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欽柳走出大殿以后,就直奔御花園了。
此時,御花園已經(jīng)有不少宮女提著燈在為她找荷包了。
吳欽柳一點(diǎn)一點(diǎn)越找越偏遠(yuǎn),她記得之前在亭子那摔了一跤。
會不會是那時把荷包給摔出去了?
明明宮宴正熱火朝天的進(jìn)行,平常這里的夜晚都是寧靜的。
吳欽柳卻聽見不遠(yuǎn)處那座亭子里傳來的古琴聲。
她徐徐走近,亭子上面的四周掛了數(shù)個羊角琉璃燈,葳蕤的燈光照在坐在亭子里的男子上。
那男子著一身紅衣,上半邊的青絲由一根玉簪給束了起來,他是背對著欽柳的,所以欽柳都不知道他是誰。
只知道他琴彈的極好。
吳欽柳在自己原本那個世界也學(xué)過幾年古琴,到這個小世界以后,彈琴更是如同飲水吃飯一樣尋常。
她聽得出,此人彈的是《高山流水》。
這個男子的琴藝極佳,琴聲戚戚瑟瑟,如泣如訴。
連欽柳都忍不住駐足聽他彈琴。
以至于,一曲終了,她才回過神來,突然想起自己是來找荷包的,打算轉(zhuǎn)身就走。
只是她余光一瞥,瞄到了那架古琴旁邊的一個銀白色的荷包。
竟然在這!
欽柳走上階梯,欲伸手拿起自己的荷包。
卻有人把她的荷包撥開了拿在手里,那人滿是驚愕的看著她。
好像意外極了。
欽柳看到他的臉,剛剛有過的一絲絲好感一下就不見了。
他可不就是今晚這場宴會的主人公,二皇子君味嘛。
她眼前的男子一席金絲蟒紋紅緞交領(lǐng)長衫,容色卻極其溫潤如玉,像一位翩翩公子。
只有吳欽柳知道他這張溫潤的皮囊下的靈魂多么薄情。
那二皇子溫柔的笑著,驚喜般道:“怎的?才離開幾年,你就不記得我了?”
原身與二皇子君味青梅竹馬,對著這樣一個溫潤如玉的翩翩公子,原身早就情根深種。
立誓非他不嫁,這也是為什么原身寧愿與她爹大鬧一場也不愿意接受容池這個童養(yǎng)夫。
君味身子骨不好,前幾年就被送去了道觀修養(yǎng),如今身子好些了才回來。
“味哥哥,欽兒怎么會忘了你呢?剛剛在殿上人太多了,才不好意思和你打招呼的?!?p> 此時吳欽柳不得不模仿這原身對君味的好態(tài)度,話語里滿是撒嬌的意味。
“味哥哥撿到的那個荷包是欽兒的,哥哥快還給我吧。”
不管怎么樣,自己的荷包先搞回來再說!
君味假裝聽不出她話語里的意思,用失望的語氣開口:“味哥哥現(xiàn)在比不上一個小荷包嗎?”
當(dāng)然了!
“怎么會呢?味哥哥最重要!哥哥~你就還給我吧。”欽柳撒著嬌。
“行啊?!?p> 君味逗貓似的逗著她,拿著荷包坐回了亭子上的長椅。
“聽我奏完一曲,我就還給你?!?p> “好?!眳菤J柳覺得這沒什么,就毫不猶豫的答應(yīng)了。
其實,容池一直在角落注視著他們。
準(zhǔn)確來說,是注視著她。
他來到這里時,吳欽柳已經(jīng)快步走上亭子了。
吳欽柳迫切想要回自己荷包的舉動,在容池看來,毅然是她急著見那位二皇子。
兩人談了一會兒,吳欽柳特意演出來的原身的撒嬌,在他眼里也變了味。
此時,那尊貴溫柔的紅衣男子坐著撫琴,嬌俏可愛的女子站在一旁。
吳欽柳敷衍的商業(yè)假笑以及無聊的微微低著頭,在他看來卻成了嬌羞與喜愛交織的情感。
不知過了多久,刮起了小風(fēng)來,滿月被游云遮住了光輝。
亭中兩人像是一對完美無缺的璧人,而站在這里偷偷窺視著他們的他,好像也只配看著。
一曲終了,欽柳馬上如釋重負(fù)的鼓起了掌來。
晚風(fēng)吹過,輕輕的一陣,如今是盛夏,一般人大概不會覺得冷。
容池卻覺得自己如至冰窟,渾身冷的顫抖。
不知怎的,他的手指狠狠的嵌入他的手心,直到指尖被鮮血沾染了,他才驚覺。
他對手上掐出的小傷口并沒有感到一絲絲疼痛,大概是心臟像被人揪著拉扯般疼痛,比他從前受過的最疼的傷還要疼上個成百上千倍。
他一向喜歡吳欽柳暖融融的笑,總覺得她的笑甜甜的,比這天下所有靈藥更管用,更能緩解他傷疤的疼。
此時,當(dāng)他看著她對著別的男人露出這樣的笑容。
參雜著的數(shù)十種復(fù)雜情感,如惱怒,悔恨,哀怨等各種情緒從身體各處蔓延至后腦。
一種名為占有欲的可怕情緒在他身體埋下種子,不斷成長為參天大樹。
他還是死死的盯著。
即便隔的太遠(yuǎn),根本聽不見什么聲音。
一曲終了,兩人卻沒有就此分散,君味遞了一只荷包給她。
吳欽柳言笑晏晏的接過,拿過荷包打開來看看。
拿出里面的玉兔,檢查看看確實沒有受到磕碰,沒有裂開。
二皇子卻一把奪過,像小孩子搶玩具那樣,還占著身高優(yōu)勢拿著高高舉起了。
吳欽柳個子矮,怎么夠也夠不著。
“味哥哥,你快還給我,別給我摔壞了,我做了好久了!”
“你自己做的嗎?我看看啊,誒,不要說,還挺不錯的嘛?!?p> 吳欽柳不要臉的接了他的話,得意洋洋的開口,“那是,也不看看本小姐是誰。”
那邊,躲在陰影之中容池再也看不下去,閉著眼都是他們打情罵俏的情景。
如同困獸一般狼狽痛苦的少年轉(zhuǎn)身就離開了,仿佛身后有惡獸追趕一樣,腳步飛快。
因為他怕,怕接下來他控制不住自己,做出什么讓她恨他的事情來。
他的腦子里一片混沌,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要做什么,全然一副茫然的樣子。
他沒有回正廳里,只是站在偏殿的一處無人的角落,獨(dú)自平復(fù)這情緒。
這時,有兩個婢女往這個方向走過來,各自一手提著油燈,一手拿著木棍在草地上翻找著。
正巧有一個就是剛剛?cè)莩卣宜龓г捊o皇后娘娘的宮女。
另外一個宮女顯然知道了,打趣的問道:“剛剛你與灼華郡主身邊那位公子近距離說話了!你感覺怎么樣,近距離看怎么樣?”
另外一個婢女瘋狂點(diǎn)了點(diǎn)頭,花癡的開口:“那是我見過最英俊的男子了!二皇子都沒有他長的好看,可惜啦,唉!”
“可惜什么?”
“他是灼華郡主的未婚夫。”宮女遺憾的開口。
“那有什么的,丞相大人根本沒有承認(rèn)他的身份,聽說郡主對他十分抵觸呢!”
那婢女搖搖頭,“郡主都與他一同參加宴會了,而且我都看的出那位容公子非池中物,郡主肯定已經(jīng)接受他了?!?p> “可是縱使如此,他現(xiàn)在不還只是個八品官的庶子嗎?他的父親連參加宮宴的資格都沒有,有句話怎么說來著的……”
“對了對了!高門寒戶,云泥之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