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相公,大馬勺真的來啦!”
呼延通指著瞬間陷入崩潰的金軍,大笑道:“真是及時雨??!”
“取我槍來!全軍出擊!成敗利鈍在此一舉!”
“相公,不可啊!”
呼延通、趙榮等見葉治要親自上陣廝殺,心中一驚,急忙勸阻道:“勝負已定,由我等上陣即可,相公乃三軍統(tǒng)帥,當居中運籌,切不可以身犯險?!?p> “呵呵,老趙?!?p> 葉治笑道:“你不是說了嘛,勝負已定,哪還用我居中運籌啊。我既上戰(zhàn)場,即與將士一體,上陣廝殺乃是本分,我還要看看我的槍法有無退步呢?!?p> 呼延通、趙榮等皆被葉治的豪氣所動,大笑道:“今日與相公馳騁沙場,痛飲敵血,死亦快哉!”
葉治撫摸這夏侯鏡遞過來的長槍,思緒瞬間被拉回到了當年岳飛指點他槍法的那一刻,不由熱血澎湃,莫名的悲憤又沖天而起,他提槍大喝道:“隨我殺!”
青獅感受到了主人的心中的憤與怒,嘶鳴了兩聲,撒開了早已急切難耐的蹄子,瞬間就化作了一道電光。
郭進這支奇兵的出現(xiàn)徹底澆滅了金軍的斗志,潰敗如雪崩一樣突然,而又勢不可擋。
“這是天要亡我大金國嗎!”渾身是血的烏祿仰天長嘆道:“罷罷罷,今天就戰(zhàn)死在此吧!”
烏祿剛想再去沖殺,卻被蓋天大王賽里給攔住了,“烏祿,你瘋啦!快退!大王還在城內(nèi)呢!只要沖出去,咱們就還有機會!快走!”
烏祿被賽里一喝,瞬間清醒了過來,“退!”
……
“簽軍兄弟們,報仇的時候到啦,殺啊,殺光韃子,為親人報仇!”
別人在忙著收割生命,而陳二孬這個杠精帶著義務(wù)宣傳隊卻忙著收割人心。
“簽軍坐地不殺!”……
“簽軍兄弟們,報仇的時候到了!”……
葉治優(yōu)待簽軍的政策是出了名的,簽軍本就是被逼參戰(zhàn),根本沒有什么斗志。喊聲這么一起,成片成片的簽軍立馬棄械坐地投降。
而有一小部分膽子大的,干脆加入了圍殺女真的隊伍……。
“大將軍!大將軍!”
正在奮力突圍的周定坤見有人喊他,轉(zhuǎn)頭一看,喝道:“霍斌,何事!”
“嘿嘿,沒事,我送大將軍上路!”
霍斌不待話落,手中長刀突然一揮,滿臉錯愕的周定坤便被一刀斬下了頭顱。
霍斌俯身撿起周定坤首級,大喝道:“兄弟們,反了!隨我殺金賊!殺啊!”
隨著頭號投機分子霍斌的反水,漢簽軍像是撥云見霧一般恍然大悟,居然還可以這樣操作。
本已坐在地上投降的簽軍紛紛又拿起了武器,發(fā)出了從來沒有過的揚眉吐氣的怒吼:“反啦!殺金賊!報仇!”
“殺金賊!報仇!”……
戰(zhàn)場上奮力突圍的女真軍如同風雨飄揚中的孤舟,瞬間就被憤怒的巨浪吞沒的無影無蹤。
……
烏祿、賽里等人好不容易逃回城內(nèi),卻發(fā)現(xiàn)金兀術(shù)已不省人事。
“都統(tǒng),趁敵軍尚未攻城,快走!”范拱焦急地勸道:“再猶豫下去,就來不及了。”
金兀術(shù)昏死,就烏祿地位最高,大家都等著他拿主意。
“唉,如今還有何處可去啊。”
烏祿看著正在圍城的大軍,面露死灰,真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出北門,城外渡口有小船數(shù)十只,趕緊帶著大王渡河,回到河北,尚有東山再起的機會?!?p> “果真有船?”烏祿絕望的內(nèi)心被重新點起了星火。
“千真萬確!”
“好,去北城,渡河?!?p> 烏祿不敢再作耽擱,和賽里等人護著金兀術(shù)直奔北城而去。
閿鄉(xiāng)緊鄰黃河,渡口就在北門外,規(guī)模雖比不上風陵渡,卻也是大河南北往來的重鎮(zhèn)。
烏祿帶著殘兵狼奔鼠突地出了北門,果然看見渡口有客船數(shù)十正靜靜地靠在岸邊,不由精神一振,叫道:“天不絕我!”
烏祿二話不說,下了馬,和賽里幾個架著金兀術(shù)挑了一只個頭最大的船只搶先登了上去。
當官的一登船,剩下的人爭先恐后地向剩余的船上擠去。
客船數(shù)量有限,而且都是只能容納十數(shù)人的小船,活命的機會不多,眾人你爭我搶,場面瞬間失控。
“快走!愣著干嘛!”
烏祿大喝了一句,兩位鐵衛(wèi)這才恍過神來,手忙腳亂地解開纜繩,撐篙搖櫓離開了河岸。
“啊呀呀,哪里走!郭進來也!”
大馬勺恐怖的怒吼再次炸響,嚇得好些個好不容易擠上船的直接栽到河里。
此時渡口上已有近半數(shù)的船只駛離了河岸,拼命地朝對岸劃去。
也虧的是順流,烏祿的那只大船已漸漸遠離了河岸,船上的人看著漸行漸遠的渡口,才稍稍松了一口氣。
好險好險,長天生保佑,終于虎口脫險、逃出生天。
……
“相公,要不要追?”
葉治盯著大河上那十幾條顫顫巍巍的小船,笑了笑道:“喪家之犬,由他去吧。”
“唉,還是讓金兀術(shù)給跑了?!焙粞油ê藓薜亓R道:“真是便宜了那老貨!”
“也未必,有時候活著比死了更難受?!?p> “相公所言極是?!壁w榮道:“金兀術(shù)此人自視甚高,自詡橫刀立馬縱橫天下無敵手,今日如此潰敗,金國從此日薄西山,恐怕他剩下的日子都要活著恥辱之中了?!?p> “報!簽軍將領(lǐng)霍斌、呂況求見!”
葉治微愕,轉(zhuǎn)身看了一眼被遠遠攔住外面的霍斌,點點頭,“讓他們過來吧?!?p> 得知葉治答應(yīng)接見自己,霍斌大喜,帶著呂況一路疾奔,隔著五六步遠就拜倒在地,高呼道:“末將霍斌(呂況)拜見大相公!”
“霍統(tǒng)領(lǐng),呂統(tǒng)領(lǐng),許久不見啊?!比~治笑道:“起來說話吧。”
“謝相公!”
霍斌將手中圓咕嚕的人頭往地上一扔,恨恨道:“相公,此人乃鎮(zhèn)國大將軍周定坤,就是此賊日日逼迫簽軍兄弟攻城,害死了無數(shù)同胞,今日末將親手斬了此賊,獻于相公階下?!?p> 呼延通和趙榮等聞言,相視笑了笑,這是急著來表功啊。
霍斌在戰(zhàn)場上的“精彩表現(xiàn)”,葉治是看到了的,撇開人品不說,他帶著簽軍倒戈確實是大功一件。
“霍統(tǒng)領(lǐng)、呂統(tǒng)領(lǐng)辛苦,你二人做得很好,今日立下功勞,我心甚慰?!比~治吩咐道:“回去好生管束部下,我自有區(qū)處?!?p> 霍斌和呂況聞言大喜,道:“多謝相公!愿為相公效死!末將告退。”
霍斌和呂況喜滋滋地退了下去,走路的身姿都挺拔了許多。
“相公認識這兩個人?”
“呵呵,老趙你有所不知,這兩個啊?!焙粞油ㄐΦ溃骸爱斈旯ゴ蚓┱赘硕伺蚜隧n常來歸附,做內(nèi)應(yīng)打開城門,也算是有功。相公不想留他們,便讓他們回汴梁,沒想到今日倒是派上用場?!?p> “原來如此?!壁w榮恍然大悟道:“我說當時韓常身死,為何獨獨此二人安然返回汴梁呢?!?p> “呵呵,這也是人盡其才、物盡其用吧。如今簽軍歸降者甚眾,當細加甄別,不可用之人需悉數(shù)裁汰,我們的隊伍可要不得老鼠屎?!?p> “嗯,像這等見風使舵之人當慎用之?!?p> 葉治的心緒突然不知被何所引,他望著滔滔黃河水,朗聲吟誦道:“怒發(fā)沖冠,憑欄處、瀟瀟雨歇。抬望眼、仰天長嘯,壯懷激烈?!?p> “……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閑、白了少年頭,空悲切?!?p> 受了葉治的感染,將士們不約而同地一起吟誦起這首鐵血戰(zhàn)歌:“靖康恥,猶未雪。臣子恨,何時滅。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壯志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待從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闕!”
天地悠悠,白云蒼狗。
但使龍城飛將在,不教胡馬度陰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