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軍侯,冠軍侯?!崩钐鬃屑毚χ@個封號,冠軍侯和父親的江南侯不同,同是侯爵,但冠軍侯并無任何實權。但此時召自己入京想來皇上應該是有些獨到的用意。
如今的大武朝皇上有五個兒子,太子朱厲今年二十有五,在坊間名聲極好,自小便熟讀詩書,還常常著便衣游于民間體恤百姓疾苦,在朝堂上向皇帝上奏自己的親身經(jīng)歷。
滿朝文臣無不盛贊其秉性純良,有天下共主之博愛。其母乃是當今皇后,更是當朝宰相葉傅之妹。
二皇子朱墨今年二十有二,其生母是當朝兵部尚書的堂姐。前年行及冠禮時被封為齊王,早年間曾跟隨鎮(zhèn)北大將軍何重煥平定南蠻之亂,戰(zhàn)功赫赫,修為在近年也突破了開山境。
跟李太白這種逆天的修行者當然不能比,但比起那些弱冠晉破氣,不惑入開山的尋常天才已是足夠妖孽。
相傳其剛入開山便在京都北城門外一刀斬殺十余名破氣境的劍道修行者,只因聽到這些武夫說刀客不配和劍客比武功。齊王常在朝堂上和太子針鋒相對,毫不收斂其爭奪儲君之位的野心。但這位恃勇好斗的皇子在京都坊間名聲極差,??v容其小廝在城內(nèi)逞兇。
三皇子便是與李太白交好的朱文,雖因年歲未至還未被封王,但其聰慧世人皆知,與江南侯府的李太白和何昉同一屆入太學,三人在太學總試中霸占了榜單前三甲。
傳聞三人常結伴流連于京都勾欄瓦巷,三皇子身材并不高大,身形勻稱,面如溫玉,眼眸深邃,俊秀的臉上常掛著如春風般的暖人的微笑,一頭烏潤的秀發(fā)經(jīng)常被他挽作發(fā)髻。
何昉身材高大,膚色黝黑,留著與武朝習俗不同的短發(fā),隔著衣袍就能觀出其肌肉之雄偉。
李太白體態(tài)修長,三千青絲不作任何束縛鋪于腦后,膚若凝脂,目如星辰。三人同游不喜坐車,這倒是便宜了京城里那些待字閨中的小姐。
每次三人上街,京城里的小娘都會把窗戶打開一條小縫,偷瞄著京城里最為耀眼的三個青年。若是能看見李太白星辰般的眼眸,那往后半年都要呆在閨閣里繡鴛鴦了。
但逛青樓終歸不是什么光彩事,朝堂之上多次有文臣直言三皇子縱欲過度,不顧及皇家顏面,皇上對此倒也并不在意,每次都只是輕描淡寫地敷衍過去。三皇子雖然并未表現(xiàn)出和他二哥一樣的野心,但同時交好江南侯和鎮(zhèn)北大將軍的嫡子的他同樣令人不可小覷。
四皇子和五皇子都還不滿十歲,在旁人眼中或許可惜其無法去爭一爭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但爭不了,未必是一件壞事。
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不爭,或許不可免死,但爭不了倒是確實可以安安穩(wěn)穩(wěn),平安喜樂地過完錦衣玉食的一生。
看著掛在房中明黃色的圣旨,李太白明白,這是朱文請下來的一道圣旨,是為了給他一個充分的理由入京,否則大武朝明面上的武道第一人江南侯的嫡子進京終歸要落人口舌。嘴中喃喃:“阿文,你是遇到了天大的麻煩啊。”
時間如白駒過隙,一個月的時間一晃而過,李太白的傷勢已然痊愈,指點了父親太白劍訣第六式和第七式,便提起了行囊準備去馬廄牽一匹快馬單騎入京。
“急什么?”李煜在身后叫住了李太白,“坐馬車去,西蘭已經(jīng)在馬車上了,你從小就靠著這丫頭伺候,這次入京把她帶上也有個照料?!?p> “爹,我現(xiàn)在的修為已經(jīng)不需要你派個死士在旁邊跟著了?!?p> 李太白無奈道,他如今修為比李煜還要強上一線,哪里看不出來西蘭金剛境的修為,他也明白西蘭是父親安排在身邊保護自己的死士。
各個世家大族都是有著一部分死士存在,大部分的死士都修肉身,說白了就是幫主人擋招,用自己的命換主子的命。
李太白知道路上一定還會有刺客出手,但是他不愿意西蘭死,他對著西蘭這個比他大五歲,從小照顧他的女孩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情,他知道那不算是愛,但他至少不愿意看到她死。
“為父當然知道你的修為層次,派西蘭跟著你只是為了照顧你,當然了,這也不只是為父一個人的意思?!崩铎蠠o奈地撓了撓頭。
“帶個丫頭去,免得你再跟著朱家老三上摘花閣去,讓婉兒寒了心?!碧锸献哌M了后院,慢條斯理地說。
“婉兒姐提的主意?”我大概明白了??磥砩洗握ㄩw題詩的事她真的很在意。
田氏對李太白的提問不置可否,只是把西蘭喊出后院說是有事囑托。
李太白突然想到一個問題,父親李煜貴為侯爵,但卻只有自己生母一個妻子,大概想到了自己母親的手段之高明,晉入天域境的他不禁打了個冷顫。
馬車駛出金陵城,李太白忽然感知到了一絲熟悉的氣息,何婉兒在官道的驛站旁等他。
李太白下車和她近身一敘,何婉兒屏退左右。
“太白,我知道此行兇險,母親和江南侯也大致跟我透了些底。我知道你有必須去的理由,我只希望你不要勉強,昉兒已經(jīng)不見了,我不想再失去你了,答應婉兒姐,不要逞強好嗎?”
“婉兒姐,我已經(jīng)......”李太白剛想透露自身修為讓婉兒放心,但何婉兒馬上打斷了他。
“我知道你已經(jīng)晉入天域,不然無論如何我也要說服侯爺不讓你去摻這趟渾水,我知道你有必須要去的理由。但是,你要記得,你一個月前說好了要娶我的。
我何婉兒會在金陵等你,你一年不回我就等你一年,你十年不回來我就等你十年,你一世不回我就在地下等你跟你討債?!?p> “好了好了,婉兒姐你別說了?!崩钐宗s忙打斷她,他怕何婉兒再說下去便是要一語成讖。
何婉兒貝齒輕咬櫻唇,低著頭,雙臂環(huán)繞上李太白的腰,李太白也緊緊抱住了她。聞著何婉兒秀發(fā)上的香薰味,他想起了那個在太學里的女扮男裝的她。
李太白感受到自己給何婉兒的承諾空洞而乏力,如今他的修為劍仙之下無敵手,但這世間何其之大,即便是劍仙也不過萬人敵。
那京都周邊光駐軍怕是不下十萬之數(shù),皇室控制的晉入天域境死士怕是沒有一百也有五十。
從思緒中回到面前伊人臉上,何婉兒從袖中抽出一個香囊,掛在了李太白的腰帶上。李太白解下了自己的玉佩,塞到了何婉兒手里。
“有了這塊玉佩,江南侯府的私兵和死士都聽你調(diào)遣,切記,照顧好自己。”
李太白抽身而去,腳尖一點輕輕躍入馬車。吩咐西蘭出發(fā),不去看驛站的何婉兒,他心里有著一絲不舍,但更多的還是愧疚。
“別總逛青樓,要記得我在金陵等你!”身后何婉兒突然高呼。
李太白心念微動,太白劍訣運轉,劍氣在身后驛站的柱子上留下了一行字:此生不負。
望著劍氣留下的歪歪扭扭的字體,何婉兒,捂嘴輕笑,太白的字還是那么難看。她心里想著,原本捂住嘴的手突然捂住了俏臉,淚水從指縫中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