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諷刺與虛偽（求收藏求推薦）

　　烏姆爾敏斯特大教堂是世界上最高的教堂，離城市中心有著較遠的距離，這座磚石結(jié)構(gòu)的教堂從設(shè)計到落成經(jīng)歷了將近六百年的人間滄桑，是凝結(jié)了數(shù)代工匠的智慧和血汗結(jié)晶。

　　這座圣堂由大設(shè)計師恩辛格從1392年開始設(shè)計并建造，在1879年建筑師拜爾已經(jīng)幾乎建造完成。烏姆爾敏斯特大教堂長126米，寬52米，共有三座塔樓，而整體采用了哥特式的風(fēng)格。

　　整體結(jié)構(gòu)高聳削瘦，且在頂端都有著尖銳的峰刺，整體呈現(xiàn)出神秘、崇高的強烈情感。

　　每個窗戶上都有著顏色鮮艷斑斕且巨大的玻璃畫，在陽光投入的時候會在室內(nèi)呈現(xiàn)多種光彩。①

　　碰巧的是，艾爾菲斯的莊園也是出自恩辛格的手筆，整體籠罩著圣光會的氣息。

　　從莊園外就能看到尖塔高聳，隨著馬車的緩緩駛?cè)?，能看到整體建筑上充滿了浮雕，在凸出的房頂出有著幾只石像鬼般的滴水嘴獸。石像鬼形象的背后有著龐大的蝠翼，猙獰的爪牙和丑惡的嘴臉仿佛是剛從地獄中跑出來的可怕生物，但諷刺的是這種雕像起的是守門和庇護圣靈的作用。②

　　層層深入的弧形拱門創(chuàng)造出精細卻刺骨的美感，仿佛在步步走入深淵，展露著生命的荒涼。

　　艾爾菲斯深愛這種建筑，哥特，Gotik!奉獻給上帝，送給圣光之神的禮物！

　　在這種象征著圣光的地方，居住著圣光的背信徒，黃衣之主哈斯塔的忠仆，這是何等荒謬的諷刺。這件事讓任何一個圣光會教徒發(fā)現(xiàn)，估計都會恨得咬著牙燒掉這棟建筑，因為這是對圣光之神的褻瀆。

　　但艾爾菲斯明確的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圣光會信仰的神已經(jīng)不再顯現(xiàn)與人前，不再行走于人間，任何的神跡或者所謂光明的力量根本無法與黃衣之主哈斯塔的偉力相比，祂的存在高于任何世人所知道的神祇。

　　艾爾菲斯驅(qū)散了身邊的仆人，將自己留在了客廳中，并褪下了自己的上衣。

　　客廳中間的墻上掛著一個由大理石雕刻成的吉都受難像，象征著圣子野肅在骷髏地被頂死在十字架上的場景。這個案件被四本正典福音書所記載，多數(shù)學(xué)者甚至認為這是一個歷史事件。

　　野肅的雕像面部表情平和而安詳，并沒有表現(xiàn)出對死亡的恐懼或來自身上的痛苦，頭戴著荊棘的王冠，象征著神之子的地位，精細雕刻的胸肋處的傷口仍仿佛殘留著血跡，令人望之惶恐。

　　死去的野肅就像沒有失去一樣，仍然充滿著睿智和魄力，向世人展現(xiàn)著神子的偉岸和光輝。

　　雖然雕像赤裸著上身而死去，但仍然向世人傳播著愛與恩典，象征著野肅犧牲自己而救贖世人的高尚。

　　但這一切對信仰黃衣之主哈斯塔的艾爾菲斯來說，是諷刺，是嘲弄，但也是歡悅，是興奮。

　　艾爾菲斯在地上點了六十六根蠟燭，從造型精致的玻璃瓶中倒出了一種名為信仰的復(fù)合精油；這種精油由藍云杉、冷杉、乳香、沒藥和薄荷葉制成，清冷的木香與薄荷葉的提神效果能夠幫助使用者快速進入冥想的狀態(tài)。

　　從地磚下隱藏的暗格翻找出一件黃色的衣袍、一條牛皮制成的長鞭和一本書冊。

　　這本書冊的制作材料不能被常人接受，它是用六十六個九個月大的嬰（防）兒皮膚制成，而他們的頭發(fā)則用于穿線，一般的死（防）嬰并不符合制作的條件，他們必須是由自己的血親殺死后并放入乳香、甘油與檸檬草的提取液中浸泡六個小時才能成為制作這種書冊的原材料要求。

　　對于這等奇特且讓人惡寒的書冊，如何書寫它也有著極其嚴(yán)格的要求。

　　常人會使用羽毛筆或鋼筆來書寫，但要在這一本幼嫩的嬰（防）兒皮書上寫，需要取出無罪少年胸前的第一肋骨多番研磨后才能制成筆。用作書寫的墨水也相當(dāng)?shù)闹v究，需要從白化病人的肝臟中取出鮮血，這種鮮血只能維持十二小時的活性，一旦活性失效，便需要第二份的鮮血來繼續(xù)。

　　可見這是一件何等邪惡的物品，上百條生命的逝去才能造就出這樣一個詭異的秘典。

　　而這本秘典則是從野肅雕像的眼皮子底下取出的，這更是一種放肆。

　　披上了黃色的長袍，艾爾菲斯雙手捧著這本秘典高高舉起，雙膝跪倒在地上，開始了冥想和念誦著尊神的名。

　　失落的卡爾克薩矗立霧中，

　　在深淵中投射通天高塔之姿。

　　藐視世間的王者端坐那榮耀的王座，

　　觀看著世間的鬧劇，

　　欣賞著生物的丑陋，

　　他們博弈，他們廝殺，

　　他們用生命呈上最高的表演，

　　奉上給黃衣之主的劇本，

　　奉上給無以名狀者的靈魂，

　　啊，哈斯塔，信徒在此向您禱告，

　　愿您賜予我你的惠澤！

　　啊，哈斯塔，信徒在此奉獻鮮血，

　　愿您賦予來自昴宿星團的凝視！

　　贊美您，哈斯塔！

　　禱文在此結(jié)束，艾爾菲斯放下了高舉的秘典置于雙膝之上，拿起了早就準(zhǔn)備好的長鞭，往身上揮動。

　　啪！啪！啪！啪！啪！啪！

　　六聲清脆的聲響，伴隨著艾爾菲斯壓抑的忍痛聲，黃衣之下的身軀出現(xiàn)了六道血痕。

　　流出的鮮血被黃衣吸收不見，只剩下那一道道鞭打的痕跡，而少量飛濺到秘典上的血液則化為了一段扭曲的文字。

　　世界的終結(jié)者即將蘇醒，

　　祂是開端，也是終焉，

　　祂的使者行走于人間，

　　播下了祂的事跡與光輝。

　　我的信徒，去完成你該做的，

　　劇本已經(jīng)寫好，

　　按照劇本去演出，

　　就是你該做的奉獻。

　　這一段文字在艾爾菲斯閱讀后，化作血霧消失。

　　艾爾菲斯明白了接下來的自己要做什么，甚至他認為自己已經(jīng)受到了黃衣之主的注視，成為了劇本中的演員。這種心理的暗示越來越強烈，給與了艾爾菲斯腦中超越高潮的快感，這種快感也麻痹了神經(jīng)，使身上的傷痛變得微不足道。

　　他站起身，褪下了那件光澤如新的衣袍，先前的自我鞭打并沒有對這件衣袍造成任何損傷，并將衣袍、長鞭與秘典放回了暗格之處。

　　換回了原來的衣衫，先前對哈斯塔呈現(xiàn)狂熱崇拜的艾爾菲斯又瞬間切換成了高貴紳士大商人的樣子，他抬頭看著那個野肅受難的雕像，放肆的笑著，笑著所謂神子，笑著虛假的神明，笑著可悲且愚昧的眾生，但他也笑著自己，自己找到了真正的神！

　　他心想，

　　“人類所依靠的力量不過是科學(xué)，和那卑微的信念。”

　　信仰從來只是增強信念的造物，這是艾爾菲斯曾經(jīng)的觀點，但直到他觸及神秘的一側(cè)，他發(fā)現(xiàn)了信仰可以帶來力量，帶來救贖，帶來無法想象的好處，因此他奮不顧身地去信奉深空星海之主；祂慷慨的對信徒放下權(quán)柄、力量和指示，只需要付出一點點的代價，就能獲得神的恩寵。

　　“人類擁有的只不過是祂所擁有的冰山一角，祂就像世界的風(fēng)，一舉一動都可以讓世界為之顫抖。人類無法直面祂，因為人類本身就無法理解祂的存在，只能信奉祂，而違背祂的，都會明白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比死亡更可怕的?！?p>　　從容不迫的艾爾菲斯喚來了仆人，清理在場的蠟燭等儀式用品，并告知他們今天的冥想已經(jīng)結(jié)束，可以開始準(zhǔn)備晚餐，并先到書房內(nèi)處理一些文件。

　　仆人對此深信不疑，在仆人們的眼中，艾爾菲斯他們見過最虔誠的圣光會教徒，每天都需要在主的跟前禱告一段時間，并在每次用餐前都會遵守教徒的原則，吟誦上帝、圣靈與圣子的禱文。

　　舉止優(yōu)雅且談吐風(fēng)趣幽默，這樣的主人是侍奉過多人的管家都少見的，那涵養(yǎng)甚至堪比那皇家的貴族們，只可惜聽主人說夫人早已逝世，否則仆人們也想見見是怎么樣的俏佳人才能配得上這樣的艾爾菲斯先生。

　　女仆們在最初收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非常的興奮，萬一這個英俊又家財萬貫的先生能看上自己，就能過上女主人的生活了；只可惜艾爾菲斯先生一直對家中的女仆沒有興趣，倒是會偶爾從宴會上帶回幾位相貌上佳的女士，傳出了一些風(fēng)流逸事。

　　廚房里的廚師忙碌著準(zhǔn)備豐盛的晚餐。

　　在瑛國居住多年的艾爾菲斯并不習(xí)慣徳國的傳統(tǒng)美食，而是更習(xí)慣瑛國那一套繁瑣的宴席流程，需要準(zhǔn)備多個冷菜、熱湯、主食和餐后甜品。

　　仆人通知晚餐已經(jīng)就緒，艾爾菲斯便從自己的書房移步到了宴會廳。

　　長長的餐桌上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純銀制作的刀叉；這是從中世紀(jì)傳下來的習(xí)俗，使用銀質(zhì)的刀叉非但能夠除魔，還能在遇到毒性后瞬間變黑，讓用餐者免除被毒害的風(fēng)險。

　　這些刀叉上有著精細的雕文，在手柄出都雕刻著巨龍的形象，這是屬于購買庭院的附贈品之一，也是價值不菲的純手工藝品，不談這套刀叉的歷史價值，只是使用的純銀已經(jīng)能夠讓大部分窮人過上一段相當(dāng)滋潤的生活。

　　艾爾菲斯熟練地用白布包裹著自己的衣領(lǐng)，這能防止食物的醬汁落下而令昂貴的衣服上留下污漬。在進食前，艾爾菲斯用右手先后在額頭、胸口、左胸心臟處和右胸的位置點了一下，并輕聲說道，

　　“感謝主賜予我們食物，使我們能夠活著，

　　感謝至圣的三位一體，賜予我們憐憫，

　　感謝圣子以自己的犧牲洗去了我們的罪惡，

　　榮耀歸于父、及子、及圣靈，

　　阿門?！?p>　　仆人先后放上一道道精美的食物，艾爾菲斯無聲的咀嚼著，宴會廳中只有著刀叉與陶瓷盤輕微的摩擦聲。

　　就在艾爾菲斯準(zhǔn)備食用那美味的鱈魚排的時候，管家敲門而入，并附耳到艾爾菲斯旁說道，

　　“先生，有訪客來臨?！?p>　　艾爾菲斯表情詫異，一般來說，訪客都不會入夜后來訪，這個庭院的位置相對偏僻，騎馬疾馳從市中心來到這里都需要半個小時以上的時間。

　　“是誰？”艾爾菲斯問道。

　　管家有點無奈的說道，

　　“一個穿著怪異的人，黑人，身材比較高瘦。”

　　艾爾菲斯突然想起了一件可怕的事情，并高呼道，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