!”身旁的侍女紛紛福身。
見了長輩該怎么行禮?
面對這個因為自己活過來,不辭勞苦去寺廟還愿的祖母,是該跪地感謝?還是和丫鬟一樣福身?這個朝代的禮儀具體是什么?
夏靈安一時躑躅。
正為難間,卻見老夫人上前將她一把抱住,先是一陣長吁短嘆,繼而又傷心的抽泣起來。
見老夫人居然掉淚了,夏靈安也顧不上怎樣行禮的問題了,趕忙裝作乖孫女關心起祖母來。
“祖母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哭了?可是孫女惹你不高興了?若是孫女哪里做的不好,您只管打罵便是??蓜e氣壞了身子!”
“我的乖乖啊,祖母疼你還來不及,怎么能生你的氣呢?”卻見老夫人搖搖頭,然后將她摟得更緊了?!拔沂巧岵坏媚阊健?p> 夏靈安大病初愈,如今被老夫人抱得緊。竟是勒得有些喘不過氣來,可又不敢輕舉妄動。
不多時,好吃力地問道:“祖母我不是在這么?有什么舍不得的?”
只聽老夫人幽幽說:“祖母是怕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你了啊!更舍不得你受苦啊!”
“之前是我一時想不開,讓祖母擔心了。這不,孫女不是全須全尾的站在您面前么?”
老夫人搖了搖頭,神色莊重道:“我說的不是這件事!”
言畢,轉頭又對墨菊等人道:“你們都在此等候,一會兒夫人來了有話對你們說?!?p> “是……”墨菊率先乖乖應一聲,領著其余的人退了下去。
老夫人再次拉著夏靈安回了屋子里。
夏靈安打量著老夫人那張失魂落魄的臉,直覺有關乎自身命運的大事即將發(fā)生。
“祖母,可是出什么事了?”夏靈安輕聲問道。
“唉……”只聽老夫人長嘆一聲,然后又嗚嗚哭了起來。
半晌,她顫顫巍巍憤然道:“作孽啊!作孽??!”
“到底怎么了?”夏靈安此刻早已慌亂如麻。
自清醒來的三天,除了這間屋子,自己走的最遠的一次,就是剛才的院落中央。
接觸的人也不過是荀秋婷和墨菊這幾個。
剛還在慶幸自己的古代游剛剛開始,就算是來了是渡劫,這夏家的家境也還算殷實,對待自己這個冒牌嫡女也還不錯。
難不成自己剛打算留下,劫難后腳就跟著到了?
“你那殺千刀的爹??!我怎么就生了這么一個敗家子?。。俊缃袷虑椴m不住了,咱們一家老小才知曉!現(xiàn)如今我也只能跟你實話實說,你可一定要挺住啊……”
老夫人拉著夏靈安的雙手,滿臉愧疚地看著她。
夏靈安心中好似有人打鼓,心跳過快,導致胸口都震得生疼。
腦子正亂哄哄,忽聽到外頭院中響起陣陣啜泣之聲,似乎聽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噩耗。
“你爹那個敗家子兒,不知什么時候染上了煙癮。起初我也覺得沒什么,他也跟我說,不過是拿煙槍子裝門面的!
可是今天何夫人來透露,你爹抽的不是煙葉子,是大煙!兜里的錢不夠了,你娘和我管的緊,他竟然去放貸。你知道的,利滾利就跟雪球一樣。
越滾越大,欠的利也越來越多。前些日子家里忙著照顧你,有人上門要債,咱們也沒細問。直接叫人給打出去了。
那些殺千刀的直接去了部里,你爹好面子,竟敢私自挪用了官銀。如今月半過去,五萬兩的虧空,終究驚動了上面!”
老夫人其實也是高門貴女,自幼養(yǎng)尊處優(yōu)慣了。嫁入的夏家也是世代為官。雖說這些年有了隱隱的敗落之勢,可瘦死的駱駝畢竟比馬大。何況乎,這駱駝還沒死,只是有些疲乏。
她這輩子趕上國泰民安,也可謂一帆風順。哪遭過這等劇變?如今已是惶惶不知所終了。
“五萬兩白銀?什么貸能那樣高?他們怎么不去搶?”
“若是白銀就好了!”
被問及了傷心處的老夫人一時間嚎啕大哭。
夏靈安一時也有些頭腦發(fā)蒙。不管是什么年代。黃金都是萬分貴重的。
再次環(huán)顧了奢華的四周,夏靈安咬了咬牙指著四周問道:“這些若是都典當了,五萬兩……黃金,咱家還不還得上?……”
“若是前兩年,五萬兩白銀倒是擠一擠還能拿出來。可那是黃金??!家里實在……”
“能拿出多少呢?”夏靈安神急切得問道,心中還抱著最后一絲僥幸。
老夫人搖了搖頭。
“補不上的!除非……這宅子也賣了??赡銧敔斏埃Ф撊f囑,若是子孫敗家,盡管去拿銀錢揮霍,走投無路就去典當家中珍藏。
就是這祖宅絕對不能賣!不得變賣宅子是夏家歷代的祖訓??!到底是應了那死鬼的話,出了敗家子??!”
說道傷心處,老夫人再次哽咽。
畢竟住了大半輩子的府邸,就要拱手讓人,著實讓人肉疼的緊。
錢財乃是身外之物。夏靈安本來就對這些死物件兒不太感興趣。有它沒它自己也無所謂。
可是挪用了公款……
按照老夫人的意思,如今的律法雖不嚴苛,補上虧空也不過是削藩流放的結局。可若是……補不上???
誅九族也不過是為了解皇帝心頭之恨,以儆效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