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輩子的父母,作為出生不到三天,眼睛都還沒睜開看世界就被遺棄的玄墨,即使記憶力過目不忘也是不知道他們的長相的。
不過,她是真的并不覺得有去看一看的必要,看了做什么呢?告訴他們他們曾經(jīng)拋棄的那個孩子還活著?還是看一看他們后來有沒有拋棄別的孩子?
對自己的來歷清清楚楚的玄墨并不需要尋根溯源的給自己找出處,也不會給自己的被遺棄找什么高大上的理由。
何必呢,知道了原因就能改變被遺棄的事實了嗎?結果是肯定的,知道了過程讓自己死心純粹是和自己過不去。
她既不會因為他們過的好而產(chǎn)生不平的心理,也不會因為他們過的不好而產(chǎn)生悲憫的感覺,做陌生人,挺好的。
人生,還是簡單點的好。
不過——
“師父,你總是想讓我去看看他們,有什么緣故嗎?”三番兩次的提及這事,這可不是她師父的風格??!
太微上人默了一下,拉住徒弟,一閃身出現(xiàn)在了屋子的堂屋,兩人連動作都沒變的坐在蒲團上。
甩了甩手中的拂塵,可能是覺得不習慣,太微上人手上一閃出現(xiàn)了熟悉的金扇子,在手中把玩了兩下,這才道,“當初帶你離開之前,我留下了一個追尋法器,那個法器找到了你這一世的父母,我回宗之后就閉關,那法器也就留在了那里,你想散功,我準備東西的時候發(fā)現(xiàn)了那個,總之,他們遇到了一點小問題?!?p> 修真者這種感應天地,能與天地共鳴的存在,你不在意的事,誰知道哪一天老天就讓你溫習一遍,那種感覺,他并不希望徒弟遇到,悔恨、遺憾這些感覺的任何一種。
她師父還真是……好吧,為了不辜負師父的一片苦心,玄墨覺得聽師父一回去看看也好。
“那就去看看好了,能被師父稱之為小問題的,我還真有點好奇了?!?p> 玄墨此話一出,太微上人胡子抖了抖,極為熟悉他,觀察力還挺好的玄墨知道,他這是笑了。
莫名其妙的玄墨都不知道這有什么可高興的。
這里和華夏古時候一樣,都是在自己家里生孩子,遺棄孩子自然也不會跑多遠,在太微上人眼里,也就是一個抬腳的功夫。
玄墨剛一落地,差點沒被人擠人的情況激發(fā)出應激反射,那后背的鐵棍都握在手里了,被師父及時往他身邊拉了拉,這才避免了一場慘案的發(fā)生。
在看到周邊都是普通人,玄墨后怕不已,緊緊拉住師父的胳膊,讓他的護身靈氣往自己這里順延一點,“這是怎么回事?”
“麻煩!”
夠言簡意賅,卻什么信息也沒有,看看身邊的這些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的人群滿臉的興奮,一副事不關己的看大戲的樣子,玄墨還是決定先問問情況。
左顧右盼,全都是鬧哄哄的往前擠,要看到院內(nèi)的最新實況,可惜,這種連聲音都被屏蔽在了里面,什么也看不到聽不到的情形,明顯是被人用法器罩住的結果。
把看熱鬧的掃了個遍,玄墨很快就找準了目標,拉著給自己提供防護罩的師父往目標轉移,站到目標面前,微笑,“小姐姐好!”
太微上人手中的拂塵差點沒拿好,他看著對面的婦人,不管是按年齡,還是看臉,他都很懷疑徒弟是怎么對著這張臉把“小姐姐”叫的出口的!
婦人左看右看,確定這看起來就讓人喜歡的漂亮小哥叫的是自己,瞬間笑開了花,“小兄弟好!叫什么小姐姐,叫大姐就行,有什么事啊,小兄弟?”
對于別人對自己性別的誤解,玄墨前世今生經(jīng)歷的太多,已經(jīng)不再試圖去解釋了,她臉上的笑容沒有一絲改變,“大姐姐,這里面發(fā)生什么事啦?這么多人聚在這里?”
婦人站的地方是比較偏僻的,她臉上并沒有很多好奇的神色,顯然是屬于知道這里面發(fā)生了什么的人。
婦人好奇的打量這一老一少組合,“看你們兩人也是修行的吧,這是路過我們這村子?”
玄墨笑著搖頭,“我和我?guī)煾甘怯悬c事來辦,看到這么多人都圍著,這不是好奇嘛,看樣子,這整個村子的人都來了吧?”
“可不是!”婦人讓兩人跟著她又往外走了一點,遠離了人群,這才繼續(xù)道,“這事傳的十里八鄉(xiāng)就沒有不知道的,說給你們聽也無妨,那一家也是我們這大柳莊出了名的,他們家啊什么都不多,只一個多?!?p> 玄墨歪過頭看看那個院子,即使那么多人圍著,也看得出,這家并不是那么殷實,她好奇的問道,“什么多?”反正不會是錢多。
婦人搖搖頭,嘆口氣,“女兒多?!?p> 玄墨,“……女兒多?有問題嗎,總不會是因為這個被圍吧?!”
婦人被逗笑了,“當然不會了,被圍著是因為,唉,他們家的女兒要去做仙女啦,大家都是來沾沾仙氣的?!?p> “仙女?”
婦人一臉的艷羨,“可不,仙人要帶著他們家女兒去修煉去,可不就是要做仙女了,可惜啊,他們家女兒給出了個難題——她要斷親緣,真是造孽喲?!?p> 玄墨不解的眨眨眼睛,“斷塵緣不就好了,一了百了,親緣……那是需要很苛刻的條件的?!?p> 像她這種,天生親緣就是斷的,只要她不想不開的要續(xù)上,這輩子的父母就和她是無關的。
血脈親緣是這個世界上很奇妙的一種東西,主動權從來都是在父母身上,而塵緣就看每個人自己了,修煉到一定程度,絕心絕情,六親不認都是可以的,那個時候,親緣塵緣什么的都是虛無,只在乎一心罷了,在這一方面最出名的就是絕情道,做為和絕情道相仿的,滅情道就稍嫌暴力了些。
修真者在面對世俗界的親緣關系一般到后來都很淡然,大部分都是采用讓父母安享天年的方法來把親緣關系給斷了——這個階段一般都是筑基期就結束了——這樣以后自己的修煉才會心無掛礙,君不見有多少因為沒有給父母送終的修真者到了某個階段就開始受心魔的纏繞?
玄墨偏了偏頭看那個被法器屏蔽的院子,心下有些復雜。
“小兄弟這話的意思,這親緣不好斷?”婦人眼睛亮了亮,明顯是聽到了個有用的大八卦的樣子。
玄墨挑了挑嘴角,“這可不好說,我看過一本書上說,想要斷親緣,必須是父母做了不容原諒的事,那家是為什么,大姐姐知道嗎?”
婦人點了點頭,“這我還真知道,那對兒做爹媽的為了要兒子,瘋了,要把小女兒給邪修,讓邪修做法轉運生兒子,恰好讓一個仙長撞著了,然后發(fā)現(xiàn)這女兒有成仙女的緣分,這不,就鬧成現(xiàn)在這樣了,真是造孽啊?!?p> 玄墨看了下眉眼不動的師父,沒有繼續(xù)問下去,伸手在乾坤囊摸了摸,摸出一朵瑩花來,把瑩花遞給婦人,“多謝大姐姐解惑?!?p> 低頭看是什么的功夫,眼前兩人就不見了,婦人趕緊看看手心,那里多了一朵一看就不是凡物的——花?說是花,摸著也不像?。〔贿^,是好東西無疑了。
婦人也不深究自己遇到的是什么人了,趕緊把東西收到懷里,轉身回家去。
太微上人帶著玄墨出現(xiàn)在法器屏障內(nèi),看著徒弟,他本以為聽了始末之后,就會被拉著離開,沒想到——“你怎么又改主意了?你不是不想管嗎?”
玄墨支著下巴想了想,“看看也行啊,閑著也是閑著,我這散功在即的——師父,我什么時候散功?”
“不要岔開話題!”
“好吧,我就是想看看有勇氣和父母斷親緣的人是什么樣的??!”玄墨看著前方輕聲道,“就是沒想到,竟然是這樣一個人?!?p> 一個看起來是孩子,渾身上下卻一點孩子的樣子也沒有的孩子——就是除了身體看起來是個孩子,其它都不像,那種氣勢,一看就是修煉有成的那種。
玄墨有些激動的拉拉太微上人的衣服,“師父,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奪舍?”
“豫荒大能分神以上都可以兵解轉世得到一具最適合的身體——隨著時間逐漸覺醒,省去胎中之謎造成的記憶缺失,缺陷是,這種機會只有一次,分神以下離體都是問題,還不如自然死亡早日進入輪回,哪個腦子不好的會去奪舍?還倒霉催的被咱們遇到?”當然了,這些東西也算是修煉到一定程度才會了解的偏門知識,太微上人拍了拍玄墨的肩膀,點了點那個孩子,“看這種應該看她的神魂是否和身體契合,需要開眼才能——”
“很契合啊,”玄墨不假思索點頭道,“她的靈魂和她的身體是一個樣子的,這是不是代表著是大能轉世?師父,開眼是什么?”
太微上人表情微微凝固了一下又慢慢放緩,他輕聲道,“開心眼、靈眼、陰陽眼都稱為開眼,符咒里面不是有開陰陽眼的符咒嗎?不過,看來你不需要……你看了我們這么久,不準備說點什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