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大哥的侍衛(wèi)在欺負老子的妹妹?”一陣狂風刮過來,卷起了地上的雪沫,無笙被冷風一吹,打了個冷顫,把兜帽往臉上蓋得嚴實了一些。轉頭一看,一頭巨大的黑色窮奇揚著雙翼從天上落過來,穩(wěn)穩(wěn)地停在了麋鹿的旁邊,那風便是它的翅膀刮起來的。
“薄崢?你怎么來了?!睂Ψ诫m然出言聽著像是幫忙,薄春陽卻絲毫不領情,板著一張臉,口氣也冷冰冰的:“老娘的事兒你少管啊?!?p> “老子是你哥哥,你給老子放尊重點兒?!北樚嶂话验L劍從窮奇上跳下來,大搖大擺地走過來。
“九皇子”司齡給薄崢行禮,眉頭緊鎖,十三公主雖然刁蠻,但是向來聽大皇子的話,實在不讓她去努力一點還能辦到??墒沁@薄崢,卻是他勸不住的。
是他?無笙想著這模樣有點眼熟,心中暗暗驚訝,竟是上一次她來中曲平原上見過那個黑衣人。
“這位,便是大哥的客人?”薄崢看了一眼無笙,但天色已晚,無笙戴著兜帽又遮了大半個臉,薄崢似乎并沒認出來她。“既然要在這中曲山宴客,怎么我們兄妹還沒有這個臉面討一杯酒吃了?”
“大皇子說笑了,中曲山是駁族圣地,大皇子怎會在這里宴客?!彼君g賠笑道:“大皇子只是吩咐屬下帶著商羽姑娘前去,其他的屬下也不知?!?p> “那我自己去問他?!北様[擺手,拎著劍準備上前。
“九皇子?!彼君g上前攔在薄崢面前,彎腰行禮。
“滾開!”薄崢大喝著拔出劍來。
“呯”春陽揚起手中的彎弓,擋住了薄崢的劍:“好好的你干嘛為難別人。”
“薄春陽,你是不是有病啊?!北槡獾醚劬Χ嫉蓤A了:“我才是你親哥,你要為了一個侍衛(wèi)跟我動手?”
“我沒你這個哥哥,老娘以前生病差點死了,母妃只管著給你做生辰,要不是我大哥,我現(xiàn)在早就沒命了?!闭f起以往的事情,春陽有些動氣,從弓柄處拔出一只短刀,朝薄崢揮了過去。
“你是個瘋子嗎?”薄崢氣得一直倒退,倒是也沒有還手。
“幾百年前的事情,你要記一輩子嗎?你特么得個怪病,頭一天都還好好的,第二天忽然就要死了,我們不知道一時沒有察覺而已,并不是故意不管你啊?!?p> 薄春陽根本沒聽他在說什么,只是一招比一招凌厲地進攻,招式中充滿了恨意。
雖然薄崢的武功遠在薄春陽之上,但是他看著是不想還手傷了妹妹,一時之間招架得竟然有些吃力。
那窮奇看到主人受到攻擊,扇著巨大翅膀飛了過來,一時間飛沙走石,無笙只覺得眼睛睜不開,頭中的疼痛也被激發(fā)得越來越?jīng)坝?。突然覺得身子失重,像是飛起來一般。
“姑娘。。?!崩嫦泱@叫起來,聲音越來越遠。無笙覺得自己的輕飄飄地失控了一樣,不覺暈了過去。
等再度醒來,眼睛上方似乎是層層的巖壁,旁邊有一堆火,烤得無笙身上暖暖的。無笙坐起來,自己的衣服兜帽都好好地穿戴著,想想剛剛那一幕,有些發(fā)懵:“梨香?”
“那小丫頭沒有來?!睙o笙這才看到火堆的另一面,薄崢低頭坐著,手中擦著那一柄利劍。黑衣服的顏色和巖壁接近,不說話都沒注意到。
“九皇子?”無笙有點驚訝:“這是哪里?你為什么會在這里?我又為什么會在這里?”
薄崢抬頭,饒有興致地看著她:“你真不知道我抓你來干什么?”
“抓?商羽跟九皇子有過節(jié)嗎?”
“呯”薄崢手中的長劍飛了過來,無笙躍起閃避過劍鋒,那劍穩(wěn)穩(wěn)地插在了巖壁之中。
“九皇子,你這是何意?”無笙跳到離山洞口近一些的地方,窮奇似乎在洞口守著,感應到有人,有些躁動地噴了一口氣。
“姑娘好身手啊?!北槹验L劍拔出來,擦了擦劍尖:“這身手,當個樂姬豈不可惜。”
“你到底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薄崢的語氣忽然變的兇狠起來,長劍直直刺過來,無笙身子后仰,腳步往左一滑。剛站起來,薄崢又是一劍刺來,又快又準,架到無笙的頸邊。
“說,你到底是誰?”
無笙有些遲疑,不知道對方到底要干什么。
“還不說?”薄崢手一緊,無笙感覺脖子一涼,空氣中彌漫起了一股血腥味兒。
“哎哎哎,你還真動手啊。我說我說我說?!睙o笙覺得薄崢真的要下殺手,有些慌了神。
“沒錯,我的確是樂家三房的二女兒,女祭司的妹妹,不是什么樂姬??墒俏覀儤芳宜坪醺銈凂g族王室無冤無仇,你為何要殺我?”
“樂家?”薄崢的劍松了下來,卻還是沒有拿開:“你既然是樂家的人,為什么要幫薄恒,若是天劫重現(xiàn),赤靈宮可是第一個要擋上去的?!?p> “什么天劫?”無笙聽對方語氣慎重,心中大驚,伸手擋開劍,走到薄崢身邊,抓住他的衣服:“我姐姐怎么了?”
“你。。?!眲倓偙樀膭澠屏藷o笙的兜帽,臉上的面紗垂下來,現(xiàn)在走近了,薄恒終于看清了無笙的臉:“是你?”
大概是想起那天在中曲平原上碰到她的樣子,薄崢的顏色終于緩和了下來:“難道,不是你?”
“什么是我不是我的。你到底在說什么,我姐姐究竟怎么了?”
薄崢把劍放下,在火堆前坐下來:“你不是我大哥府里的那個婆娘對吧?!?p> 無笙恍然大悟,原來薄崢以為自己是燕囀和南宮淇澤都想打聽的那個神秘女子。
她又生氣又好笑:“搞了半天,我這條小命竟然差點為了一個烏龍白白送了?!?p> “啊,誤會誤會?!北標合乱黄陆?,幫無笙把脖子上的傷口包扎一下:“如果你不是那個娘們兒,薄恒為什么要帶你去中曲山?”
“我也在納悶兒啊?!睙o笙搖搖頭:“這些先不說,你先跟我說說,剛剛你說的天劫是什么,我姐姐會有危險嗎?”
“你是樂氏的人,可知那赤靈石的秘密?”
“赤靈石中,不是玄牝和紅蓮的精魂嗎?”
薄崢睜大著眼看著她:“你是女祭司的妹妹,居然都不知道這赤靈石中,封印的是血淵元神!”
“血淵?”無笙大驚,三千萬年那場天劫,在這四界可謂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只是過去太久,這些事情,她都只是當傳奇話本聽聽罷了。
“上次你姐姐去赤靈宮的時候,圣司命傳下話來,說赤靈石不穩(wěn),天劫有可能再現(xiàn)四界。南宮淇澤在駁族探這七百年,就是為了探聽這天劫跟駁族有沒有關系?!?p> “你知道南音坊是蠃魚族的暗哨?!?p> “我當然知道?!北樛鸲牙锶恿藘筛瘢羝鹧劬?,饒有興致地看了無笙一眼:“薄恒也知道。。”
“你的意思是。。?!睙o笙嘴巴張了張,但終究沒說出來,她明白薄崢的意思,薄恒既然知道南音坊是蠃魚族的暗哨,來聽曲的目的就不會單純。那他對自己那些反常的舉動,也就找到了原因。
不管是為了什么,總歸不是一見鐘情吧。
“那圣司命說的天劫,究竟跟你們駁族有關嗎?”
薄崢沉吟了一下:“老子雖然脾氣是差了點兒,但是天劫這等血流成河的事情,卻也是老子跟老頭子不愿意看到的。但是。。?!?p> “大皇子?”無笙的嘴唇微微發(fā)起抖來。
“想必你聽說過,前幾年,薄恒府中住進一個神秘女子,不知身份來歷,卻日日得薄恒請安?!?p> “是。”
“我懷疑,她跟中曲山上的天巫有關。”
“天巫?我好像聽姐姐說過,當年好像是跟血淵一起造成天劫的人??墒恰?。。三千萬年了。。。她怕也是轉世輪回好幾次了吧。。?!?p> “那只老鳳凰都還活得好好的,我們的天巫又怎么會那么容易就死了?”
薄崢輕蔑地笑笑:“這中曲山是天巫的隱居之地,對外說是駁族的圣地,這些年,駁族的王君把這里看守得死死的,就是為了這個秘密不被別人知曉”
“連圣司命也不知道?”
“天巫最防備的就是那只老鳳凰,這么多年避世不出,她當年既然有煉化紅蓮血淚的能力,自然也有隱去自己痕跡的能力?!?p> “聽起來,這像是你們駁族最大的秘密?”無笙臉色鄭重:“你為何會告訴我?”
“薄恒既然帶你上中曲山,你就遲早會知道?!北樋粗?,再一次露出探究的眼神:“雖然我現(xiàn)在還不知道為什么他會這樣做,但也許你,跟天劫有關?!?p> “我???”無笙知道這個事情事關重大,有些不知所措:“可是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p> “我記得上一次遇到你,你跟個沒見過世面的小丫頭一樣?!北樝氲缴弦淮螣o笙在中曲平原上大吼大叫的樣子有些好笑:“看起來確實不像裝著這么大秘密的人?!?p> “說起來,我也是女祭司的妹妹,這么大的事情,居然是通過一個駁族人知道的。這么大的事情,能跟我有什么關系呢?!睙o笙的心情很是復雜。
“今天老子誤會傷了你,告訴你這些給你提個醒。也算是扯平了。你最好不要趟這趟渾水。若是上了中曲山,怕是誰也救不了你?!?p> “你是說。。。大皇子。。。跟天巫。。。。”無笙實在不愿意這樣去聯(lián)想,問得艱難。
“是,我一直懷疑,住到薄恒府中的婆娘是給天巫傳消息的。”薄崢恨恨地說道:“若是要復活血淵,除了天巫,這四界根本沒有人能辦到?!?p> 無笙想到上次在北苑,薄恒給自己上藥一臉的溫柔,不愿相信:“不,這里面肯定有什么誤會。他不是這樣的人?!?p> “你才認識他幾天,就知道他是什么樣的人了?”薄崢輕蔑地笑了。
“可是,我也不過才認識你一天,怎么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無笙喃喃地說道。
那個一眼驚艷了她的玉面郎君,難道真的有心,要毀了這天下?若真如薄崢所說,自己跟天劫有關,那他帶她上中曲山,又會如何對自己?若薄恒傷到姐姐,自己又要如何?
頭又開始脹痛起來,仿佛有一千只火麒麟在腦子里面橫沖直撞,還有火焰的灼傷感。她不住地揉著頭,卻仍舊止不住涌出千百個念頭。
不,她不愿意相信。眼前這人,剛剛還差點殺了自己,燕囀說過,薄崢薄恒爭權已久,早就勢同水火。連他的親妹妹都對他那么恨。這個人一定不是什么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