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王隕
…
日落跌進迢迢星野，人間忽晚，山河已秋。
時光不會以任何人的意志停下。
斯巴克斯站在山峰上望向天空的黃昏，有些久久失神，自從上次手刃了納特·洛夫豪斯，他就經(jīng)常來到此處。
他開始有些迷茫、困惑，年輕時候的夢想已然實現(xiàn)，他幾乎推動了一天時代的進步，人類也不用再當心巨獸們的侵襲。
他曾擁有過三十幾位美麗的伴侶，然而她們卻都沒有誕生下一位子嗣，也都一一老死，身邊的人總是在更替。
而自己卻沒有絲毫變化，仿佛與這個世界脫軌了，變化的永遠是他人，而自己卻一直保持原樣。
他不經(jīng)回想起自己那個年代，那個年代的殘酷和絕望，仿佛就在昨日一般，深深地烙印在腦海里面，沒有體會過是永遠也理解不了那個灰暗的年代。
而如今卻已經(jīng)是人類統(tǒng)治的時代，驅(qū)使著巨獸們，奴役著它們，不用再當心被其支配了，人們過著安康的生活，一切都那么美好。
斯巴克斯遠眺大地，看著地面上，人們忙碌著，一棟棟樓房聳立著，此刻在夕陽的余暉眏襯下，宛如金色的海洋一般，奪目耀眼。
斯巴克斯平靜的望著大地，目光深邃而悠遠，充滿了歲月的滄桑，恍惚之間他仿佛是一個遲暮的老人。
年紀大了，面對越來越陌生的世界，便總?cè)菀壮良旁谶^去的記憶。
他的一生足夠燦爛，足夠輝煌了。
他已經(jīng)很滿足了。
然而他還有一個疑慮，一個深深的疑問，當初他遇到的那個神秘的身影，那個給予自己力量的人，為何要幫助自己，到底又是為了什么，
“真想在見一見你?！彼拱涂怂灌哉Z道，仿佛他又想當初出現(xiàn)在自己眼前的神秘人。
撫摸著腰間上，那個曾經(jīng)贈與自己的藥瓶，斯巴克斯做出了一個決定。
回到了王城內(nèi)，斯巴克斯將打算退位的消息公布，震撼了整個人族，不知道多少人哀求著他回去，也不知道又有多少人在暗地里竊喜。
當他將一切都安排好了之后，獨自一人離開了。
…
他開始四處旅游，找尋生命的意義，去往北方，在這里見識到了白茫茫的雪地，天和地的界限是那么朦朧，萬里的冰川，如同一條巨龍般，深眠于此。
去過東方無盡的大海，無邊無際、浩瀚無垠，藍色的海水拍打著暗礁，深藍色的大海仿佛緊緊相連般。
也去過如同煉獄地獄般的南面，見識到了幾乎不是生物所能夠生存的環(huán)境，一座座活火山運作著，大片大片的烏云漂浮在空中。
最后他又重新來望了西域，去探望了一下二月，斯巴克斯看著它幾乎毫無變化的模樣，有些欣慰和感嘆。
如今的他已經(jīng)三百多歲，滿面的灰塵，有些平庸和老邁，內(nèi)斂了鋒芒，卻更加的深沉。
山洞內(nèi)，斯巴克斯平靜的坐在巨獸的皮毛編織的椅子上，望著面前跳動的火堆，目光渾濁卻仿佛充滿了故事。
嘆了一口氣，恍惚之間瞧見一道人影緩緩走來，斯巴克斯立馬抬頭看了過去，耳邊傳來一句。
“介不介意我在旁邊坐會？”
就見一位全身籠罩在黑袍下的身影，站在了他的身前，忽然，斯巴克斯笑了起來，有些沙啞的緩緩開口。
“隨便你?！?p> 阿爾法坐在了身邊的一塊巨石，眼神里有些異樣，看著眼前的面容有些蒼老的斯巴克斯，唏噓不已。
“斯巴克斯，這些年過得還好嗎？”阿爾法淡淡道。
雙方好像是許久未曾見面的好友，漸漸開始了聊天。
斯巴克斯坐在椅子上的身子顫抖了一下，又迅速恢復了平靜。
“我啊，還好吧。”
他聲音有些沙啞干枯，眼神平靜的望著身前的黑袍人。
“我還得謝謝你給予了我力量，幫助我完成了夢想?！?p> 阿爾法看了他一眼，忽然，從懷里拿出了一個酒壺，和兩個杯子。
“這是什么？”斯巴克斯好奇地問道。
阿爾法答道：“這是酒，可以消愁，難過的時候可以喝?！闭f完便倒上一杯遞給了斯巴克斯。
斯巴克斯看著手中的杯子，一口喝了下去，有些嗆鼻，有些怪，不過還好。
“你給我力量是為了什么？”
阿爾法聽著他的話語，望向他的眼睛，沒有絲毫感情的說道：“為了推動文明的發(fā)展，因為你們是智慧種，所以才會選擇你們?！?p> 斯巴克斯啞然失笑，“原來是這樣啊?！闭f完便重新到了一杯酒繼續(xù)喝了下去。
“那你會不會對人類動手？”
阿爾法靜靜看著他，默然不語，只是搖了搖頭。
斯巴克斯見其笑了笑，反而喝起了酒，漸漸思考著。
忽然他緩緩開口道：“你覺得永生好嗎？”還未等阿爾法回答，便繼續(xù)說了下去。
“我覺得永生是個可悲的事情，我活了很久，身邊的人也都漸漸死去，沒有一位能夠陪著我。
我看過太多太多的生死離別，我也已經(jīng)麻木了，恍然之間，我發(fā)現(xiàn)這個世界好像只剩下了我自己一個人。
我擁有著一切，卻要獨自承受著痛苦，孤獨寂寞永遠跟隨著我，我感受不到快樂。
我感覺到我的情感好像在漸漸剝奪，對身邊的事物也越來越不在意了，變得更加冷漠了，我好像已經(jīng)不是我了。
所謂的永生，我看也不過是個孤獨的存在?！?p> 說完斯巴克斯一口氣，將酒壺給喝干了，躺在椅子上睡過去了。
沉默了一下，阿爾法嘆了一口氣，：“也許你說的是對的?！闭f完身形便泡沫一樣緩緩消失了。
此次阿爾法會突然去看望斯巴克斯，也是臨時起意，打算去看望這個老伙計。
第二天，山洞內(nèi)，斯巴克斯靜靜地躺在那一動也不動，他死去了。
這個世上最偉大的君王。就這么靜悄悄的死去了，毫無聲息，沒人知道，也沒有什么豪華的葬禮。
就這么悄無聲息地離開了這個世界。
…
外頭袁暉看著眼前的這一幕，有些唏噓，有些感嘆。
對長生不死他很是向往，但對與斯巴克斯的那番話也有些感觸。
孤獨殺死了他，臨死前也倒是完成了他最后的疑慮。
但袁暉絕不會讓這件事，在自己身上發(fā)生，對于孤獨做不到戰(zhàn)勝，那就去享受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