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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的柔情

掌燈人

鳳的柔情 少陵宜久 6162 2020-04-02 11:12:41

  我是這勝春城的掌燈人,掌燈人,就是每夜每夜,亥時一到,就在這杏花塢外,勝春城的最高處,掛上一盞燈,勝春城地勢獨特,怕晚歸的人找不見方向,回不了家。這勝春城幾十年如一日,沒什么變化,改朝換代,也沒能挫了勝春城的風華。

  十四年前,我六歲,那時的我不知道公子的來歷,只依稀記得,六歲那年冬天,是十五歲的公子將在街上乞討的我?guī)Щ亓诵踊▔]。公子叫,公子叫九冽,數(shù)九寒冬的九,凜冽的冽,他曾是這勝春城的掌燈人。

  公子十五歲來到勝春城,十九歲遇到池淺,就在這里,勝春城地處要害,易守難攻,是大魏有名的山城,每年春夏交際之時,漫山遍野的紅色月季競相開放,得名勝春。

  那年冬天,公子十九歲,我十歲,皇上撤了勝春城的城主,派了前鎮(zhèn)國將軍的長女池淺前來守城,那日的情景我記得真切,池淺身披鎧甲,英姿颯爽,那是我第一次看見這樣英氣的大姐姐。

  隔日晚上,池淺將軍就來了,她一襲白衣,高束墨發(fā),剛從山中回來,她迷了路,見了這屋外懸燈臺上的燈,便循著來了,守城女將軍池淺,墨眉入鬢,眸子黑亮,一身白衣顯出幾分俏麗和英氣來,她白日里出去觀察勝春城外的地勢去了,她搓著手哈氣,公子端坐于對面給她倒酒:“喝了酒暖暖身子,就不冷了!”

  四年間,我從未見到有姑娘來到杏花塢,她是第一個,她對公子說:“本以為掌燈人是一個農(nóng)夫,沒想到選了個這般俊俏的少年郎!”

  公子淺淺一笑說:“屋中有披風,將軍若不嫌棄,便披上吧!”這半大宅子與客棧無異,夏天隔三差五就有三五個人需要留宿,這四年來,池將軍是第一個在冬日里留宿在這里的人。

  她進城那日,雪下的薄,今天白天已經(jīng)消得差不多了,蒼山暮色,疏星懸空,別有一番冷峭的詩意,池將軍頗有興致地問公子:“這勝春城,不是以月季得名嗎,你這大宅子,怎么叫了杏花塢?”

  公子淺淺一笑:“原叫月季塢的,我愛杏花,便改了??!”

  那時,池淺眼中分明地有光,她也愛杏花。

  據(jù)說京城燈火紛繁,早市夜市晝夜不斷,燈火長明的地方,難得見到深邃幽遠的夜空,池將軍頗感有趣,請了公子同她一道上懸燈臺看看這里的景致,這杏花塢地勢高,懸燈臺的視野更是不錯,月朗星稀,群山蒼暮,遠點可見勝春城內(nèi)街道上燃著的燈,公子和池將軍在懸燈臺坐了一夜,我早早為他們送去暖爐和大氅,次日清晨,公子和池將軍才下來,滿身寒霜。

  后來,池將軍常來,池淺與公子同歲,從十五歲便隨父征戰(zhàn)沙場,那時的勝春城啊,真像是獨立于世外,不受戰(zhàn)火紛擾,彼時的魏氏王朝已是大廈將傾,風雨飄搖。亂世荒年,池淺一桿長槍,身披鎧甲,白色戰(zhàn)馬,聞名天下,人們敬她,懼她,我時常去城中,對傳聞也略有耳聞,可我見到的池淺,分明是眉眼如山水的一個清秀溫和的女子,記憶里,公子常低喚她“淺淺”……

  后來的日子一如往常,公子每夜都準時在懸燈臺掛上夜燈。池將軍總會在日落之前來到杏花塢,那時日頭將下,那緋紅的天幕,給杏花塢染上了一絲暖色,她戴著步搖和簪花,墨發(fā)垂至腰間,一襲白色紗衣,披著白色大氅,很是清麗,還未待我回答,屋內(nèi)便傳來公子的聲音:“池將軍,白日到訪,所為何事?”

  “什么白日?這都黃昏了!”池將軍微微一笑,越過我便朝書房走去。我跟了上去,公子在書房寫字,擱下筆,池將軍打開那食包,一股清香撲鼻而來,杏花的香味清甜清甜的,原來是杏花糕,她說:“這杏花糕和你這杏花塢可相配?我差人將杏花做成膏,能存好久,我還把京城的一棵杏樹帶了來,讓人好生照顧著,不知道能不能在這勝春城成活!”

  公子微微一笑:“想是能成的,勝春城的春日比京城來得早,氣候很是宜人!”說話間,為池將軍斟上一盞茶,又讓我拿來公子親自研制的各色墨塊,公子喜愛作畫,水墨丹青畫畫的極好,除了朱紅與碧色,還自山中采來許多各色花草研制成粉,用作作畫,淺淺淡淡又多彩,公子的畫在這勝春城頗受歡迎。池將軍也愛杏花,公子在這年春天特地取了些月季花瓣制了墨塊,我在一旁吃花糕,他二人一道在作畫,室外寒風蕭瑟,室內(nèi)不知何時燃起了燈,映著暖黃的木壁,第二日我醒來時還在書房,門關(guān)的好好的,燈還燃著,畫架上掛著一幅雨下杏花圖,畫的是杏花塢,半大宅子,一樹杏花,綿綿春雨,逼真又唯美,按照公子的習慣,那畫已經(jīng)干了,我取下,原本打算收到公子的畫房,卻被公子叫住了,公子讓我卷好拿給他,而后,便隨著池將軍出了門。

  公子一幅好相貌,掌燈這活兒,又是城主親派的活兒,本也有些有姑娘的人家有意,偏生公子舊傷落了疾,腿腳不靈便,平日又不愛出門,常常受寒,我總要去城中為公子開藥,那些人便又打消了念頭,此次,池將軍邀請公子前去將軍府做客,公子便允了,直到日暮時分,才緩步進門,笑著同那車夫道別,往日公子也常笑,但笑容里盡是客氣,恰到好處的微笑,如今卻是從眼里流出來的,止也止不住的笑,公子清風霽月的人,笑起來煞是好看,如夜空中的清月,清朗的很。

  勝春城的冬日短些,池將軍常來,杏花塢是勝春城最早回春的,院里已然見了綠意,池將軍特地做了護膝,說是里面加了草藥,春日里有時還會冷,帶著護膝,腿便不會痛了。池將軍常來看望,二人作伴聊天,兩人都很喜歡杏花,也都愛畫。

  一日,我開完藥遇見池將軍,池將軍微笑著刮刮我的鼻子:“小書童,今日怎么自己就來城里面了,你家公子呢?”

  “公子受了涼,我是來開藥的!”我說。

  “九冽病了,我們一起去看看!”

  這次池將軍來了,就讓我乖乖坐在一邊,她親自在院子里給公子熬藥,公子笑道:“其實不過是受了寒,幾帖藥便好了!”

  “九冽,生病了會難受的!”池將軍那蒲扇扇著藥爐溫聲道,苦澀的藥香變成白霧升騰縈繞,模糊了她清澈干凈的雙眼。

  公子彎了彎唇角,半晌道:“你愛畫,在京城想必是看過不少名家之作吧!”

  “是啊,收集了一些水墨畫,但我還是喜歡你的畫,朱紅碧色里有人間的味道!”是了,公子畫山景,畫勝春城的炊煙,畫人,畫鳥畫山畫雪,他的畫里,有人間。

  …………

  四月中旬,杏花塢的杏花都開了,滿院的清香,池將軍就在杏花書下舞劍,公子作畫,畫里都是素衣白裙的池將軍,墨發(fā)飛揚,長劍在手,杏花樹下的女子,雖稱不上絕色,卻自有一番脫俗的美麗。

  那年五月,滿山滿坡的月季開了,池將軍的妹妹也來了勝春城,池落,一到勝春城就名聲大噪,我去城里采買,便聽得了,池落小姐生的極美,勝春城的許多少年郎終日徘徊在將軍府門前想要再窺芳容,據(jù)說池小姐在京都便有著第一美人之稱,許多見過她的人都驚嘆這是天仙下凡。

  沒過幾日,池將軍便帶著池二小姐來了,我見到她那一刻都有些驚異,何為絕色,這便是了,玫瑰含雪,明艷美麗,如那漫山月季,極美極美,池將軍在她旁邊,便就有些黯然了,公子神色淡淡,淺淺一笑,算是見了禮,池二小姐心氣高,見著公子時我分明看到她眼里滿是驚艷,卻見公子向池將軍走去的時候撇了撇嘴:“好生俊俏,可惜是個瘸子!”

  池將軍微慍:“落落,不可無禮!”

  公子淺笑道:“無妨!”

  池二小姐極愛同我玩笑,捏我的臉,也不管我惱不惱,不過,看著池二小姐那張好比花容的臉,我也不怎么惱的起來,池將軍打趣我說:“小書童小小年紀就已經(jīng)知道憐香惜玉了,長大了可了不得,不知道九冽這榆木腦袋的人,怎么帶的出這么通透的書童!”

  池二小姐不甚在意,她長我六歲,在我看來,卻比我還孩子心性。這天,公子帶了池將軍和池二小姐去看月季花,第一季漫山遍野的紅,開的極其絢爛,美麗端莊,月季素有芳名,每年春天,大魏有很多人慕名而來,只為看一眼這漫山的月季花,池二小姐傾國傾城,人比花嬌,相得益彰,引得許多看客頻頻側(cè)目。

  漫山的月季怒放時,傅夜來了,他是公子幼時的好友,公子說,若不是阿夜,恐怕他就不是斷一條腿了這么簡單了,傅夜公子救過他的命,而此次,池二小姐在來勝春城的路上遇到過山賊,是傅夜救了她,傅夜公子也很好看,不過比起公子還是差了一截,但傅夜公子錦衣華服,腰墜玉環(huán),總是笑意朗朗,比起清冷的公子,更能讓人心生歡喜,傅夜公子時來杏花塢,據(jù)他自己說,他愛看景,自懸燈臺眺望勝春山景,月季怒放,有一條條小溪從中穿行,他羨慕地道:“阿九,你過的真是神仙一般的自在逍遙!”

  公子不語,只淺笑,看著公子笑了,池將軍的眼也明亮了幾分。

  池將軍和池二小姐還有傅夜公子常來,勝春城外的山啊,連綿不絕,可就這錯綜復(fù)雜的地勢,使得山間有許多好物,我看得出,傅夜公子對池二小姐很好,他帶我們出去野炊,打了野味回來,還會給池二小姐帶一束怒放的鮮花,公子腿腳不便,看著池將軍眼中帶著一絲愧疚,池將軍不甚在意:“無妨,我有杏花塢里那一樹杏花便足矣!”那時,夏日的風還有些熱,深林里有蟬鳴,我似懂非懂,只看見公子翹起的唇角溢滿了溫柔。

  回去后,公子讓我悄悄找來一位繡娘姐姐,他畫出圖樣,讓繡娘姐姐在杏花塢縫制衣裳,他自己則找來一些金銀珠串,躲在屋內(nèi)不知道干什么。過了一個多月我看見了繡娘姐姐的成品,驚訝地長大了嘴巴,那分明是一件婚服,不同的是,花樣里明顯看得出杏花圖樣極為好看,形制別出心裁,公子屋內(nèi)擺著一副鳳冠,杏花制樣,雕刻的繁而不雜,垂垂而下的杏花流蘇和精致的鳳冠完美地契合在一起,一看到這個,我便能想起池將軍,公子親手將這一套交給了池將軍,池將軍眼里淚光閃爍,公子說:“我知你,也向往紅妝施面,釵簪別發(fā)!”寥寥幾字,惹得池將軍淚水漣漣,公子溫聲軟語寬慰著她,我則拿著絹帕不知所措。

  那日,我還聽到公子說:“淺淺,我不是個英雄,甚至可能無法護你周全,對不起,可是,我愿傾盡我所有,愛你,護你,敬你……”后來說了什么,我沒聽清,但那,是我從小到大聽過最為溫情的話。

  許是山中的日子太過逍遙,以至于我們都不知道大魏已是風雨飄搖,呈傾頹之勢,勝春城一如既往地平和安詳,池將軍曾隨她父親上過幾次戰(zhàn)場,如今只守勝春這一方城,公子尋了媒人去提親,勝春城的掌燈人和守城的女將軍。

   一個冬日又過去了,勝春城的杏花又開了。然后公子便去了京城,說是去拿他母親的遺物,那是他母親早早備下要給他以后的妻子的,也是那時我才知道,公子的母親,曾在宮中,甚是得寵,不過早早病逝,她不愿公子卷入皇儲之爭,硬是讓皇上把他送來勝春城,也是自那以后,勝春城,便多了個掌燈人。公子不讓我跟著去,定了婚期,只說成親當天一定會回來,只身上了馬車

  院里的杏花開始落了的時候,這素來樸素雅致的屋子,掛上了紅綢,映著屋外的月季,竟襯的院里的杏花雅致好看起來,勝春城里很熱鬧,見過公子的姑娘都羨慕池將軍,我親眼見著公子待她的好,那時我似乎懵懵懂懂才明白公子時常說的一句話,“執(zhí)子之手,與子偕老”,何所為情,大抵,這就是了。

  我恍然間記起已許久不見了傅夜公子,想他許是來游玩一次罷了,況池二小姐也無甚在意,她在家準備池將軍的婚禮,我去看過一次,池二小姐面若桃花,透著笑意,宛若城外的月季一般嬌媚,池將軍略施粉黛,穿著素雅,像極了杏花塢中那滿樹雅致的杏花,池二小姐黏膩著池將軍不肯撒手,那般驕傲的人,原來也有這樣的一面。

  日子一天天過去,婚期將近,勝春城的紅妝十里沒能等到公子歸來。大魏搖搖欲墜,南周勢如破竹,一路攻城掠地,勝春城是攻破京都的最后一道防線,池將軍是守城將軍,她要護這一方百姓的安全,守這勝春城。

  我在池將軍身側(cè)看著城門外烏泱泱的大軍,領(lǐng)軍之人很是熟悉,傅夜公子,他身著戰(zhàn)甲,腰佩長劍,英武而陌生,池將軍眼神復(fù)雜,明日成親,她此時已然鳳冠霞帔,紅妝施面了,施了紅妝花佃的她,精致中透著清雅,暮沉沉的天色之下,池將軍是唯一一抹亮色。

  傅夜領(lǐng)軍,他早摸清了勝春城的地勢,一夜廝殺很是慘烈,池將軍早早下令百姓在房中不能出來,這一夜,月朗星稀,七年來,這是第一次,杏花塢沒有在亥時點燃那盞燈,可南周軍隊的火把,照亮了整個勝春城外的山景,映的月季火紅火紅的,廝殺聲持續(xù)了一夜,月亮不知何時隱進了云層,空氣中彌漫著血腥味,慘叫聲不絕于耳,城門處血流成河,染紅了勝春城的泥土,血將青石長階染的鮮紅。

  池將軍將我趕回了杏花塢,那年我十二歲,她不肯將我留在身邊,我哭著被送走,站在杏花塢時,勝春城下了雨,沒有春雨該有的纏綿悱惻,滂沱大雨傾瀉而下,池將軍身穿嫁衣,手持長槍,雖隔得遠,但我看的真切,一柄長劍沒入那件鮮紅的嫁衣,夜色如墨,漆黑沉重,然后,有人出現(xiàn)在我身后。

  我扶著公子,走到了城門處,可是,此刻的這里,紅色好像并不那么顯眼,周遭都是暗紅,公子腿腳不便,我從未見他走的像那日那般快過,從來都衣不染塵的他,白衣飄飄,天人之姿的公子,在大雨中,一步步挪,他一聲接一聲地喊,喊著池將軍的名字,“淺淺,淺淺”,一聲接一聲,直到嘶聲力竭,大雨浸濕了我們的衣服,透著寒涼,傅夜就在我們后面撐著傘,夜色濃重了些,我們隔得不太遠也不太近,我看不清他的神色。公子無法習武,傅夜公子說,那次意外過后,他頹廢了很久,因為他曾是大魏的天才少年,天賦異稟,聰明勤奮,九皇子舟冽,曾經(jīng)所有人都以為,他會是大魏的皇,一次刺殺,斷了腿,幾年的毒,讓所有在一夜之間化為烏有,他活了下來,可他再也不是舟冽,后來,他遇到池淺,這個杏花一般的女子,溫柔以待,不離不棄,滿心滿眼都是他的姑娘,他傾其所有能給池將軍的便是那番毫無雜質(zhì)且忠誠的愛情,可現(xiàn)在……

  找到池將軍的時候,那嫁衣已經(jīng)從鮮紅變成深紅,一柄長劍穿心而過,她沒有閉眼,望著著杏花塢的方向,他擁住池淺,不知從那里飛來一支箭,破了雨珠,血染紅了他的白衣,他吐出一口鮮血,然后像以前一樣溫柔攬過池淺的頭,為她戴上了一對耳環(huán),然后,溫柔地在她耳邊低喚:”淺淺!”

  勝春城啊,這個池將軍和一眾兵士用命守護的城池,在大雨中嗚嗚咽咽,哀婉凄絕,杏花塢的杏花已全部凋落,滿地的杏花殘瓣,清香繞樹。那緊緊相擁的二人,紅白交錯,美則美矣,刺目至極。

  我了解公子,他話不多,待人客氣,唯獨待池淺,這個杏花一般的女子不同,他一生孤苦,年少離家,幾年執(zhí)掌孤燈一盞,只有這個春風一般的女子帶給他溫暖和愛,他決議娶她,必是愛極了的,這些,我長大后才明白。

  南周攻下大魏時,已是戰(zhàn)爭的第三年,傅夜回到勝春城,他喜歡池二小姐,力排眾議,想要娶她。

  婚期在這年冬天,我十四歲,池二小姐是從杏花塢出嫁的,一樣的紅綢,一樣的景致。這年,勝春城的雪下得格外的大,連著下了好幾天,百姓心中惦念池將軍,常來祭奠,除此之外,與往年并無任何不同,不過兩三年時間,便天翻地轉(zhuǎn),物是人非了。

  紅妝十里那天,雪停了,池落郁郁寡歡地上了花轎,她生的美艷,一襲嫁衣,在雪地里逶迤,煞是好看,端的是傾國傾城,美極,我去送嫁,花轎途徑杏花塢后山山路,池將軍和公子就葬在后山,她掀開轎簾,美眸之中滿是郁落。直到晚上,池落讓我候在門外,房門開著,我親眼看見池落決絕地將一把匕首送進傅夜心臟,傅夜的面色瞬間慘白,卻還是勉強地微笑著抓住池落的手:“落落!”

  兩行清淚從眼中滑落,池落哽咽著說:“傅夜,你做什么都好,可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害死我姐姐!”

  池落也自裁了,我阻攔不及,血啊,刺目的紅,讓那嫁衣,愈發(fā)的紅艷……

  南周太子傅夜,五歲于大魏為質(zhì),銜冤負屈,歷時五年歸國,領(lǐng)軍攻克勝春險要,這是傅夜的一生,可史官沒有記錄,他十歲那年,遇到一個驚才絕艷的少年,他護他,敬他,可他,身上背負著國之重任,他必須完成,以雪南周之辱,如今,他完成了,回到了勝春城,永遠留在了這里。

  自那以后,我獨自住在杏花塢,接替公子,做了掌燈人,懸燈臺每晚亥時都有燈掛起,杏花塢,沒再變過名字,我在他們的墳旁,栽了一棵杏樹,一樹的繁盛清雅,一如九冽和池淺,在春風中笑意盈盈……

少陵宜久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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