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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雪

二十八章 打碎牙和血一起吞

金陵雪 墨涼人猶憶 2145 2020-03-29 09:06:10

  “其木格怎么樣了?就是那茅屋里的姑娘?!?p>  李太白看著身邊正在給他準(zhǔn)備熱毛巾的格桑,平淡地問道,他心里還抱有一絲期望,其木格可以算是他初入江湖救下的第一個(gè)人。

  “婢子不知?!备裆Pχ卮?,手抖的那一下卻是沒有逃過李太白的眼睛。

  “耶郎的江湖,殺了人連認(rèn)都不敢認(rèn)嗎?”

  格桑仍舊是笑著,“婢子不算是江湖人?!薄昂顮斠膊凰恪!彼指a(bǔ)了一句。

  “幫我在她家門口立一塊石碑?!薄熬蛯?,謝姑娘一飯之恩,落款人寫李白?!?p>  “婢子曉得了。”說罷,幫李太白解開衣衫,用毛巾幫他擦拭身體。

  “侯爺身體生得好生纖弱,如何能有這般修為?”

  “練劍并非練體,修劍的關(guān)鍵是修心。”李太白直接背誦出了太白劍訣開篇第一句話。

  格桑若有所思地點(diǎn)點(diǎn)頭,然后展顏一笑,“侯爺話術(shù)高深,婢子聽不懂?!?p>  李太白不置可否,若是人人都能領(lǐng)悟太白劍訣,這世上也不會僅出現(xiàn)過那么些個(gè)劍仙了。

  “公子晚間可需人侍寢?”格桑突然爬到了李太白的身上,吐氣如蘭。

  李太白周身卻是有著劍氣涌動(dòng),“滾!”

  雖是四肢竅穴被制,但他仍可調(diào)動(dòng)一絲先天劍氣。

  格桑也不惱怒,只是笑著揉了揉被劍氣傷著的玉頸,“公子好夢?!闭f罷,幫李太白帶好了房門。

  第二天一早,仍是格桑帶著早飯來房中喂李太白用膳。

  “格桑,可否將那簪子給我。”喝下一口肉粥,李太白看著格桑的眼睛。

  “還請侯爺恕罪,主子說若是格桑將那簪子給侯爺,就要將婢子扔去狼圈喂狼。”

  “給我看一眼總行吧?!?p>  “別費(fèi)工夫了,她不可能給你的。”完顏月走了進(jìn)來。

  揮揮手示意格桑退下,自己親自拿來碗勺喂李太白。這中年婦人不曾成親,也不曾有子嗣,此時(shí)便將這位老情人的兒子當(dāng)成自己的兒子在養(yǎng)了。

  “小侯爺這幾日過的可還順心?”

  “什么時(shí)候放我走?”

  “不急,等葉沁和顧晚清來了,自回有人帶你們?nèi)ノ乙傻耐鯉?。說來也是有趣,你們武朝那皇帝竟然說要是小侯爺出了事,就要讓我玉迦城雞犬不留?!?p>  “皇上同意顧晚清和葉沁來和親?”李太白不敢相信朱群會如此糊涂。

  “非也,是顧晚清和葉沁在大殿之上主動(dòng)同意的?!?p>  “蠢女人!”李太白周身又是劍氣縈繞,把瓷碗都給震碎了,粥灑在被褥之上。

  給李太白換了床被子,捏了捏他的臉蛋,完顏月笑著出門了。

  門內(nèi)卻傳來了一道冰冷的聲音,“如果葉沁和顧晚清真的和完顏克成婚了,你這玉迦城一樣會被屠城,被我,或者另一個(gè)人?!?p>  完顏月感到體內(nèi)一道寒意升起,陽光下的身子有些發(fā)抖,卻只是平靜道:“那就看小侯爺?shù)谋臼铝恕!?p>  “你要制住我的穴道到什么時(shí)候?”

  完顏月停下了腳步,對著房里的男孩說道:“等完顏克四十萬大軍進(jìn)駐玉迦城,我就幫你解開穴道?!?p>  “不過我勸你別做傻事,便是你那太爺爺來了,也不可能一人一劍保著兩個(gè)姑娘從四十萬大軍中離開?!彼盅a(bǔ)了一句。

  虎跳關(guān)內(nèi),朱文的房間里一片混亂,瓷器的碎片和斷裂的桌椅鋪滿了房間。

  顧迪走進(jìn)了房間,不去管那滿屋狼藉,只是對著拿著刀四處亂砍的朱文說:“殿下可愿同上次虎跳關(guān)一役一樣,再以命相搏一次?”

  “有什么用?以命相搏又如何?打勝仗有何用?贏了能讓晚清和沁兒不去和親嗎?贏了能讓太白回來嗎?”

  朱文披頭散發(fā),緊緊抓住顧迪的衣領(lǐng),平日里臉上如春風(fēng)般的笑意早已不見,雙眼血紅地盯著顧迪的眼睛。

  “能。”顧迪并不反抗,直視著朱文血紅的雙眼。

  朱文如泄了氣的皮球一般坐倒在地,“說吧,我信你。”

  “殿下可愿違抗一次圣命?”

  “只能要能讓晚清和沁兒不去和親,能讓太白回來,抗命又如何?”

  “殿下還請去在下房中一敘,此處實(shí)難詳說。”

  朱文看了看被自己砍到的沙盤,隨顧迪一同走出了自己的營帳。

  和親的車隊(duì)已然到達(dá)虎跳關(guān),完顏克也親自到虎跳關(guān)下迎接。

  朱文騎馬出城,完顏克拍馬上前,兩位皇子皆是身披金甲。

  “若是沒內(nèi)鬼,你已經(jīng)成了太白的劍下亡魂。”朱文狠狠地看著完顏克。

  完顏克卻是饒有興致地盯著朱文看了幾眼,“你斗不過你大哥的,趁早收手吧。”

  說罷,兩人皆是拍馬回到各自陣中。

  和親隊(duì)伍從虎跳關(guān)出發(fā),顧迪看見朱文握著韁繩的手心有些紅意滲出。

  耶郎人履行承諾,接到了顧晚清和葉沁之后,大軍開拔離開了玉門關(guān)。

  和顧迪兩人站在玉門關(guān)的城樓上,朱文看著這漸行漸遠(yuǎn)的耶郎軍隊(duì)。惡狠狠地錘了一下城墻,錘一拳還嫌不夠,又是幾拳下去,打得兩手的骨節(jié)皮開肉綻。

  身后的顧迪趕忙上前抱住他,兩人摔倒在地上。

  朱文哽咽道;“憑什么?憑什么投敵的人能當(dāng)太子?憑什么像太白這種人就要被送去草原當(dāng)人質(zhì)?當(dāng)年在京都,我都能讓太白回江南,為什么這次我沒法把他帶出草原,為什么?!”

  顧迪緊緊地握住朱文鮮血淋漓的雙手,“可以的,殿下,可以的。晚清,葉沁,太白,我們會把他們一起帶回中原?!?p>  朱文不說話,只是哭著。顧迪看著這個(gè)還未及弱冠便已封王的年輕人,他沒有阻止他哭?;适业淖拥茈y得真正地哭出來,因?yàn)橄肟薜臅r(shí)候總是不能哭。打碎牙和血一起吞,這就是京城里的明爭暗斗。

  這時(shí)候想哭就多哭一會兒吧,等回了京城就很難哭了,當(dāng)了皇帝更是如此。

  不多時(shí),朱文止住了哭聲。臉上又帶著溫暖的笑意,顧迪知道,之前這位三皇子還對自己的兄弟帶有的那一點(diǎn)手足之情,現(xiàn)在應(yīng)該已經(jīng)盡數(shù)消散了。

  對未來的皇帝而言,這是好事。

  “準(zhǔn)備兵馬,按照你的計(jì)劃行事。”聲音里不帶一絲感情,朱文對著顧迪吩咐道。

  顧迪領(lǐng)命而去,如墨一般的頭發(fā)隨風(fēng)飄揚(yáng)。朱文看了一眼,說道:“以后別拿墨汁染頭發(fā)了,少年白頭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顧迪愣了一下,“明白了。”說完,下了城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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