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李守玄聽到的仿佛悶雷一般的聲響被蕾娜判斷成城市中心某種超巨大的感染者移動的聲音。
那樣龐大的感染者是無法在空氣中西格瑪病毒含量未達到一定水平的地方自由移動的,就像是古代的恐龍如果生活在在今天的大氣環(huán)境之下,會因為身體組織得不到充分的氧氣供給,無法奔跑,格外疲憊,甚至窒息而死一樣,除非病毒意志決心鏟除附近的一座人類城市,否則這些身體結構已經和常規(guī)生物迥異的巨型感染者在一般情況下不會離開西格瑪病毒含量極高的市區(qū)中心——這也是人類至今仍能茍延殘喘的重要原因之一。
雖然隱隱約約還是覺得哪里有些不對勁,但是李守玄還是和蕾娜繼續(xù)踏上了前往車隊如今所在地方的旅程。
在溫暖舒適的據(jù)點當中分析來分析去也永遠于事無補,每多拖一分一秒鐘,車隊那邊的情況可能就會更危險一分,兩人都是果斷的人,自然不會再耽誤時間。
那車隊的位置雖然移動了,可離他們兩個的距離非但沒有變遠,反而更近了一些,當然單憑這一點無法得出這次移動是有意識的向他們靠攏這個結論,因為這更像是一次隨機的移動,只是誕生了對他們而言比較有利的結果而已。
行走在廢棄城市的斷壁殘垣之間,李守玄突然對著蕾娜提出了疑問:“那副3D地圖是繪制于三十年前吧?”
“為什么這么問?”蕾娜一邊躲藏在掩體之中為她的狙擊槍拉栓上彈,一邊在嘈雜的環(huán)境中用比平時大的聲音回問。
李守玄拔掉了手雷的拉環(huán),扔到了掩體那邊那不斷張望的一頭奇異感染者身邊,那感染者扭動著自己長度大概到了身體兩倍左右的細長脖子,正試圖遠程從那滿是外槽牙的猙獰大口中吐出帶有高濃度西格瑪病毒的黑色污水,以此來感染那兩個躲在掩體之后的人類,那相對于一張大口而言太過狹小的眼睛未能及時發(fā)現(xiàn)扔到自己身邊的手雷。
隨著一陣轟鳴聲響起,手雷當中爆裂而出的無數(shù)細小高速破片在高熱空氣的推力下四射而出,撕裂了它的身體,它發(fā)出了一聲哀鳴,光滑的蒼白皮膚被撕開無數(shù)道裂口,黑色的污血噴射而出,它揚起脖子,吐出了最后一口黑色的污水,那水落到李守玄和蕾娜所處的掩體上面,發(fā)出滋滋的腐蝕聲響,但并沒有對他們兩人造成傷害。
看到這個結果,長脖子的感染者支起短小的后肢,向著李守玄他們發(fā)起了沖鋒。
“現(xiàn)在的城市,已經變成這副模樣了?!崩钍匦难隗w當中走出,咫尺天涯的法術產生的時間泡包裹住了長脖子的感染者,這頭長脖子的感染者立刻陷入到靜滯的狀態(tài)當中,作為士兵級感染者中并不以肉身強度見長的一類,它無法像是獵殺者那樣沖破時間泡的影響,對李守玄發(fā)起攻擊,因此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李守玄割斷自己的脖子:“但是在地圖上面,它還是完好無損的狀態(tài)吧?”
時間泡破裂,李守玄及時側身閃開,長脖子的感染者的脖子被割斷,濃稠的黑血噴涌了兩三米,它無頭的軀殼勉強蹣跚了兩三步,便倒在了地上,失去了氣息,陷入了失活狀態(tài)。
從它的傷口處能看到它被割裂的傷口正在迅速的止血愈合,一些新的肌肉組織在慢慢的重新生長,如果不及時注射失活劑的話,它在半個小時內就能重新站起來,繼續(xù)活動——但李守玄沒給它這個機會,便伸手奪去了它的靈魂。
當然,有一部分的靈魂被李守玄故意的注入到了骨笛當中,那瑩白如玉,大概有常人一個前臂長短的細長骨笛上面如今已經被精細的刻出一些常人無法辨識的古老文字,這些文字大概是象形文字,卻比尋常的象形文字要更加扭曲難以辨認,一個個文字勾勒在了一起,如同無意義的裝飾,會不自主的吸引他人的眼光,但看的久了去讓人心神恍惚,作嘔欲吐。
在吃過這根骨笛的虧后,蕾娜已經學會了不去注視這根掛在李守玄腰間的奇異掛件,她從掩體后面走出來,手里提著之前放到了地上的血清箱。
“那是當然,在被感染者占領,信號斷絕的城市當中,人類已經沒有繪制3D地圖的條件了?!崩倌然卮鹬钍匦膯栴}:“像這樣第一批淪陷的城市深處往往連無人機都無法進入,因此所有的地圖都是三十年前繪制的。”
“怎么了?”
“沒什么?!崩钍匦u了搖頭,又將另外兩頭他們之前打倒的獵殺者的尸體的魂魄吸收了,這兩頭獵殺者當中一個是被蕾娜直接在遠處開槍爆頭而死,死的極慘,但在短時間內,它的頭顱又重新彌合了起來,呈現(xiàn)出了一個大致的頭顱形狀:“只是這樣很不方便,如果有現(xiàn)在的地圖,我們昨天就不用走那么多彎路了。”
“能用就不錯了。”蕾娜對李守玄的抱怨嗤之以鼻:“咱們又不是來旅游的?!?p> 李守玄聳了聳肩,取出了自己掛在腰間的那根骨笛。
“你想干嘛?”蕾娜好奇的問。
“施展一個小法術。”李守玄邊把笛子湊到自己嘴上邊回答。
蕾娜已經做好了準備堵上耳朵,但出乎意料的是,李守玄笛子當中飄出來的聲音竟然還算不錯,甚至稱得上是好聽。
那悠悠的笛音就像是來自清冷的月宮,又像是來自深沉的冥府,帶著一股虛無死寂的意味,但這股意味并不讓人恐懼,反而讓人心中充滿了一股直面死亡的勇氣,在蕾娜聽來,大概俄耳甫斯就是用這樣的音樂感動了冥王,換回了自己的妻子。
“不錯啊。”蕾娜稱贊道。
李守玄口中笛聲不停,對著蕾娜翻了個白眼。
隨著這樣的清越的笛音在廢墟當中不斷彌漫,整個空間當中好像不再有其他的聲音,笛音越來越響,讓人的耳朵里只余下這樣的笛聲,反而開始讓人心里發(fā)慌,渴望在這讓人發(fā)狂的笛音之外聽到些其他的聲音,但越是如此渴求,笛音便越是鉆入到人的耳朵里,逼迫著你直面這美妙的聲音。
就在蕾娜的臉色開始發(fā)白,搖搖欲墜的時候,那三具倒在地上的感染者尸體,卻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
它們的靈魂泯滅了,肉體死亡了,但在這美妙的笛聲的影響之下,它們卻活動起了死亡的肢體,重新站立了起來,那已經失去了生機的肌體在笛聲的指引之下,用像是提線木偶一樣的僵硬姿態(tài)蹣跚的地面上行動著,那混濁散開的瞳孔茫然的看向蕾娜,讓她不自覺的打了個激靈。
隨著最后一聲骨笛細長尖利,宛如吶喊的聲音裊裊結尾,李守玄放下了手上的骨笛。
“這是什么法術?”蕾娜捋了捋自己的胸脯,迫使自己冷靜下來。
“驅尸的邪法?!崩钍匦淹嬷种械墓堑眩骸巴ㄟ^激活尸體殘留的靈性控制它們,練到高深處可以直接通過精神下達指令,不過那樣對施術者本身負擔很大,因此就有了通過音樂或者氣味之類的影響它們的法子?!?p> “它們現(xiàn)在聽你的指令了?”蕾娜詢問道。
“簡單的指令罷了。”李守玄又將骨笛湊到了嘴邊,吹出了一個音節(jié)。
那些感染者化成的尸傀立刻像是發(fā)現(xiàn)了獵物一樣向著遠離蕾娜和李守玄的方位撲去,它們兇狠可怕,卻沒有什么智力可言,其中一個獵殺者所變成的尸傀迎著一根裸露在廢墟外面的鋼筋愣愣的撞了上去,直直的插死在了鋼筋上,卻依舊試圖向前移動。
另外兩只到達了預定地點的尸傀在沒有發(fā)現(xiàn)獵物之后,只是茫然的站在了原地,等待著下一步的指令。
“因為已經完全沒有靈魂的緣故,單憑靈性操縱身體使得它們蠢的很,只能接受機械化的指令,要是施術者一直通過聲音對它們進行操縱還好,不過哪怕是稍微失去了指示,它們就完全不會對周圍的一切產生一點反應了?!?p> “聽起來沒什么用處?!崩倌戎锌系脑u價著:“戰(zhàn)斗力上怎么樣?”
“如果生前是以戰(zhàn)斗技巧見長的家伙,變成尸傀之后實力就會大打折扣,但要是生前單憑著肉體力量取勝的家伙,因為變成尸傀之后悍不畏死且再也沒有致命弱點的原因,實力反而會增強一些——不過,如果要是想要得到有戰(zhàn)斗力的仆從,我有更好的法子,因此也用不到它們。”
“那你召喚它們干什么?”蕾娜依舊疑惑。
“就目前的情況來看,那些車隊的成員應該是陷入到了一個無差別的‘落穴陷阱’之中,雖然不知道為什么之后又產生了移動——既然我們決定去那里一探究竟,就必須要做好充足的準備,就那么直接踏入到陷阱所在的位置當中未免有些太不智了?!崩钍匦倌冉忉尩馈?p> “于是你召喚了這些尸傀,當成炮灰?”
“有備無患?!崩钍匦c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