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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偶然

9.9 罌粟

等待偶然 明雅卿 2022 2020-10-01 20:48:48

  他對葉歆從喜歡到愛,源于多年前的一次心動,任何瞬間的心動都是不能被怠慢的,因為你不知道在一生中究竟能夠有幾次心動。于他來說,這么多年唯有那一人給了他心動的感覺,哪怕時過境遷??墒牵约航K究不是那個讓她也心動的人吧。

  下周就是酒店的圣誕點燈儀式了,所有的細節(jié)都在今天得到了確定。這段時間整個傳媒部上上下下每個人都忙得團團轉(zhuǎn),每一個人都是腳不沾地的爭分奪秒。葉歆關(guān)掉文檔,待電腦關(guān)機后整個人舒了一口氣,關(guān)燈鎖門準備回家。

  走在江邊回家的路上,十一月的江風已經(jīng)有了陣陣的寒意,江城的春秋特別短暫,短的就好像沒有一樣。本地人總是笑稱江城的夏天和冬天相愛了,為了能夠見面,于是聯(lián)手干掉了春天和秋天。雖是笑言,可是葉歆卻深以為然,仿佛剛換上長袖不久,感覺風衣都沒辦法抵擋寒冷了。

  江城是繁華的,尤其是葉歆工作的這塊地方,哪怕一到深夜,街上依然是車如流水馬如龍,偶然有兩三個行人或是游客的笑聲,讓獨自一人的葉歆也深感溫暖。街燈投映而下,葉歆看著自己的影子由長變短,進而由短變長,偶然重疊,周而復始,也頗有些趣味。

  這條路在過去的幾個月,有一個人經(jīng)常陪她一起走過。那時他們的身影相依相偎,親密無間。葉歆從來沒有想過,她的生命中會出現(xiàn)這樣一個人,以一種勢不可擋卻溫柔纏綿的姿態(tài)闖入。

  對于蕓蕓眾生來說,生活不過是沒完沒了的干活,既不美也不丑。曾經(jīng)葉歆也是如此,可是有那么一個人出現(xiàn),享受他的懷抱變成了一種習慣,他的溫柔淺語,他的強勢周到,習慣到已經(jīng)不習慣失去。

  可是現(xiàn)在,葉歆親手打翻了她的牛奶,哭泣是毫無用處的,因為世界的一切力量似乎都是為了處心積慮的打翻牛奶而存在的。葉歆搖了搖頭,告訴自己不要再想了,一切都會過去。

  走進小區(qū),葉歆稍稍加快了腳步,這個時間小區(qū)里基本上已經(jīng)沒什么人在外走動了,安靜的仿佛只剩下風的聲音。葉歆攏了攏風衣外套,微微低頭快步往家的方向走去,風拂過發(fā)梢,如絲飛舞。

  轉(zhuǎn)角的時候,她微微頓了頓腳步,看著前方黑色的轎車。最近似乎經(jīng)??吹剿T谶@里,而葉歆之所以會注意到,是因為歐飏似乎有一輛一樣的車,她只見他開過一次,所以也只是覺得像而已。畢竟對于葉歆這樣的女生來說,也只能描述出車的顏色和大小了,SUV是大車,轎車是小車,再要說出其他的,就太難為她了。

  葉歆自嘲的笑了笑,說好了不想的,說好了會過去的,為什么才短短幾分鐘又想起了他。原以為結(jié)束了和歐飏的感情,也和江惟云了斷了徹底,她就可以回到認識歐飏之前的那種怡然自得的狀態(tài)。除了工作,再無牽掛。

  可是現(xiàn)在,那個名字就好像一顆小小的種子,在他的告白中悄悄種下,然后此刻已經(jīng)生根發(fā)芽,在每一個有風的時候,它的葉子就會在她的心上撓一撓。葉歆已經(jīng)無力阻擋,也控制不了。

  歐飏看著后視鏡中的那個纖細的身影,駝色的風衣下擺被吹起。她就這樣站在那里,眉頭緊鎖,眼神中帶著一絲茫然。此刻的她離他那么近,近到他要克制自己,才堪堪阻止已經(jīng)放到車門把手上的左手的進一步動作。

  你在迷茫什么呢,葉歆,分開這么久,你有想過我嗎?歐飏想著。

  如果他知道現(xiàn)在的葉歆想的正是他,也許他會立即下車,將她擁在懷中,再也不要放手??墒?,他不知道。

  有的時候感情的最惱人的就是一個不問,另一個就不說,也許這是成年人的通病吧,始終最愛的都是自己,所以總是一再的錯過。

  相遇是偶然,懂得珍惜才不負相識一場,離散是必然,懂得釋懷才不會深陷其中??墒羌t塵中的男男女女,總是在該珍惜的時候,輕易地就放開彼此牽著的手,等到失去后,才追悔莫及。

  人生本就無情如戲,開幕之時你方唱罷我登場,落幕以后,即使你我還在一個世界,也早已是兩不相干。

  本以為只是逢場作戲的一場假歡喜,到頭來才發(fā)現(xiàn)那是命中注定戒不掉的毒,卻終究只能深情磋磨。

  記得曾經(jīng)在樓道口的擁吻,記得兩人窩在歐飏的公寓里的一幕幕,一起看電影。他喜歡將她抱在懷里,將下巴擱在她的肩上。

  他看著她擼貓,然后將銀寶拎起扔到一邊,自己反倒湊上來,伸著下巴,一副求撫摸的樣子,引得她笑個不停。想起她圍著圍裙,在廚房里忙碌,而他在結(jié)束工作后會站在門邊,看著她的一舉一動。

  每一次,葉歆都會有一種歲月靜好的感覺,可是不管是相聚還是分開,都有著各自的安好。

  葉歆將風衣外套攏緊,快步向前走去,將翻涌的思念壓下,回到屬于她的小家,那里有溫暖的燈光。

  歐飏看著她離開,他的世界再一次安靜下來。

  靜,身周的一切都是安靜的,安靜到仿佛時間都停止下來。歐飏仿佛置身于死海之中,咸咸的海水包裹著他,而他漂浮其上。

  樹影婆娑,投影在擋風玻璃之上,一片斑駁。他的目光跟隨著葉歆的身影而移動,直到完全消失不見。然后抬起頭,等待著那扇窗點燃燈光。

  他有一種自己生了病的錯覺,不明白這么做的意義在哪里,笑著自己的膽怯。

  紅塵流年,那是他最美的遇見,倫敦五彩斑斕的天空也不及她笑靨如花,江南的烏篷船行駛在波光粼粼的河面,滿河的星光匯聚成星河也不及她的眼睛璀璨。

  她的一顰一笑都成了他心中戒不掉的毒,明明是如櫻花一樣淡然溫婉的女子,于他而言,卻成了致命的罌粟,一點一點,蝕骨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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