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門外,陳昊一抬頭,就看見凌小米笑盈盈的向他走來,臉頰微紅,應(yīng)該是今天喝酒的緣故。今晚風(fēng)有點(diǎn)大,把她的頭發(fā)都吹了起來,兩個肩上都凌亂的搭著些許長發(fā),凌小米只顧得上撥開吹在臉上的。
陳昊忍不住,伸出雙手,幫她把肩上的頭發(fā)捋了捋,撥到身后去。
“學(xué)長,有人看著?!绷栊∶椎吐曁崾?。
陳昊稍微往四周看了看,這個點(diǎn)經(jīng)過的人還不少,今晚出來,也沒戴帽子,兩人站在路中間,確實挺引人注目。
“我們走?!标愱粠е栊∶纂x開主道,來到挨著宿舍區(qū)的教工樓群里,樓前的每一條巷子,都是通的,能直接通向東湖邊。
陳昊和凌小米平行的走在巷子里,兩人間大約還隔著兩掌寬。此時教工樓群里燈都是亮的,但是巷子里,卻幾乎沒有人,偶爾能聽見樓里教育孩子的聲音,電視機(jī)的聲音,總得來說,還是很安靜的。
陳昊問:“今晚喝了多少酒?”
“沒喝多少,大概兩三支吧?!?p> 兩三支啤酒,卻沒有任何反應(yīng),對于女生來說,也還可以了。
“那你能喝多少?”
“不知道,沒測過。學(xué)長呢?”
“我也不知道。”
“那,要不下次試試,看喝多少能醉?!绷栊∶滓荒槈男Φ恼f。
“算了,這個試驗沒必要?!?p> “學(xué)長,是怕喝不過我嗎?”凌小米往前蹦了兩步,然后轉(zhuǎn)過身,面對著陳昊。
“我是怕,你喝多了,耍酒瘋?!标愱簧晕澭涯槣惤栊∶椎哪?,對著她說。
“什么啊,我哪會?!绷栊∶奏狡鹱?。
“好,你不會!我會!”陳昊用手指刮了凌小米的鼻子,然后繞開她向前走。
凌小米趕緊轉(zhuǎn)身,跟上前去,“學(xué)長會耍酒瘋,真的假的?!?p> “真的!”
“真的假的?”
“假的!”
“討厭!”
東湖邊,人并不多,燈光也不算亮,沒有誰會特別關(guān)注來往的人,兩人在這散步倒還算自在。
“手臂和腿都還疼嗎?”陳昊想起下午凌小米摔的那一下,就覺得心疼。
“還有一點(diǎn)疼,不過沒碰到就不疼。”
“腿上破口的地方,注意不要碰水?!?p> “好?!?p> “今天膝關(guān)節(jié),不會疼吧?”
“今天還好,就是稍微有點(diǎn)不舒服,疼倒是不疼?!?p> “那我們不走了,去那坐會吧?!标愱恢钢叺囊粡埿蓍e長椅。
“學(xué)長,今天的比賽,你們打得確實很精彩?!绷栊∶讓@球也是確實喜歡,所以腦子里還是今天的精彩瞬間。
“你們打得也很不錯。”
“我們前半場還好,后面確實打不動了??上Я?。”凌小米輕輕的嘆了口氣。
“沒拿到冠軍,不開心?”陳昊看著她。
“也不是,就是打到?jīng)Q賽挺不容易的,拿不拿冠軍倒還好吧?!?p> “你的隊友,也這么想的?”
“應(yīng)該是吧,最后幾分鐘,大家達(dá)成一致,享受比賽?!?p> “你們心態(tài)倒是不錯,冠軍以后還有機(jī)會拿。”
“嗯,我倒覺得能有球打,就很開心了?!绷栊∶渍Z氣突然變了,略有憂傷,“我就怕哪天關(guān)節(jié)疼,跑不了,打不了球了?!?p> “怎么會呢!”
凌小米看著湖對岸,微弱的燈光,幽幽的說,“去醫(yī)院做過檢查,沒查出什么問題,但是聽搞衛(wèi)生的阿姨說,像我這樣的疼法,可能過三五年路也走不了了?!?p> 陳昊看著凌小米,心里一陣絞痛,左手輕輕的摟過她的肩膀,溫柔的說,“不會的!既然檢查沒問題,那就一定沒問題,說不準(zhǔn),突然有一天,就不疼了?!?p> “今年,比去年疼得更厲害了,去年一個月也就疼那么兩天,今年每周都疼。我在想,會不會真的有一天,就疼得站不起來了?!绷栊∶渍f這話的時候,語氣平平,雖沒聽出特別傷心,倒是透著一股寒意。
陳昊摟著凌小米的左手力度加重了一些,右手也抬起來,環(huán)抱著她。
凌小米對陳昊的擁抱,沒有任何反應(yīng),沒有推開,也沒有回應(yīng)。眼睛仍是看著前方,眼神空洞,仿佛陷入一個深淵。
“有我在,你會好起來的?!标愱粶厝岬穆曇簦诹栊∶椎念^上盤旋。
陳昊說了兩三遍后,凌小米突然用力的點(diǎn)了一下頭,“嗯,一定會好起來的?!?p> “是的,一定會好起來的?!标愱挥种貜?fù)了一遍。
又過了一會,凌小米輕輕的掙開陳昊的手,坐直身子,看著陳昊說,“學(xué)長,我沒事了?!?p> 陳昊看著眼前這個,幾分鐘前,還陷入深深的悲傷和茫然的女人,這一會已經(jīng)和平日幾乎并無兩樣,才幾分鐘,就把那樣的絕望情緒給埋藏起來了,陳昊更想把她抱在懷里,永遠(yuǎn)都不放開。
“學(xué)長,聽說,你要出國了?”凌小米突然換了話題。
“還沒定,確定了我會第一個告訴你?!标愱徊]有想說太多,又覺得這樣不能讓凌小米安心,便多加了一句,“我不會丟下你的。”
“嗯”,凌小米輕輕點(diǎn)了頭,沒再多說什么。
風(fēng)把凌小米的長發(fā)又吹亂了,有幾縷落在了陳昊的身上,陳昊拿起來,聞了聞,清新熟悉的味道,此前幾次和凌小米的近距離接觸,聞到的就是這個味道。
陳昊把頭發(fā)放下,又幫凌小米整理了一下頭發(fā),她的發(fā)量確實很多,陳昊這樣的大手,抓在手里都能感覺到很大的一把,及腰的長度,拿著沉甸甸的,陳昊突然想,這小腦袋,要承受多大的重量啊。
“學(xué)長,我想吃棒棒糖?!?p> “等會,差點(diǎn)忘了?!标愱话咽稚爝M(jìn)外套口袋,居然摸出了一個牛奶口味的棒棒糖,“剛才東門邊小賣部買的,就猜你可能又要。”
陳昊把棒棒糖剝好,放在凌小米嘴里。
“學(xué)長機(jī)智?!绷栊∶椎男那楹孟窈昧瞬簧伲f話都輕快起來。
“那是你培訓(xùn)得好。”陳昊心情也好了起來,“出門必備棒棒糖,而且最好是牛奶口味的?!?p> “還有呢?”凌小米追問。
“棉花糖、山楂片、娃哈哈、純牛奶……如果有雞腿和雞翅,就更好了?!标愱徽f出一溜凌小米喜歡吃的東西。
“哈哈,及格了?!?p> “謝過小米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