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這種問題,很多人都選擇笑而不答或是隨便找個話題搪塞過去,讓柳玉有些意外的是,方盈盈竟毫不避諱的承認(rèn)了,承認(rèn)地那般大方,那般無畏。
“能喜歡他是盈盈的福分?!?p> “姑娘就不怕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嗎?”
方盈盈明白柳玉話里的意思,退一萬步講,就算蘇遠航喜歡她,蘇家的長輩也不會容許自己的兒子娶一個煙花之地的女子進蘇家的大門,妥協(xié)到最后最多只能做妾室,可就怕連這妾室也沒資格做!
喜歡到瘋魔會無視一切阻礙,為見蘇遠航,她等了三年,每次熬不下去的時候,只要想起他,她便覺得生活有了盼頭。
“如果因為害怕得不到回應(yīng)便放棄讓自己為之心動的那個人,那此生還有什么指望?說到底不過是行尸走肉虛度光陰罷了,臨了,也只能用遺憾來回憶這匆忙的一生了?!?p> 柳玉沒想到,一介煙花女子,竟能有如此超脫的見地,著實震驚了不少。
柳玉也算見過不少女人,可像方盈盈這樣坦率不做作的卻極少見。柳玉估摸著方盈盈最多不超過二十,這個年紀(jì),正是對感情一味幻想的時候,眼前的這個女子,卻像是經(jīng)歷了滄海桑田一般。
“看樣子姑娘是位有故事的人,不知柳某是否有這個榮幸,做一回姑娘的傾聽者?”
“柳公子說笑了,盈盈不過是隨意說了幾句胡話,沒什么故事可講。”
意識到方盈盈有意疏遠自己,柳玉也不生氣,大方打賞了下人,并拿出幾張銀票放到了方盈盈面前。
“盈盈姑娘,柳某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多了解姑娘一些,還望姑娘不要介意?!?p> “公子出手如此大方,倒讓盈盈有些慚愧。”
“姑娘真是好口才?!?p> “公子過獎了,能讓公子如此高看,盈盈倍感榮幸,不如盈盈為公子彈奏一曲解悶兒如何?”
“都聽姑娘的?!?p> 方盈盈不想再與柳玉多說,便走到一旁彈了起來,柳玉也不勉強,閉上眼仔細(xì)聽了起來。
柳玉不得不承認(rèn),方盈盈的琴音有一種特殊的魔力,讓人聽了身心俱佳,聽著聽著,便有一種久違的平靜油然而生。
“姑娘的琴藝真是高超,能讓人忘卻眼前的煩惱?!?p> “如此也算是對得起公子方才的打賞了?!?p> “柳某有一事想問姑娘,不知姑娘能否相告?”
“公子但說無妨?!?p> “以姑娘的才華,大可不必在這笑春風(fēng)委身屈就,姑娘委身此處是家中突逢巨變還是遇人不淑?”
“公子真是見多識廣,將所有可能都說了出來?!?p> 柳玉剛想說什么,手下的小斯急匆匆跑了進來,附身細(xì)語了幾句,只見柳玉面露難色,下一秒便起身離開了。
柳玉離開沒多久,拿起銀票,方盈盈便回了自己房間。
柳玉之所以那般急切,是因為他父親柳澤盂聽信了小妾桂姨的話,竟要將他母親顧萍移至荒涼的偏院!
柳玉趕到的時候,母親正跌坐在院子里討?zhàn)?,?jù)方才小斯在路上說事情起因是顧萍身邊的劉媽媽失手打死了桂姨最得寵的丫鬟蓮兒,柳玉一聽便知母親被人誣陷了,自己還沒出生的時候,那劉媽媽便一直伺候著母親,她為人和善,自己日子過得緊巴巴,也不忍路上的小孩兒餓肚子,別說殺人,就是看見別人被殺都得難過好幾天,那樣慈愛的人怎么可能殺一小姑娘呢?況且那蓮兒雖說平日里深得桂姨喜歡,但她為人卻是十分低調(diào)和善,不喜與人交惡,劉媽媽沒有任何殺她的動機,何況這深宅大院死幾個丫鬟也不是什么驚天動地的事兒,只要多給些銀兩便能了結(jié),柳家也不是在乎這一星半點錢財?shù)娜思?,為何父親要因此事為難母親?
柳玉想不明白,他只知道,作為兒子,他不能讓自己的母親被人欺負(fù)!
見柳玉進來,柳澤盂便用嫌棄又充滿怨恨的眼神看了柳夫人一眼,那樣子,無疑是判了她死罪!
一旁的桂姨見狀,心里頓時像有一股蜜在流動,這個男人還是愛自己的,雖說她懼怕柳玉,但有柳澤盂給自己撐腰,她今天一定要把顧萍趕出去!
“父親!”
“玉兒啊,你若是想為這婦人求情就算了吧,為父說什么也不能原諒她這般心腸歹毒之人!”
婦人?是??!在柳澤盂眼里,顧萍只是顧家為了討好柳家硬塞給自己的,而她也只是一個骨子里想攀龍附鳳的下賤女人,這些年她所謂的安分不過是迷惑別人的一種手段罷了,表面上看著老實本分挺委屈,心里憋的那股壞勁兒卻騙不了人,這樣的人是不配做自己孩子母親的!
這些年,柳澤盂從未承認(rèn)過顧萍的主母身份。
“那父親想怎么處置母親?”
“讓她去偏院,劉媽媽杖斃,身邊侍奉的人都發(fā)賣別處。”
母親,你為何要將自己的一生交付給這樣的男人?
此刻,柳玉心里除了為母親感到惋惜,更多是對父親黑白不分一葉障目的失望。
他知道,現(xiàn)在說什么都改變不了母親被驅(qū)逐的局面,不如隨了他們意,最壞的結(jié)果就是將母親帶到自己的私宅,也好過他們母子在這兩人面前求饒。
“謝父親留母親一命,父親,若沒別的事兒,我讓手下人現(xiàn)在就去打掃偏院,好盡快讓母親搬過去,畢竟她在這兒都礙了您三十年眼了,早走早干凈,您也落個眼前清凈。”
“你這逆子,你是存心想氣死我不成?”
雖說他討厭這個名義上的柳夫人是眾所周知的事兒,但經(jīng)柳玉的口這么一說,不管誰聽了心里都不是個滋味兒。
“孩兒不敢,那依父親的意思,剛才孩兒所說并不是父親所想?”
“你!”
“來人啊!還不快扶老夫人回房!”
“慢著!為父還沒老呢!你個毛頭小子就在這兒吆五喝六的,你果然是目無尊長,毫無綱常禮法,之前對你桂姨無禮也就算了,今日竟當(dāng)著下人的面作威作福,我還沒死呢!你就想當(dāng)這柳家的家主,你也太目中無人了,來人??!把這逆子給我打出府去!”
“慢!既然我們母子如此不得您待見,也不用您費那份心勞那份力了,既然你覺得我們母子礙眼,我現(xiàn)在就帶我娘離開,從此不再踏入柳府一步!”
柳玉說完便將柳夫人扶了起來。
“反了反了,來人,將這逆子的腿給我打斷!”
護院正欲動手之際,府外突然闖進來一群人,他們看似十五六歲的模樣,個個都是身強體健的好苗子,光是那眼神就足以震懾旁人,更別說每人手里都拿著一支棍子,桂姨嚇的當(dāng)即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很快就躲到了柳老爺身后,她沒想到,柳玉這么快就亮出了底牌,這下好了,不用她說什么,柳澤盂對柳玉就已經(jīng)失望透頂了。
“逆子!”
柳澤盂氣的用手惡狠狠地指著柳玉,光是聽那聲兒就知道他此刻恨不得撕了柳玉!
柳玉見狀便知老爺子這是準(zhǔn)備動手了,讓護院現(xiàn)身只是為了穩(wěn)定局面,就算動手也不是在今天,更不是跟柳澤盂,他才不會做那落人口實之事!
“今日起,你我再無瓜葛!”
說完,柳玉便在那群人的擁護下,冒著大雨帶著自己的母親離開了柳府。
或許在旁人看來,此刻的他是落魄的,但他們不知道的是,這一天,他等了好久,只是沒想到會這么快。也罷,母親這個名義上的柳夫人從來都不得父親待見,外人看到的,只有那綾羅綢緞編織出來的假象,他們不知道的是新婚沒多久,柳澤盂便娶了懷有三個月身孕的丫鬟,自那以后,便再也沒去過顧萍房里,就連柳玉出生的時候,她都沒能盼來丈夫的一句安慰或是看望,好在柳玉有府中老人庇護,這才平安長大,想到這兒,柳夫人不禁傷心地哭了起來,她這一生,怎會如此悲苦?
“娘,您放心,日后我不會再讓您受這樣的屈辱?!?p> 她的心酸委屈又有幾個人能懂呢?當(dāng)初為了能攀上柳家這門親,父親不僅棒打鴛鴦,還將手中一半的生意交給了自己眼中的乘龍快婿,一味地討好換來的只是柳澤盂對自己的輕視,偏偏新婚那晚她又沒落紅,顧家的大度加深了柳澤盂對自己的誤解,可這些,她又能向誰說呢?自己的母親死的早,父親又娶了填房,小娘對她的好也只有在父親面前才會存在,這樣的事兒,她不能向父親說,也不能跟小娘講,一肚子的委屈,只有自己知道,仔細(xì)想想,她這一生,若是沒了柳玉,怕是活著都顯得多余。
“兒啊,為娘對不起你……”
話落,柳夫人便泣不成聲了。
自己如此不受待見也就罷了,就連自己的兒子也被人趕了出來,想到這兒,她的眼淚便一個勁兒的往外流,似乎要將這三十年的委屈都傾訴出來。
那晚,顧萍第一次痛痛快快地哭了一次,這些年,她過得何等壓抑,哭也不是笑也不是,整個人每天都不知道是怎么活下來的。
“哭吧,終于自由了,再也不用擔(dān)心什么顧忌什么了……”
劉媽媽說著,自己也跟著哭了起來。
安置好母親,柳玉便匆忙離開了,那個家他可以不回,但手上的生意絕不能讓桂姨和柳固據(jù)為己有。
這天,柳老爺心緒不寧獨自站在花園里望月,不一會兒醉酒的柳固被丫鬟扶了過來,一個沒注意,柳固便跌坐在了地上,責(zé)罵丫鬟的時候,他提到了蓮兒的死,還出言威脅說要將那丫鬟賣到別處去。
聽到這兒,柳澤盂很生氣,下一秒就出現(xiàn)在了柳固面前,剛爬起來的柳固被自己的父親這么一嚇,隨即便又跌坐在了地上。
吩咐丫鬟離開后,柳澤盂將柳固帶到自己書房,一番逼問,柳固這才說出了事情經(jīng)過。
柳固經(jīng)常會帶一些人出去喝酒,那天不知怎的,那幾人嚷嚷著要見識柳府的布局,柳固便將他們帶了回來,桂姨怕柳固身邊的丫鬟伺候不周,便讓自己最中意的蓮兒過去幫忙,畢竟這些個公子哥可都是大戶人家的公子,日后柳固能不能在這陌城有一席之地還得倚仗他們幾家的勢力,不成想酒過三巡幾人借著酒意欺負(fù)了蓮兒,那蓮兒也不是個愚笨的姑娘,自知此事告知家主得不到庇佑不說還會被人說自己有心高攀,便沒有告訴其他人,沒過多久她便發(fā)現(xiàn)自己懷孕了!
無奈之下,她只好將此事都告訴了桂姨,畢竟她是自己的主子,平日里待自己極好,讓她沒想到的是,桂姨聽完這事兒不但沒有請郎中還說她不自量力勾引富家少爺,蓮兒怎受得了那種屈辱,走投無路只好上吊自殺,恰巧被路過的劉媽媽發(fā)現(xiàn)將她放了下來,可那時蓮兒已經(jīng)斷氣,桂姨得知此事,一時慌張,怕柳澤盂查到自己頭上,便扭曲事實誣蔑了劉媽媽,雖說劉媽媽是府里的老人,但畢竟事關(guān)人命,桂姨又找了幾個剛進府的丫頭做證……
柳夫人在柳府一直都是可有可無的存在,若不是這次桂姨說出劉媽媽的事兒來,柳老爺恐怕到死都想不起自己這位明媒正娶的夫人!既然可有可無,為了表明自己對下人的重視,柳老爺便決定讓這個透明人付出應(yīng)有的代價,畢竟過門這么久,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他只是想讓柳夫人去偏院好好反思渡過她的下半生,可不成想,柳玉竟然公然與自己對抗,最后鬧成這種不可挽回的局面,事后他也發(fā)覺自己做的有些過分了,但畢竟是一家之主,這個頭他怎么也低不下去,但聽聞事情的經(jīng)過后,他最后還是決定讓管家前去將柳玉母子接回柳府,他原以為柳玉會拒絕,沒想到第二天,柳玉便進府了。
雖說混跡商場僅三年,但柳玉深知家族的支持能帶來的機會到底有多少,他可不能便宜了桂姨和柳固!至于他父親柳澤盂,這個男人忽視自己這么多年,他也早就習(xí)慣了,柳玉明白,只要他坐穩(wěn)柳家家主的位置,日后,就不會有人敢輕視他們母子!
柳玉剛進府,就看到柳澤盂像那日趕自己出府一樣坐在主位等自己。
“柳老爺好?!?p> 一句柳老爺,便說明了柳玉的立場,聽到這三個字,柳澤盂的心不由緊了起來。
“玉兒,你當(dāng)真要與我劃清界限?”
“柳老爺說笑了,不是我想與你劃清界限,而是我根本就沒的選,一邊是陪伴守護我二十幾年的母親,一邊是偶爾想起才見幾次面的父親,若是您,您選哪個?”
柳澤盂知道柳玉這是在怪自己,打柳玉出生,自己就沒怎么看過這個孩子,若不是柳老夫人一再堅持,柳玉怎么可能有機會接手柳家一半生意?自己又怎么會慢慢重視起這個孩子?
“玉兒,之前是父親怠慢了你母子二人,父親知錯了,為父已將話說到這份上,你就原諒父親好不好?”
“孩兒只想讓母親安度晚年,其他的,無心妄想?!?p> “你這是什么意思?”
“想必父親也知道,母親這些年過得很是委屈,所以我想將她安置在外宅,這樣一來,父親也不用看見她心煩,她也能安然度日,還請父親應(yīng)允。”
“哪有正室在外宅度日的?你這不是在打為父的臉嗎?”
“孩兒知道,此事好說不好聽,但這是孩兒此生最大的心愿,還望父親成全。”
柳玉明白,就算柳澤盂知道蓮兒的死與母親無關(guān),他對母親也不會多一絲歉疚。
“好,我答應(yīng)你。不過我有個條件?!?p> “什么條件?”
“從此以后,顧氏不得在外宅以外的地方出現(xiàn),并且要對外宣稱她早在你出生后就難產(chǎn)去世,現(xiàn)在的柳夫人,是她的陪嫁丫鬟,也就是你的乳娘桂香。”
“好,我答應(yīng)?!?p> “另外,不管發(fā)生什么,你都不能傷害桂香母子,柳固雖說混賬,但他畢竟是你兄弟。況且,以他那點兒能耐,根本就威脅不了你在柳府甚至是這陌城的地位?!?p> 言外之意就是自己不僅要掙錢養(yǎng)他還得原諒他一切過錯?
同樣是兒子,你怎么就從沒這樣為我考慮過呢?
“您老的的意思是要我做一個寬厚仁慈的兄長?事事都不與他計較,柳老爺,您怎么不請尊佛來庇佑他,您這是既要我奔走勞累為柳家廣添錢財又要我慈悲為懷寬容他人,您這要求太高恕我不能答應(yīng)。再說了,柳固若真如你說的那般本分,我母子二人當(dāng)日也不會被逐出柳府,若不是我有護院保護,恐怕今日就不是站著跟您對話了?!?p> “你……”
“既然你那么不放心他們母子的安危,就自己護著好了,反正您老有的是兒子,不缺我柳玉一個。”
“你……你這逆子!”
“對啊,我就是逆子,我若不是逆子,哪兒會被您逐出家門成為這陌城的笑話呢?!?p> “你……”
罷了罷了,畢竟是自己理虧,今日這狗崽子得理不饒人自己暫且原諒他這一回,誰讓柳固無法撐起整個柳家來呢!他不能眼睜睜看著柳家敗在自己手上,若真是那樣,他有何顏面去見列祖列宗,又有什么資格進柳家祠堂呢?
“好,我知道你與桂姨母子積怨已深,讓你放下成見著實有些為難,你放心,他們已經(jīng)向我保證,日后絕不會再招惹你,況且固兒已讓我派到渭城去了,這次他是誠心悔過,你就不要為難他們了,讓他們在偏院安安生生過日子好嗎?”
“只要他們不鬧事兒,我也沒那個工夫跟他們較勁兒?!?p> 畢竟驕傲了一輩子的柳澤盂此刻已經(jīng)放低姿態(tài)了,自己再固執(zhí),只能適得其反了。
自己的目的也達到了,是時候該給對方一個臺階下了。
“好,日后柳家所有的生意我都會交給你,只希望你不要忘記今日所言。”
“柳老爺放心,只要他們記得住我便不會忘?!?p> 柳玉的言外之意不就是在說:若他們違背自己也不會遵守!柳澤盂知道,自己的這個兒子從來都是有仇必報,而且善于審時度勢,借力打力。
這些年,若不是他一直在老太太身邊討好賣乖,顧氏早就被自己發(fā)落到偏院去了。
柳玉說完,便轉(zhuǎn)身離開了,這時,柳老太太在丫鬟的攙扶下走了出來,聽到動靜,柳澤盂趕緊轉(zhuǎn)身拱起雙手向自己母親問好。
“母親”
“澤盂,你也別怪母親,畢竟這柳府早晚都是要交到他手上的,趁現(xiàn)在你身子骨還硬朗,靜觀其變,若他真捅出什么簍子來,你也有余力收場,多虧你的冷落,這孩子打小便比同齡人懂事兒,柳家交到他手上你就放心吧。”
“母親說的是?!?p> 柳澤盂雖然心里不愿意,但也不敢公然說自己母親不是。
“我知道,這些年,因他們母子,你我二人多少有些生分,但澤盂,你有沒有想過問題的根源?”
柳澤盂自然知道,這一切都是因為多年來他寵妾滅妻造成的,但真要他自己親口承認(rèn),確實有些為難。
“孩兒不知?!?p> “玉兒是個孝順孩子,他不忍自己母親被人欺辱,七歲起便在我身邊跑上跑下地盡孝,七歲孩童的心思我怎會不知,感嘆之余,母親又有些心痛,他只是一個孩子,小小年紀(jì)就要承受如此大的壓力,每天看別人眼色行事,連大人也不可能做到他那個地步,個中酸楚,只要他自己知道,外面的人只知道他是這柳家的大少爺,可又有幾人知道柳府還有一個顧氏悄無聲息如螻蟻般小心翼翼活著,為娘知道,這門婚事當(dāng)初你就不愿意,可為娘就是這么過來的,慶幸的是你父親雖說也有幾房妾室,但他一直都在維護我作為正室的體面,若不是這樣,為娘的一生也不會如此安順富足,孩子愛母親是天性,你不該將自己的喜好遷移到孩子身上,為娘也知這些年自己手伸的有些長,日后,母親不會再讓你為難了?!?p> “娘,您這是什么話,如果不是孩兒識人不清,也不會造成今日這種尷尬局面,幸好有娘在一旁提醒,一切才得以補救,孩兒又怎會覺得為難呢?”
“行了,我老了,想清凈幾年,你的事兒,娘不會再插手也插不動了,過幾日我便搬去城外莊子住?!?p> 柳老夫人這盤棋下的可真好,將柳澤盂手中的大權(quán)讓給柳玉獨攬,如今柳玉大權(quán)在握,顧氏又離開了柳府,即便那桂香日后作妖,柳玉也有的是法子治她。
老夫人的用意,柳澤盂又怎會不知,可眼下為了柳家的繁榮昌盛,他不得不做出讓步。
“母親,不如孩兒隨您一同前去,等您待膩了,孩兒再陪您回來?!?p> “不用了,都是一群丫鬟婆子,你過去連個下棋的人都沒有,再者,玉兒那邊,還得你多指點,趁這個機會,你們父子的關(guān)系也能緩和些。”
“是,那孩兒派些護院隨您一起去,這段時間,陌城很不安定,孩兒擔(dān)心那些刀口上舔血的動不好的念頭。”
“也好,我有些乏了,先回去了,剩下的事兒你看著安排吧?!?p> “是?!?p> 處理完母親顧氏的事兒,柳玉再次來到了笑春風(fēng)。
見到方盈盈的那一刻,他心里莫名多了份心安。
“公子今日可是想一醉方休?”
“不,今日前來只是想跟姑娘敘敘舊。”
“我還以為公子是來借酒澆愁的,看來是我想錯了?!?p> “哦,是嗎?”
“寧愿舍棄榮華富貴也要維護自己的母親,這份孝心不是隨便一個人就可以做到的,這杯酒,我敬您。”
柳玉沒想到,別人眼里的笑話,竟成了方盈盈眼里的敬重。
“好”
喝完酒,柳玉便問了起來。
“姑娘近來可好?”
“公子不都看到了嘛,能說能笑。”
“若是此時有人為你贖身,你愿不愿意?”
“做我們這一行的,日夜盼望的就是能有個良人做依靠,可公子也是明白人,這世道,又有幾個良人呢?”
“姑娘覺得我怎么樣?”
聽到這話,方盈盈一下警覺了起來,她可不想柳玉為自己贖身。
“像公子這樣有膽有識的,現(xiàn)在更是少見,這里的姑娘哪個不是心知肚明,自己日后的歸宿不是與人做小,便是孤獨終老,多是與那杜十娘一樣的下場,所以,盈盈便不敢妄想自己能高攀哪家公子,只要能安安穩(wěn)穩(wěn)的過日子就好了?!?p> “上次你可不是這樣說的,難道姑娘是心有所屬卻所托非人?”
“公子想多了,對了,公子現(xiàn)在的年歲也是成家的時候了,怎么不曾聽聞您的喜訊?莫不是您的要求太高,媒婆都不能物色到您中意的姑娘吧?”
“那依姑娘看,什么樣的女子適合做我柳家的少夫人?”
“其他的不敢說,至少也該溫婉,賢惠,大方?!?p> “為何沒有‘喜歡’‘漂亮’‘’這幾個字眼?!?p> “公子是個明白人,怎么問我這樣不切實際的問題?”
“我只是想聽聽姑娘你的看法?!?p> “自古以來,大戶人家的夫人只要門當(dāng)戶對端莊賢惠即可,喜不喜歡愛不愛,沒有多大關(guān)系,只要長輩中意,下人服從便好,因為這種對等的關(guān)系,沒有感情也能維系,而妾室則是需要感情維系的,不然她們很難在深宅大院活的安穩(wěn)長久,公子出身高貴,這其中的道理,公子比盈盈明白。”
方盈盈一番話,讓柳玉對她徹底改變了看法。
“想不到姑娘年紀(jì)雖小,卻對這深宅之事了解的如此透徹,如此說來,姑娘多少也是體會過那種生活了?”
“盈盈哪有這個福氣,我一貧賤女子,只是看慣了這人來人往,聽多了家長里短,方才只是將自己聽到的一知半解說了出來,談不上什么透徹不透徹的?!?p> “既然如此,姑娘為何不肯讓我為你贖身?”
“盈盈一貧賤女子,怎敢奢求太多。”
“你可以得到更多,就看你愿不愿意了?!?p> 柳玉說著便端起桌上的酒喝了起來,眼睛卻一直盯著方盈盈看。
“雖說錢財乃身外之物,但盈盈不過是一俗人,如果公子肯施舍些許,盈盈自是高興,但人生在世,若是覬覦本不該屬于自己的東西,錢財就是再多,心怕也難覺得滿足?!?p> “姑娘果然超凡脫俗?!?p> “公子過獎了?!?p> “那依姑娘看,我與那良人有何不同?”
“風(fēng)塵女子,哪敢妄言?!?p> “如果本公子給你這個權(quán)利呢?”
“公子真是抬舉盈盈了。”
“方盈盈,你為何對我如此設(shè)防?”
說話間,柳玉一個攔腰便將方盈盈擁到自己懷里去了。
自己坦誠相待換來的卻是她一再疏遠客套。
放眼陌城,哪個女子不想與他柳玉攀上關(guān)系,方盈盈,你真是不知趣!
“公子”
方盈盈想掙脫,卻被柳玉抱的死死的,任憑她怎么掙扎,都無濟于事。
“公子,不如盈盈叫人再上一壺好酒來咱們慢慢聊可好?”
這女人的把戲柳玉早就看膩了,之前僅存的一點兒耐心也被她的客套疏遠給消磨殆盡了,他不想再繞圈子,他要這個女人,這種念頭從第一次見面時就有了。
“再好的美酒也比不上你。”
“公子!盈盈今日身子有些不舒服,不如改日再侍奉公子?!?p> 方盈盈說著便推了柳玉一把,就在她剛掙脫想要站起來的時候,卻被柳玉一把拉入了懷里。
“無妨,本公子今日不會為難你,你安心留下便是?!?p> “公子!”
在柳玉的擺弄下,方盈盈的一張小臉?biāo)查g變得通紅,奈何柳玉出了這樣的招數(shù),弄的她開口不是,不開口也不是。
“公子……”
“嗯?有事嗎?”
柳玉故意將嘴貼在方盈盈耳旁慢慢吐出了這幾個字,手上的動作卻沒停下。
“嗯!”
沒忍住叫了一聲,意識到身體的異樣,推開柳玉方盈盈便站了起來。
“盈盈身體不適,先告退了。”
方盈盈說完便邁著步子往外走。
“站?。∥伊窨瓷系呐?,從未失手過,你難道想成為第一個拒絕我柳玉的女人嗎?”
“柳公子說笑了,盈盈不過是風(fēng)月場所供人玩樂的女子,就算是大家小姐,能被你柳公子看上,那也是天大的福氣,盈盈并不是那不知好歹的人,相反,盈盈很想攀上您這條大船,可奈何今日實在是不方便侍奉您,您出身高貴,就不要與我們這些見識淺薄的女子一般計較了?!?p> “哦?是嗎?”
“公子面前盈盈哪敢妄言?!?p> “只要你愿意,我保你一生榮華富貴!”
“柳公子可真會說笑,盈盈雖說是風(fēng)月場所的女子,可多少也知道自古以來花無百日紅,人無百日好的道理,更何況我一煙花女子,又怎當(dāng)?shù)闷鹆尤绱顺兄Z!”
“你覺得我在說笑?”
“時辰不早了,盈盈身體不舒服,改日再侍奉您,先告退了?!?p> “等一下!”
說話間,柳玉便伸手?jǐn)r住了方盈盈的去路。
“我柳玉中意的人,是不可能輕易脫身的,除非……”
柳玉說著,便附在方盈盈耳旁吐出了幾個字:“生米煮成熟飯”
下一秒,他便將人抱在了懷里。
“你……放開!你放開我!”
任憑方盈盈怎么掙脫,柳玉就是不撒手。
“來人!來人啊!”
“你要是不介意別人圍觀,就喊吧。”
“你……”
方盈盈沒想到,柳玉會對自己用強!
想起老鴇見柳玉時那殷勤的態(tài)度,方盈盈知道,老鴇肯定巴不得她立刻從了柳玉,好多賺些銀子!
“柳公子,等一下!”
此時的柳玉哪還有耐心聽方盈盈那些說辭,沒多久他就把人給辦了。
意識到自己是方盈盈第一個男人,柳玉對方盈盈的感情由之前的不屑瞬間變成了憐惜。
他以為她拒絕自己是有更好的買主,所以才對她那么粗暴,沒想到她竟是完璧,早知道就溫柔點兒了。
“你……”
柳玉話到嘴邊,又硬生生咽了回去,他終于明白,為什么方盈盈敢在自己面前承認(rèn)對蘇遠航的喜歡了!
方盈盈只覺萬念俱灰渾身酸痛,一點兒也不想搭理身旁的這個男人,只希望他能趕快離開。
“盈盈姑娘,你放心,我會對你負(fù)責(zé)的……”
說完,柳玉便低頭在方盈盈的肩上落下了一個吻。
事已至此,方盈盈不想認(rèn)命也不想為了錢討好柳玉。
“柳公子可真會說笑,如果每個前來尋歡作樂的男子都對我們這些個煙花女子負(fù)責(zé),那這天下豈不是亂了套了!”
“你不信我?”
“公子既已如愿,現(xiàn)在可以離開了?!?p> 柳玉知道,自己剛才的行為對方盈盈造成了很大傷害,可他卻一點兒也不后悔!
占有方盈盈確實是自己一時沖動,但面對她時的那份感覺卻是其他人身上沒有的。
“剛才你不也很快樂嗎?”
聽到柳玉這話,方盈盈的臉霎時紅了不少,她的心里既有對柳玉的恨,也有對自己的怨。
“正因如此,我才覺得自己不堪。”
“想不到姑娘還有如此俏皮可愛的一面,今日不管你說什么,我都不會與你計較。”
以后,也不會……
柳玉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喜歡上了這個女人,哪怕她喜歡的是別人,自己也喜歡她。
他要娶她,讓她一輩子都陪在自己身邊!
“公子真是大度。”
方盈盈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很平淡,沒有任何的波瀾起伏,柳玉頓時覺得心中一緊。
“現(xiàn)在能不能告訴我,你是怎么出現(xiàn)在這里的?”
“公子莫不是以為,這天下的女子生來就想千人騎萬人跨整日做這下賤齷齪的事嗎?”
“我……我不是那意思……”
“事已至此,多說無益,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p> “你……”
自己一直忍讓,方盈盈卻這般不識好歹,柳玉從沒被哪個女人這樣對待過!
下一秒,他便起身穿上衣服走了出去!
不過不是回府,而是去找老鴇!
當(dāng)他拿著方盈盈的賣身契進來的時候,卻看到方盈盈用碎瓷片割破了自己的手腕!
“你這是干什么!難道我柳玉對你來說就如此不堪?竟讓你做出這樣的事兒來???”
不管柳玉怎樣咆哮,方盈盈一句話也不說,只用漠然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柳玉見狀,忍住心中怒火,用手死死按住方盈盈的手腕,見血止住后,便用自己的手帕將傷口包了起來。
“我知道一時半會兒你很難接受剛才發(fā)生的事,我已從谷媽媽那兒拿到了你的賣身契,不管你愿不愿意,從今以后,你就是我柳玉的女人,我不會讓你受半點委屈?!?p> 聽完柳玉的話,方盈盈慢慢將目光移到了他的身上。
“不讓我受半點兒委屈?你何曾問過我愿不愿意?在你們這些公子哥眼里,區(qū)區(qū)一個女人算得了什么?現(xiàn)在,你也已經(jīng)得到我了,對你來說,我已經(jīng)沒有什么隱秘或是新鮮感了,你就做個好人,當(dāng)什么都沒發(fā)生過,成全我這回好嗎?”
“方盈盈,你既然身處其中,就該想到早晚會有這么一天,就算不是我也會是別人,我告訴你,你現(xiàn)在是我的人,想死?沒那么容易!”
“你想怎樣?”
“如果你敢死,我就把剛才你我之間發(fā)生的事兒告訴蘇遠航,你不是喜歡他嗎?到時候,恐怕你在他心目中的印象,就不再是超凡脫俗那么完美了?!?p> 柳玉也沒想到,自己會齷齪到如此地步,竟會拿蘇遠航來威脅她。
“柳玉,你好狠!”
“我狠?是??!但你何嘗想過,你這樣的舉動是對一個男人莫大的侮辱,論狠,我比不了你?!?p> “……”
方盈盈不想與柳玉多費口舌,索性便什么也不說了。
“我柳玉今日向你保證,只要你不死,今天的事,我不會對別人多言半句,尤其是蘇遠航!”
“此話當(dāng)真?”
“當(dāng)不當(dāng)真,只有活人才知道,你敢賭嗎?”
“好……我答應(yīng)你,以后不管發(fā)生什么,我都不會再做這樣的事兒,但你也要記住自己剛才說的話。”
“好”
柳玉沒想到,方盈盈對蘇遠航竟是如此在意!
不過才見了一面而已,蘇遠航竟有本事讓方盈盈這般為他!
想到這兒,柳玉心里就燃?xì)饬艘还苫?,燒的他難受,長這么大第一次,他從心里對一個女人產(chǎn)生了憐惜,可笑的是那個女人竟然對別的男人情有獨鐘!
想想還真是諷刺!
離開笑春風(fēng),柳玉便將方盈盈安排在了自己的外宅,并尋了幾個機靈的丫鬟照看她。
“你不用刻意找人監(jiān)視我的?!?p> “是為了照顧你,這幾個丫鬟很是機靈,你有什么需要,吩咐她們便是,我絕不會委屈你。”
“我有些乏了,能不能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好,我先出去了,你好好休息?!?p> 吩咐丫鬟盯住方盈盈,柳玉轉(zhuǎn)身便命手下的人去查方盈盈的來歷,對這個女人,他上心了。
方盈盈沒想到,前幾日自己還在為能見到蘇遠航而開心,卻不想自己竟落得如此下場,之前所做的努力都化為了泡影,為這一天,她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卻硬生生被柳玉給毀了!
想到這兒,方盈盈不由的心生感慨:原來,人們常說的生無可戀竟是這般滋味……
處理完手上的生意,難得有片刻空閑,想起前幾日方盈盈送自己酒時的舉動,蘇遠航隱約覺得方盈盈有些面熟,一時半會兒也沒想起什么來。
下一秒,他的腦海中又浮現(xiàn)出了徐依依的身影!
自己這是怎么啦?為什么總是想起這個女子?
三天后,方盈盈向柳玉提了一個要求:她要見蘇遠航!
柳玉知道,方盈盈已經(jīng)不再對蘇遠航抱有任何幻想了,雖然不知道方盈盈要干什么,可他還是答應(yīng)了,因為,方盈盈向自己許諾,她見完蘇遠航就會死心塌地的服侍自己!
這天,天出奇的好,太陽暖暖的掛在高空,就連庭院里的花草看起來也比往日鮮亮,目光所及處都是生機勃勃的景象,柳玉的心也不似之前那般沉悶了,沒幾天,他便尋了個借口,將蘇遠航帶到了自己府上。
見到蘇遠航的那一刻,方盈盈眼里的委屈和不甘不由加重了幾分。
柳玉看到也沒說什么,對這個女人,他總是習(xí)慣遷就。
“蘇公子,你來了……”
短短的一句話,方盈盈卻說的十分艱辛,她掐了自己好幾下,才讓自己的心情平復(fù)了下來,原本在眼眶里打轉(zhuǎn)的淚水硬生生被她憋了回去,她知道蘇遠航于她,就像那天上的星星,雖然耀眼,卻無法企及,即便如此,在見到他的那一刻,她心底最柔軟的那個地方還是被深深地觸動了。
柳玉見狀,起身準(zhǔn)備離開,不曾想,方盈盈卻開口叫住了他!
“公子不用回避,今日我請?zhí)K公子來,雖是敘舊,可也沒有什么話是公子不能聽的?!?p> 見方盈盈這樣說,柳玉便又坐了下來。
見柳玉坐下,方盈盈這才開口說了起來。
“公子可還記得三年前,城外吳莊發(fā)了一場大雨?”
那是蘇遠航第一次離開陌城,面對那樣的境況,他心生憐憫,因為那場大雨他第一次知道,原來這世間還有人活的如此艱辛痛楚。
那樣的記憶,不是想忘就能忘的了的。
“記得”
聽到蘇遠航的回答,方盈盈便繼續(xù)說了下去。
“那次的大雨,將村子里所有的房屋都沖毀了,我的家人都死在了那次的大雨中,我被父親推上浮木,僥幸活了下來,想到要一個人面對充滿艱辛沒有親人的漫漫長夜,突然覺得呼吸都變得困難了,就在我以為自己也會隨親人那樣悄無聲息地死去時,公子您出現(xiàn)了,那時的公子看起來有些稚嫩,從出現(xiàn)在那里開始,便不停的用略顯笨拙的動作替活下來的人處理傷口,發(fā)放糧食,您甚至還安慰我說,家人們是提前去了一個沒有苦難的地方,我只要好好活著,總有一天會與他們相見團圓。公子可能不知道,正是因為公子的那句話,我活了下來,公子走后不久,村里便來了一群人,說能幫我們更好的活下去,我們信了,沒過多久作為被選中的人我來到了陌城,后來我才知道,他們不是什么好人,而是一群人販子,他們將從吳莊帶來的女孩兒一些賣到了大戶人家做丫鬟,另一些則賣到了笑春風(fēng),我原本以為自己這一生都將在惶惶不可終日的蹂躪中渡過,沒想到,自我踏進笑春風(fēng)的那一刻起,便被人盯上了,他們除了教我如何魅惑男子,還交給了我一個特殊的任務(wù):嫁進蘇府,成為蘇府的少夫人。我知道,這并不是他們的最終目的,想我一煙花女子,就算有幸嫁進了蘇府,也會因為不堪的經(jīng)歷被他們鉗制,我想,這才是他們費盡心思將我從吳莊帶來的原因,可誰也沒想到,打我見到柳公子的那一刻,我便喜歡上了他,但念在您不光于我有恩且與柳公子交好的份上,我便想將此事告知公子,還望公子日后小心行事才是!”
“竟有這樣的事,多謝姑娘直言相告!”
柳玉聽完,這才明白方盈盈為什么會喜歡蘇遠航了,現(xiàn)在他對這個女人不得不另眼相看,且不說她聰明內(nèi)斂,就憑她方才說的那一番話,就足以證明她是個極其聰明的人,明明愛著一個人,卻能鎮(zhèn)定自若地在他面前撒謊說自己愛著別人,還說的那么坦蕩,看在她刻意維護自己顏面的份上,過往的事兒,他便不與她追究了。
蘇遠航有種預(yù)感,那個三年前就對此事進行謀劃的人絕不會輕易善罷甘休,方盈盈能將她所知道的說出來,已經(jīng)算是破例了,雖說自己與柳玉相識已有些時日,但兩人的關(guān)系還沒到可以不避嫌的地步,況且,方盈盈是柳玉贖身且放在外宅的第一個人,個中的原由,不用說,他也知道。
不一會兒,蘇遠航便以家事繁忙為由離開了柳玉的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