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津菀的老家距離北岈山不遠,那兒還有他們的幾戶親戚,逢年過節(jié)常去。
東嶺、曹源、清溪、上馬塢……
他仔細回憶了半晌,想了一圈北岈山附近的村落,仍然沒記起這個孫家莊在何處。
但眼下另外三人談天侃地,這一茬早就已經(jīng)揭過去了,他也沒再追問,只是安安靜靜地翻著自己手中的書頁。
月溶則是美滋滋地擺弄著自己手中那柄櫻粉色的長劍,似乎相當(dāng)滿意自己的眼光。
王普天還在呼哧呼哧吃個不停,他的乾坤袋如同一個只用來盛放食物的無底洞,一樣一樣地將靈食擺在四人面前,除了張津菀吃了一些補充體力之外,卻僅有他自己一個人在吃。
孫斯聰則是閉目養(yǎng)神,什么也不干。
某一瞬間,他忽然睜開了眼。
“轟!”
巖穴之中,忽然一陣劇烈的顫動傳來。
“怎么回事?”
“快走,那瘋女人又追來了!”
孫斯聰一個箭步走出了巖穴,其余三人連忙起身,運轉(zhuǎn)靈力,跟著往西邊逃去。
“兄弟們,慢點,等等我……這瘋女人,還追……為了四道靈紋,至于嗎!”
“簌簌……”
周圍有不少青木枝藤,帶著朝四人包抄而來,同時又有數(shù)道細小的冰霜利刃從東南方而來。
“叮叮?!?p> 王普天的法器是一口巨大的黑鍋,足有半人大小,他著急忙慌地將黑鍋祭出,背在身后,遠遠望去,足像個黑色的龜殼。
他跑的最慢,那些滿林子亂飛的法術(shù)如同雪花般砸在黑鍋上,這口臟兮兮的黑鍋也實在是結(jié)實,半點損毀的痕跡也沒有。
楊月溶運轉(zhuǎn)靈力,揮舞著手中的長劍,將那些襲來的樹枝刺藤齊齊斬斷,而孫斯聰修為也不低,手中時不時發(fā)出墨綠色的靈光,將飛射而來的冰錐擊落。
張津菀修為低微,但好歹也有些靈力傍身,他的手中稍顯慌亂地掐著法訣,一道水幕護在四人身側(cè),一行人橫沖直撞,往西方逃竄。
“秦師姐……為何你不直接將那四人……”
一位面容清秀的少年站在巖穴高處,手中捏著一枚土黃色的符箓,正泛著淡淡的靈光,看著那四人向遠處奔逃,這才將符箓收起。
在他身旁不遠,少女面色冰冷,望著遠處林中四人倉皇而逃的背影,卻浮現(xiàn)起一絲捉弄的愉悅。
突然聽見少年的話,秦若臉上的戲謔一閃即逝,恢復(fù)了冰冷,旋即用冷漠的眼神瞥了他一眼。
“游師弟……我想怎么做,需要經(jīng)過你的同意么?”
“這……師弟不敢?!?p> 秦若周身的冰屬性靈氣洶涌翻騰,游吟風(fēng)霎時噤若寒蟬,不敢多言。
但他心中隱約覺得有些怪異,在遇上那兩位半路殺出的一男一女之后,一直雷厲風(fēng)行,對人毫不手軟的秦師姐,忽然變得陰沉,對他們也不下死手。
在他看來,秦若師姐這樣的天之驕子,即便沒有被列為內(nèi)門弟子候補,定然也是宗門的選拔機制出了些紕漏,日后晉升內(nèi)門不過是板上釘釘?shù)氖虑椤?p> 而此次新人拭劍,便是一次絕佳的機會,倘若她能拿下新人拭劍頭名,再參與煉氣境的比斗,擊敗一兩位練氣境的師兄師姐,稍稍展現(xiàn)些實力,此次入內(nèi)門的名額必然有她一個。
眼下這種貓戲老鼠的把戲,實在有些浪費時間。
更何況游吟風(fēng)一眼便瞧出那四人根本就是新人中的炮灰混子,四人令牌,全是白字的“一”,即便最后拿到了他們的靈紋,也是得不償失。
“秦師姐,究竟怎么了?!?p> ……
拭劍域西南。
無名寒潭。
“啾啾……”
四下空無一人,一只天鷚云雀從云間飛落,搖搖擺擺地停在周遭的參天古樹枝頭,它在枝頭蹦蹦跳跳,密林間偶有空谷幽響傳來,云雀也時不時微微轉(zhuǎn)動小巧的腦袋,四下張望,不知是不是在警惕天敵的到來。
片刻之后,孤山空谷又陷入沉寂之中,旋即它便撲騰起了翅膀,從樹枝頭飛落,停在地面上,距離寒潭不遠處的地方,看樣子,是想來飲一些寒潭中的泉水。
“啾啾……”
但它甫一靠近寒潭周圍那一片寸草不生的環(huán)帶,羽翅上便浮現(xiàn)出了一層肉眼可見的白色冰霜。
它驚啼一聲,想撲騰翅膀飛走,可也許是翅膀稍有僵化,這一振翅,抖落了一身的冰霜,身形跌跌撞撞,飛起丈許高,卻搖搖晃晃地墜落下來。
它掙扎著遠離那處寒潭。
又過了片刻,這天鷚云雀才費勁渾身解數(shù),重新振翅,飛上樹枝,停在寒潭不遠處一棵大樹的枝頭,略作休憩。
它仍然驚懼地盯著那處寒潭,雙翅微微顫動,仿佛心有余悸。
驀然間,一雙修長的手從天而降,如同傳說中的五指山,將云雀鎮(zhèn)壓于掌心之中。
這云雀停落的樹枝,竟然也化作了一只長袖。
“啾!”
才出虎穴,又入狼窩,這天鷚云雀似乎也沒有什么掙扎的力氣,只在這手掌中挪動了兩下翅膀,又用尖喙劃拉了兩下,可在對方的靈衣護身之下,自然是徒勞無功。
不多久,便停了下來,似是放棄了逃生。
直至此刻,這雙手的主人,才緩緩顯露出真面目。
少年一席藍白色長衫,烏黑長發(fā)隨意地束于腦后,背后背著一方黑金兩色的古樸劍匣。雖然談不上俊美,但也稱得上是眉清目秀。
“這隱羅訣當(dāng)真是玄奇!”
他輕輕松了松手,將那云雀露出了一個小巧的腦袋和小半個身子。
小家伙重見天日,靈巧的腦袋轉(zhuǎn)個不停,啾啾地叫著。
陸青巖將它放在面前,盯著它看了一會兒,笑了笑。
“去吧?!?p> 他雙手緩緩卸去氣力,直到云雀的雙翅開始動彈,才雙手一托,將它送上了空中。
“下次得小心,這洞天境中的別人……”
“可不像我啊……”
天鷚云雀重獲自由,哪還敢回頭,拼了命煽動翅膀,飛上了云霄,消失不見。
“主人能這么快將隱羅訣的第一階段修煉成,棗棗也沒有想到……”
童小棗撓了撓小腦殼,迷惑的表情直接寫在了臉上。
“難道主人說的什么白色云朵,真有如此奇效,能讓人一下子掌握功法秘技么?棗棗可從未聽聞過這樣的事……”
陸青巖聳了聳肩。
自兩日之前寒潭突破,如今他已經(jīng)達到了煉氣六層的境界,倒是已經(jīng)逐漸追上了其余六位內(nèi)門弟子候補。
但最讓他興奮的是,無名劍匣之中,又有一面玉壁的文字解除了禁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