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我和你終究還是分開了
云山自古便是一處奇地。其山勢陡峭得仿佛被巨斧劈開,懸崖峭壁如刀削斧鑿,卻偏有裊裊仙氣自山谷間蒸騰而上,纏繞著蒼勁的古松,縈繞著嶙峋的怪石,將整座山籠罩在一片朦朧之中,似真似幻。山腳下的百姓世代依傍著云山生活,他們的日子過得清貧,粗茶淡飯,布衣素食,卻個個身強體健,少有病痛。更奇的是,那些在外沾染了疾病的游子,只要回到云山腳下的家中,無需服藥,只需靜臥半月,吸足了山間的靈氣,飲夠了那從半山奔騰而下的仙水,身上的病痛便會不藥而愈。
這仙水,是云山百姓的命脈。它自云霧深處的懸崖傾瀉而下,化作一道白練似的瀑布,落地時濺起的水花在陽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暈,宛若碎玉流金。千百年來,百姓們受著仙水的恩惠,對其敬若神明。他們說,這仙水是天上的神靈賜予的,若是心善之人入山采藥,總能滿載而歸,尋到珍稀的藥草;可若是心懷歹念、企圖盜取仙水或褻瀆神靈者,往往會在山中迷失方向,最終曝尸荒野,連尸骨都尋不見。因此,每當村里有人無故失蹤或暴斃,百姓們都會嘆息著說:“定是觸怒了山神,遭了懲罰?!?p> 關于仙水的由來,還有一段美麗的傳說。相傳在古代婺州,曾遭遇連年大旱,田地龜裂,江河斷流,百姓們顆粒無收,易子而食,民不聊生。天庭的青龍與黃龍得知人間慘狀,于心不忍,便偷偷盜取了天池之水,降下甘霖,拯救了婺州百姓??蛇@一舉動卻觸犯了天條,王母娘娘震怒,命天兵將雙龍壓在云山的巨石之下,讓它們永世不得翻身。然而,即便脖頸被巨石碾壓,雙龍依舊沒有屈服,它們拼盡全力仰著頭,不斷吐出天池之水,于是便有了這終年潺潺不絕的仙水。
云霧繚繞中,透過那道急湍的瀑布,隱約可見雙龍奮力吐水的身影,龍頭在水霧中若隱若現(xiàn),仿佛隨時會掙脫束縛,騰空而去。瀑布之下,便是那神秘的洞口,有人因其瀑布如簾,稱之為“水簾洞”;有人因雙龍傳說,稱之為“雙龍洞”;還有人因洞內奇景,稱之為“仙人洞”。數萬年來,它的名字換了又換,卻始終蒙著一層神秘的面紗。
“千尺橫梁壓水底,輕舟仰臥人回溪?!边@便是古人對洞內景象的描繪。進入洞內,便宛如置身仙境龍宮,鐘乳石千姿百態(tài),鬼斧神工?!扒缬晔彪S天氣變化而變色,“仙人掛衣”似有綢緞飄動,“雪山羅漢”莊嚴肅穆,“仙人床”溫潤如玉,“彩云追月”流光溢彩,“龜蛇爭仙丹”栩栩如生,“青蛙盜仙草”憨態(tài)可掬……穿過這些奇景,再越過一道無形的結界,眼前的景象更是令人嘆為觀止——無數散發(fā)著藍色幽光的奇形玉珠懸浮在空中,能變幻出世間萬物的形態(tài),周圍仙氣繚繞,云騰四起,宛如另一個世界。
在這片奇景中央,白玉石上靜靜躺著一位女子。她身著大紅嫁衣,鳳冠霞帔,華貴的衣料上繡著栩栩如生的鳳凰,在幽光下流轉著璀璨的光澤。她的雙手輕輕放在腹部,面容恬靜絕美,宛如沉睡的天仙,只是一顆晶瑩的淚珠還停留在眼角,似是帶著無盡的哀愁與牽掛。
她便是無憂上神。不知沉睡了幾千年,她的每一根神經都處于休眠狀態(tài),對外界的一切毫無感知。直到一陣凄凄慘慘的孩子啼哭聲,如同細密的針,一絲絲、一點點刺入她的耳膜,驚擾了她的沉眠。那哭聲起初還有些力氣,漸漸地,越來越弱,越來越細,仿佛風中殘燭,隨時都會熄滅。
無憂只覺耳邊像是有千萬只蜜蜂在嗡嗡作響,心口也跟著隱隱作痛。她微微皺了皺峨眉,長長的睫毛如蝶翼般顫動了幾下,緩緩睜開了眼睛。那雙眸子清澈如秋水,卻又深邃如星空,帶著剛蘇醒的迷茫?!拔以趺丛谶@里?”她輕聲自語,聲音帶著久未開口的沙啞。她緩緩坐起身,伸了個懶腰,骨節(jié)發(fā)出輕微的脆響,她揉了揉各關節(jié),對這一覺顯然十分滿意——睡了幾千年,也算是夠久了。只是,剛剛那哭聲是誰?竟能將她從沉睡中喚醒,想必不是尋常孩童。
就在這時,她看到不遠處的地上,有一團血肉模糊的東西在微微蠕動,仔細看去,才發(fā)現(xiàn)是個渾身是血的小女孩,氣息微弱,只剩最后一口氣,還在有氣無力地垂死呻吟。那模樣,若是遠遠看去,恐怕會以為是一坨血怪。
無憂起身走過去,輕輕將小女孩抱起。女孩身上的血沾染到她的大紅嫁衣上,卻并未留下污漬,反而在片刻之間,化作了一朵朵妖冶的彼岸花,開得如火如荼,為這圣潔的仙境添了幾分詭異的美感。
而這一切,都被匆匆趕來的佘時看在眼里。他眼睜睜看著一抹紅色的身影抱著個孩子穿進瀑布,想也沒想便立刻跟了上去。
進入洞內,看到無憂抱著邢一夢,佘時心頭一緊,不等對方反應,便已拔出一把明晃晃的劍。那劍周身散發(fā)著凜冽的寒流,直指無憂的脖頸,寒氣幾乎要將周圍的空氣凍結。
然而,無憂對此卻一點都不驚訝,仿佛早就預料到這一切。她緩緩轉過身,臉上帶著淡淡的微笑,神態(tài)自若地看著眼前這位衣衫襤褸、眼神焦急的“婦人”(佘時此刻借用的身體),渾身上下依舊散發(fā)著淡淡的仙氣,絲毫沒有被利劍威脅的恐懼。
佘時見她如此鎮(zhèn)定,反而有些意外,但依舊沒有放下劍,只是滿臉焦急地看著她,聲音因緊張而微微發(fā)顫:“上神剛剛抱的是我的盼兮,不知現(xiàn)在盼兮人在何處?”
無憂含笑打量著眼前的佘時,心中已有了計較:若我猜的沒錯,剛剛那個女娃娃是瑝兒龍珠的化身,看來這個應該就是綪兒龍珠的化身了。她輕聲問道:“你認識她?”
“她是我的愛人。”佘時毫不猶豫地回答,語氣堅定而深情。
“哦。”無憂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目光在他臉上停留了片刻。
佘時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隱隱感覺面前的這位上神絕非簡單角色。她為何會在此處?她和盼兮,究竟是什么來歷?
正思忖間,只見無憂輕輕將命懸一線的邢一夢扔進了旁邊的湖鏡中。那湖鏡里的水清澈見底,散發(fā)著淡淡的光暈,正是傳說中的天池水,能緩解一切疼痛,治療各種疾病,是起死回生的救命之源。
佘時緊握著劍,目不轉睛地盯著湖鏡中的邢一夢,看著她在水中漂浮,心提到了嗓子眼。
過了片刻,見邢一夢的氣息似乎并沒有明顯好轉,佘時忍不住再次問道:“為何盼兮的呼吸這般微弱?這湖鏡的水為何救不了她?”難道是因為龍珠的原因?他心中隱隱有了不好的預感。
無憂沒有立刻回答,而是走到湖鏡邊,伸手施法,將手掌停留在邢一夢的額前片刻。隨著法力的探入,她的臉色漸漸變得極為難堪,眼中滿是震驚與不解。“怎么會這樣?”她喃喃自語,“她體內的龍珠怎么不在她體內?”難怪這天池水只能吊住她最后一口氣,卻不能將她完全救活,如今她氣息如此微弱,恐怕活不了多久了。
她將邢一夢從湖鏡中托起,看著佘時焦急的模樣,解釋道:“云山如此高峰,掉下去能保住全尸已是萬幸,如今還存留一口氣,不知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闭f罷,她將邢一夢輕輕放在之前自己躺過的白玉石上。這姑娘雖然此刻狼狽,但眉眼間已能看出絕色的底子,長大后,定會將自己都比下去吧。
“上神,如今該如何?盼兮如何能救?”佘時終于放下了劍,一把抓住邢一夢稚嫩的小手,心疼得無以復加,聲音中帶著難以掩飾的惶恐與不安。他在心中暗暗發(fā)誓,若是邢一夢真的出事,他也絕不獨活,大不了再次成魔,只要能救活邢一夢,無論多大的困難,他都絕不皺一下眉頭。
無憂走到一邊,望著洞外隱約可見的青龍和黃龍的龍頭,想起了自己的孩子,眼角那滴未落的淚終于忍不住滑落。淚珠滴到地上的洼池中,瞬間化作了一顆極美的玉珠花樹,花瓣晶瑩剔透,散發(fā)著柔和的光芒?!艾墐海P兒,母親一定會救活你們兩個,就算讓母親付出所有青春,也絕不猶豫?!彼谛闹心睿爸皇侨缃?,你們還需忍耐幾十載,等他們二人順利渡劫升仙那日,便是你們蘇醒之時?!?p> 佘時見無憂不語,只當她也無計可施,心中更是絕望。他緊緊抱起邢一夢那弱小的身子,語氣中帶著前所未有的倔強與堅定:“盼兮,我們離開這里,清玹一定救活你,這一世,無論如何我們都不分開?!彼丝痰纳碛巴Π味鴽Q絕,仿佛是由無數的倔強和堅持重疊而成,成就了如今這天地不怕,只怕盼兮離開的佘時。
與此同時,醫(yī)院的病房里,正傳來佘媽撕心裂肺的哭聲,那哭聲中充滿了絕望與無助,幾乎要將人的心臟撕裂。佘爸則頹廢地站在病房門口,一支接一支地抽煙,整個樓道都彌漫著令人窒息的香煙味,嗆得人忍不住咳嗽。
“你的孩子一切正常,但現(xiàn)在處于昏睡狀態(tài),各項生理指標都很微弱,我們不得不向植物人方向考慮你兒子的病情。”醫(yī)生的話語冰冷而殘酷,像一把重錘敲在佘爸佘媽心上,“你們做家長的要好好準備醫(yī)藥費,這可是個無底洞,要有心理準備。”
病房內,月老拄著拐杖,依舊是一身紅衣飄飄,站在病床邊,看著猶如死了一般躺在床上的佘時(的身體),耳邊還不斷涌進佘媽的哭喊聲、絕望聲。他忍不住皺起了眉頭,心里嘀咕:司命倒挺心疼你,讓你遇到這么一對有情有義的夫婦,只是這哭聲,簡直是要了老夫的命。
“時兒,你睜開眼睛看看媽媽,你還沒喝媽媽給你兌的奶呢?!?p> “時兒,只要你醒來,媽媽再也不打你了,你想睡就睡,媽媽再也不打擾你了……”
佘媽的哭喊聲一聲比一聲凄慘,月老實在受不了,趕緊將耳朵捂住。不就是魂離了體嗎?至于這般哭鬧。他看了看床上毫無生氣的佘時,心想:看來這鎖魂珠是不能留在竹顏體內了,免得日后生出其他事端,徒增麻煩。
而雙龍洞內,無憂正站在湖鏡邊,看著湖鏡中自己的倒影——鏡中的人滿頭銀絲,皮膚干癟褶皺,蒼老不堪。她看著自己這副模樣,滿眼都是惶恐與不安,一聲凄厲的“不”從她口中傳出,充滿了鋪天蓋地的絕望。這聲音自雙龍洞內傳出,響徹山谷,正在溪邊捉蝦的孩子們聽到這凄慘的聲音,都不覺打了個寒顫,紛紛扔下手中的工具,嚇得逃回家去。
但很快,無憂便鎮(zhèn)定下來,她看著鏡中的自己,眼中閃過一絲決絕:“我不后悔?!币坏吻鍦I再次落在湖鏡中,水滴聲清脆悅耳,仿佛是生命在跳動,也仿佛是她決心的印證。
另一邊,佘時抱著熟睡的邢一夢謝別無憂后,剛走進邢家院門,就看到邢奶奶和邢爺爺拿著棍子,怒氣沖沖地向他走來。
“你這賤人,又到哪偷懶去了!”邢奶奶率先開口,語氣刻薄而尖利。
“讓你去弄柴,柴呢?一天到晚就知道偷懶!”邢爺爺也跟著呵斥,臉上滿是不耐煩。
這時,一個留著蘋果頭的小男孩,搖搖晃晃地攀著凳子向佘時走來,正是邢一夢的弟弟小邢沫。他圓滾滾的身子走路扭扭歪歪,樣子著實可愛,嘴里還不停喊著:“媽媽,媽媽,媽媽……”
佘時看著小邢沫,雖覺可愛,但再看看自己懷里瘦骨嶙峋、氣息微弱的邢一夢,心中一陣刺痛——這哪里像是同一家的孩子?向來聽聞這淺顯低俗的農村人極重男輕女,卻沒想到竟粗俗到這地步!他不禁握緊了拳頭,死死將邢一夢抱在懷里,神色變得極為冷淡,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寒意。
邢奶奶和邢爺爺離佘時不遠,足以看清他瞬間變化的臉色,那眼神中的冰冷讓他們頓時感到一陣怯怕,下意識地低下頭去,握著棍子的手也開始微微顫抖。
周圍瞬間陷入一片死寂,空氣仿佛都凝固了,降到了冰點。佘時的目光緩緩掃過周圍看熱鬧的鄰居,那些人被他一看,都趕忙低下頭,紛紛縮回屋里,不敢再看。邢一夢家本就住著一個大院,三家人擠在一起,平日里哪家有一點點雞毛蒜皮的小事,他們都喜歡飯前飯后議論一番,搬弄是非。
這院里只有李大娘從不參與這些事,她總是喜歡一個人獨處,沒事就喜歡站在院子里,抬頭仰望天空。院里的人都暗自笑話她:一個瞎子,還妄想看見天空的顏色?
佘時抱著邢一夢徑直往屋里走,完全沒有理會邢奶奶和邢爺爺,仿佛他們只是空氣。小邢沫則一路跟在后面,拉著佘時的衣角,呵呵笑著。
就在這時,陣陣痛楚突然從佘時的心底蔓延開來,他感覺自己的身體似乎越來越不受控制,靈魂也在漸漸抽離這具邢媽的身體。他趕緊將手放在胸口,想施法鎮(zhèn)住這無故而來的強大仙氣,卻發(fā)現(xiàn)絲毫沒有作用。對方似乎對他的功法了解得透徹無比,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白費功夫,甚至還會適得其反,讓魂魄抽離的痛苦更加洶涌。
“怎么會這樣?”佘時心中大驚,“是誰在喚我?能擁有如此強大的法力,定然不是等閑之輩?!彼皖^看了看懷里的邢一夢,眼中滿是不舍:“盼兮,你要照顧好自己。如今我總感覺招我魂魄之人來勢洶洶,看來你我怕是一時半會也見不上面了。”
“盼兮,只要你好好的,我就會好好的,我們二人心連著心,總有再見的那天?!?p> “盼兮,說不定明日我就又來了,乖?!?p> 他在邢一夢的額間留下一個淡淡的香吻,滿是不舍。隨后,他將邢一夢輕輕放在床上,又將小邢沫抱到床上,自己也隨即躺下,雙目微閉。
他那件縫縫補補的深藍色衣兜突然鼓了起來,一顆散發(fā)著微弱光芒的珠子在里面輕輕跳動?!芭钨猓瀚t能為你做的也就只有這些了,你一定要等我,等我回到你身邊。等我……”這是他最后的念頭。
一顆散發(fā)著紫色光芒的珠子從佘時胸口緩緩抽離出來,懸浮在空中。
佘時只覺胸口突然空了一塊,像是失去了什么重要的東西。他忍著劇烈的疼痛微微睜開眼睛,只見周圍一片蒼白,刺鼻的消毒水味撲面而來,還伴隨著一股陰冷的風,無端的恐懼開始侵蝕他的內心。
而另一邊,月老看著手中的鎖魂珠,竟莫名感覺很親切,仿佛自己和這鎖魂珠有著極深的聯(lián)系。鎖魂珠到了月老手中,一直散發(fā)著紫色的光芒,仿佛在宣示著什么。
絕望的低低抽泣聲傳入佘時的耳朵,他恍恍惚惚地循著聲音走去,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xiàn)在他眼前?!皨寢專俊彼p聲喚道。
只見佘媽蜷縮在墻角,把頭埋得很低很低,正在低低地抽泣,絕望和無助像藤蔓一樣纏繞在她周圍,讓她看起來那樣脆弱。
“你怎么了?”佘時走上前去問道。失去了記憶,失去了鎖魂珠,也失去了法力的他,此刻依舊如往日一般,雙腿微張,帶著幾分大男子氣地站在佘媽面前。
或許是哭暈了頭,佘媽并沒有抬頭,只當是自己的幻覺。但聽到這久違的聲音,她的心還是猛地一痛,哭聲不由得更大了。
佘時伸出手,輕輕放在佘媽顫抖的肩上?!澳莻€……那個……媽?!彼行┍孔镜貑镜?,這聲“媽”雖然生澀,卻帶著前所未有的真誠。
熟悉的聲音再次傳入佘媽的耳朵,她渾身一震,緩緩抬起頭,淚眼婆娑地看著眼前若隱若現(xiàn)的佘時,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一把將他緊緊摟在懷里。
“兒啊,你總算是醒了!媽媽都擔心死你了,你可要把媽媽嚇壞了!”她語無倫次地說著,淚水打濕了佘時的衣衫,“時兒,媽媽以后再也不打你了,你想睡就睡,只要你能醒來就好,只要你能醒來……”
佘時被佘媽緊緊摟著,看著她凌亂的頭發(fā),頹廢的模樣,臉上又是歡喜又是淚水,心中涌起一股從未有過的暖流。他伸出小手,輕輕揩去佘媽臉上的淚水,又將她貼在臉上的發(fā)絲撥到耳后。
曾經根深蒂固的“男女授受不親”的教條,在這一刻,似乎變得不那么重要了。被佘媽緊緊抱著,他再也沒有以前那般討厭,反而覺得無比溫暖,這種溫暖,是他從未感受過的。
“媽,你不要哭了,我再也不離開你了。”他輕聲說道,聲音雖小,卻帶著堅定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