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老四一家剛剛才跟大女兒,大女婿匯合。按道理應(yīng)該早到了點,一是城里巷子多,二也是老四一家雖說人不少,可得力的不多,再則又是頭一回這不就耽誤了些時間。期間有一次還幸虧老四認識幾個字,不然就是走叉道,肯定又得多要些時間了。中間老四還找人問過路。
起初,老四問的那個年輕的黃包車夫開始以為他們一家是要坐車,最初他們一家走近,小伙子笑容滿面,又是拿手里的干凈毛巾趕緊擦拭一番座椅,也熱情招呼上桌。
老四家經(jīng)濟情況在這,當然不可能坐車,再說,老四鄉(xiāng)下人一個,有這錢也舍不得坐車呀。所以小伙子弄清初老四的來意,難免失望,但還是好心的說指了路線。
許是他也知道老鄉(xiāng)的不易,小伙子說的很是有心,還很耐煩。
也是因為這小哥,老四這才有了譜,臨告別,老四是左右作揖拜謝小哥,弄得人小哥連連擺手,莫這樣莫這樣,舉手之勞來著。
老四一家跟小哥分開繼續(xù)前進。
離開不久,老四隱約聽到小伙子旁年長些的車夫在說小伙子瞎好心。
小伙子如何回此時的老四不知道,因為他已經(jīng)走遠,不過后面老四還是知道了,因為老四一家后面又跟小伙子遇上了,老四再看這小伙是真的好,有意將一女配小伙做媳婦,恰好小伙子也覺得中肯,也就這么成了。
當然,此時的老四可不知道。他們這會跟大女兒重逢了。
是的,兜兜轉(zhuǎn)轉(zhuǎn),還算幸運。雖略耽誤了些時間,但一家人還是順利與女兒女婿匯合就是欣喜。
盡管一開始,田來還以為眼花,兀自感慨:“我怎么看到我爹和娘了。”
而這邊,老四一家先看到田來夫婦的是田菜,她扯著老四一邊的衣袖叫爹。
老四初初扭頭看了一眼,沒認出對面是大閨女,還對女兒說:“二妞娃呀啥事?”
“姐!”田菜眼睛看著前方田來說。
老四聞言匆匆掉頭看了一眼,“哪是你姐?二妞呀,你看錯了?!?p> 田菜還是猶疑:“可是她跟姐長得好像的?!闭f著還在反復(fù)打量。
另一邊,今天一整天安靜的老四媳婦銀嫂子突然激動叫了起來:“九娃,九娃……”,她行動還很是速度朝巷口夫婦方向跑了出去,老四都來不及反應(yīng)拉住人。
老四就見他媳婦跑到了前面婦人面前,她們說了點什么,婦人居然還把手里的嬰兒放到了他婆娘手里,老四看著這一幕眼珠子多要嚇吊了,再也顧不上驚訝,跟著趕了上去,離去前之來得及吩咐倆閨女待原地,別動。
田菜和田花到也聽話,異口同聲告訴老四,爹,我們知道。
老四一靠近,老四媳婦第一時間就知道了,還給他介紹他懷里的娃,“他爹,這是九娃。”
老四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這娃居然跟九娃有點像,正準備說這不是九娃。
旁邊田來對趕過來的老四叫了聲爹,同時,還拉著她男人。
田來男人這才跟著喊了聲爹。
田來顯然知道父親,她對老四說我叫叫二三妹讓她們趕緊過來,我們趕緊家去。
田菜田花姐妹一聽真是大姐很是激動,姐姐姐姐疊聲叫著跑了過來。
田菜邊跑還說:“我就說是大姐,爹還說不是……”余下的話剎住在老四的眼光威脅中。
老四就這么與大女兒相逢,心里很是高興,可到了嘴里就只剩下:“嗯?!彪S后才把眼光轉(zhuǎn)移。
他用老岳父看女婿地眼神沉默注視了好一會女兒的男人,看著對方對他露出的討好又靦腆的笑容很是不想說話。
男人看著如此的老四,原本臉上燦爛的笑容很快又了裂痕,即便如此,他還是把笑容掛在臉上。
許是他不自知此刻有多丑。
老四直擊男人的丑臉面色更是冷了。
旁邊田來結(jié)束了姐妹重逢的寒暄,扭頭看看,看到的就是如此場面,莫名嘴角一笑。
也就是一笑,完了田來還是開始解救自己的男人:“爹,我們快回家吧,強娃一個人在家哩?!?p> 強娃是田來的大兒子,此時銀嫂子懷里的“九娃”是二兒子,也就是當時去信說她懷了,在肚里的孩子,早前,孩子出生了,此時,孩子一個月大點。
“那還不快快回去,在路上耽誤個什么勁?!闭f著第一個離開。
田來看著老四匆匆的步子,趕緊捅了捅身邊的男人,她男人也會意,很快就與老四并肩。
田來看到如此,算是放了心,不用她放慢了腳步。
如此,老四和男人在前走。
后頭,田來姐妹,老四媳婦里抱著娃慢慢跟著。
這是老四一家進城的開始,到了后來,誰也不曾想到,老四媳婦居然有一天清醒了。
老四還沒帶她去治病。不,準確的說應(yīng)該是去看病了但沒錢買藥,老四帶著媳婦往醫(yī)院走了一遭,夫婦倆空手回來了。城里藥太貴了,用老四自己話說,買了他們一家都買不起,無奈作罷。
當然說空手也不準確。畢竟老四媳婦銀嫂子手里一開始就有抱在懷里的“九娃”。如是,九娃也跟著外婆外公去醫(yī)院溜了一圈。
回來后,田來見老四手里空空顯然知道什么,只安慰老四,她娘會好的,不信你看二奶奶。
二奶奶說的就是紹金姐。
果真后來,她娘好了。
老四一看媳婦好了,還特意對田來說原來你說的是對的。
田來當然不好意思說當時的她只是安慰來著,到了這會也不好給老四說這些,只問老四你老當時可不信我勒。
老四聞言也只是笑笑,是呀,婆娘好了才是好事,面子有啥。
這些紹金姐都不知道,這次她與老四一家一同進城又分開,直到后來十幾年過去她與恢復(fù)清醒的銀嫂子碰面,兩人聊起后面的這些事,紹金姐才得知。
彼時老四媳婦銀嫂子帶著老四的骨灰回鄉(xiāng)填埋,一行人回了馮家凹,紹金姐才知道的。
又是新的一天,紹金姐起床了。
借著窗外的月光,紹金姐輕手輕腳從房里來到了廚房。昨晚臨睡前她和侄女瀟湘就打好了商量,早上吃雜糧饅頭配小米粥,也把今天早上早飯所需要的準備工作做利索了。
所以這會紹金姐一進廚房先把灶火生了起來,隨后盛滿滿一鍋冷水放灶上燒開,她才開始洗漱。
“姑,你就起來啦,怎么不多睡會?”紹瀟湘聽到廚房的動靜來到了廚房門口。
紹金姐放下手里的牙刷等洗漱用品,回道:“平常這個時候也起來啦,睡不著啦?!?p> “你怎么也不多睡會?”紹金姐問紹瀟湘,“昨天我不是給你說了這兩天你多睡會的嗎?“
“姑,我不用啦?!苯B瀟湘給紹金姐說。
紹金姐也不多拉扯,見侄女這樣就知道她不會聽從,故只是給她說:“那你去把大衣穿好,回來我們就開始饅頭了,我剛看面發(fā)了可好了?!?p> “行,”紹瀟湘說著往房里走去,“姑,我馬上來。”
紹金姐紹瀟湘姑侄倆就這么在廚房忙活開了。
緊跟著不久,馮自學(xué)馮自立兄弟也起來了。
此時紹瀟湘在準備碗碟,紹金姐正閑適地坐在灶下燒火,邊看火邊說:“瀟湘慢點,不急。”
灶上的鍋里咕嚕嚕冒著熱氣的放著是小米粥,小米粥上面蒸籠里雜糧饅頭溢出來的熱氣和香氣已經(jīng)溢滿整個廚房。
兄弟倆就這么聞香而來,看見紹金姐就叫:“奶奶?!?,又喊紹瀟湘。
剛還閑適坐在板凳上的紹金姐一看兄弟倆起來了,和顏悅色地倆孩子說:“餓了吧,趕緊洗漱,馬上就可以吃了?!迸ゎ^,紹金姐就對紹瀟湘說:“瀟湘好了嗎?娃餓了。”
紹瀟湘心想剛不是還不急的,這么就急了,果真有了孩子她就不是她姑的最愛了,嘴里忙應(yīng):“好了好了,可以吃了。”
“那我去洗漱了,”馮自立這么說也這么做。
一旁馮自學(xué)沒有動,他對紹金姐搖頭說不餓,還問紹金姐早飯吃什么。
紹金姐告訴他早餐吃什么,他才眼睛亮了跑著去了洗漱,“那我得趕緊洗漱。”
顯然他還是慢了一步,此時馮自立已經(jīng)洗漱又回了廚房。
馮自學(xué)憾恨,只得抓緊動作。
紹金姐還不知道馮自學(xué),不由叮囑:“秀氣點刷,刷干凈啦?!?p> 馮自學(xué)邊刷邊應(yīng):“嗯嗯,”
“這孩子?!苯B金姐也不再多說。
此時,馮自立的粥和饅頭已經(jīng)到了手里。
原來剛剛紹金姐在馮自學(xué)說話間,紹瀟湘把蒸籠從灶上取下來,撿了一大碗饅頭丟碗里,隨后又拿起一旁放落的湯勺,又用清水過了一遍,還在鍋里攪拌了一會開始打粥。
正好這會打好了四大碗出來。
一會馮自學(xué)洗漱出來,如此四人也不挪地,各自做板凳上西里呼嚕吃得噴香。
飯后,馮自立和馮自生洗碗,有人陸續(xù)起來了,紹瀟湘留在了廚房。
紹金姐則抓緊時間去了房里略收拾下,剛剛喝粥時兄弟倆可說了等會他們要去拿報紙后買報,紹金姐感興趣想跟著看看,哥倆同意了的。
紹金姐跟孫子們說是凹里人家托她出手點家里的好東西,實際上她想看看能不能多備點好東西。
“奶,走了?!毙值軅z拿起干活的活計準備離開,臨走前馮自學(xué)催喊。
“哎哎,來了。”紹金姐走了出來,手里挎著個布包袱。
“奶,給我看看先”馮自學(xué)想湊過了看是什么好東西,馮自立拉開了他:“時間差不多了?!?p> “那趕緊呀,”馮自學(xué)一聽急了,“奶奶,走?!?p> “姑,你真去呀?!苯B瀟湘的聲音從廚房傳出來,可惜回應(yīng)她的是“嘭”地一聲,大門關(guān)了。
“嬸去哪呀?”馮田璽才起來正好遇見便問紹瀟湘。
“跟著自立他們?nèi)ベu報紙啦。”紹瀟湘回道。
馮田璽跟著紹瀟湘進了廚房邊說:“嬸想去就去唄?!?p> 紹金姐跟著馮自學(xué)和馮自生一路到了報販子這里。
“李哥,今天300份日報。”這是馮自學(xué)和馮自立兄弟倆每天的拿報量。
“來,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睂Ψ侥昧巳蠹堖f了過來。
馮自學(xué)一一接過仔細查看,馮自立等馮自學(xué)查看完點了頭才從兜里拿出錢袋付了報款。
隨后兄弟倆分頭行動,馮自立背著一捆100份報紙去了繁華街市。
紹金姐在馮自學(xué)帶領(lǐng)下,祖孫各自領(lǐng)著捆報紙去了火車站。
路上,紹金姐問馮自學(xué)賣報收益如何。
馮自學(xué)說,大概每天收益1塊錢,具體每天賺多賺少沒法說。
紹金姐不解,剛剛她算了筆賬,問道不是3塊么,說了自己的算法。
馮自學(xué)我們開始也以為是這樣的,后面做了這行才知道要給地頭蛇打點,也得打點報販。
紹金姐問為什么,馮自學(xué)報紙學(xué)問多著呢,就說報紙種類這么多,你總不可能都來吧,然后這就涉及要什么報,這些報販就清楚。
一路走來,紹金姐恍然大悟。
馮自學(xué)也收獲頗豐,他一路吆喝著沒到火車站就賣出去十來份。
不遠處,太陽露出了淺淺的笑顏,火車站到了。
無論那個年代,火車站永遠都是人頭簇動,這是紹金姐到了火車站的感覺,更少不了流竄走動的攤販,紹金姐留意販賣的幾乎均是吃食,煮雞蛋,玉米棒,從打的大餅,販賣湯面米飯只一家。
“噠噠噠”火車的鳴笛聲傳來,紹金姐依舊兜售。
“奶奶有火車到了,我去站臺了。”馮自學(xué)抱著手里的報紙向車站竄去。
紹金姐看孫子如此,跟著抬腳就走,想想還是原地兜售,她看到好幾個報童跑去了站臺,如此,他們走了,留下來的生意便是她的,這么想著,她就沒動,繼續(xù)吆喝。
“賣報的,”遠遠的一個身穿常褂,頭戴帽子的中年男子對著紹金姐叫道。
紹金姐抱著報紙跑過去,“先生,是你叫我?”
“來份報紙,”對方說著遞了2角錢過來,隨后他伸手接過了紹金姐遞過來的報紙,又道:“不用找了?!比司碗x開了。
嘿嘿,紹金姐喜提小費,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