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她眼中的等價交換
“等價交換?”晏冰聽了這話心里一沉。
他低聲問:“你用了什么交換雅雅的人性?”
“是雅雅的記憶。”姜沉瞳道。
因為記憶是能和因果等價的東西。
“什么?”晏冰有些難以置信。
姜沉瞳繼續(xù)道:“雅雅的人性恢復(fù)的越多,她以前的記憶就會消散的越多。我把她應(yīng)該失去的因果換成了記憶?!?p> “這種事情,你怎么可以就這樣輕易地交換了?!?p> “你究竟知不知道雅雅的記憶對于雅雅而言是多么重要?”
而且,不僅僅是對于雅雅重要。
對于他而言也同樣重要。
晏冰望著姜沉瞳,他的眼里是無法遏止的憤怒。
“你的意思是,我不應(yīng)該這樣做嗎?”姜沉瞳問。
“你這樣的做法和那位神明有什么區(qū)別?”
姜沉瞳思考了一會兒,道:“確實是沒有什么區(qū)別?!?p> 她有些不解:“但是,又為什么要有區(qū)別呢?”
一開始,她就沒想過要幫助晏冰啊。
姜沉瞳說:“不用雅雅的記憶交換的話,雅雅就永遠都只是一個神明的道具了?!?p> “你是想讓她繼續(xù)成為一個道具嗎?”
“這樣的存在形式,她也并不是真正的活著吧?!?p> 晏冰一怔。
他抬頭,看見了姜沉瞳那雙眼睛。
瞳仁漆黑而純凈。
卻令他莫名感到恐懼。
明明在看著他,眼里卻并沒有容納他的影子。
也正是因為這種純凈,仿佛看透了人心的丑陋。
姜沉瞳繼續(xù)道:“或者說,你既不想讓雅雅失去記憶,又不想讓雅雅失去因果?!?p> “這樣才是不對的?!?p> “向那位神明許下的愿望的是你們自己,不是嗎?”
“天道講究的是平衡。想得到什么,必須得付出相應(yīng)的東西。”
“那位神明信守了承諾,實現(xiàn)了你們的愿望,你們當然也要付出一些什么。”
晏冰強行壓下心中的惱意。
“可你這樣私自換走了雅雅的記憶又算什么?”
“在雅雅只具備了神性的時候,沒有經(jīng)過她的允許,就拿走了她的記憶?!?p> “之前不是問了你嗎。你也希望看到雅雅笑著啊?!苯镣行┮苫?。
她并不明白晏冰到底在惱怒著什么。
于是,她接著說:“而且,換走記憶這樣的事情,我是理所當然可以做的?!?p> “我記得,你們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俘虜對吧?”
中國詞典上寫著:俘虜是打仗時被捉住的敵人。
“俘虜是沒有立場提出質(zhì)疑的?!?p> “所以說,反對無效?!?p> 姜沉瞳用手指輕輕繞了繞烏發(fā)。
晏冰咬了咬牙。
是了,他現(xiàn)在是沒有談條件的資格的。
但他還是想說點什么。
就在這時,雅雅卻將手輕輕覆在了他的額頭上。
雅雅向他笑著說:“晏冰,不要,皺眉。”
她的瞳孔里只有晏冰一個人的影子。
晏冰反握住了雅雅的手,閉了閉眼。
他啞聲道:“你們還需要我們做什么?”
宋時胥沉吟了一會兒。
他低頭,發(fā)現(xiàn)姜沉瞳扯了扯他的袖子。
姜沉瞳輕聲說:“稱意,其實我有一個大膽的想法?!?p> 她的想法一般都很大膽。宋時胥有些無奈。
但他眉梢依舊是染了一些冷意。
宋時胥低聲問:“你想要他們做什么?”
姜沉瞳認真地整理了一下語言。
“我們要回去的話,就要滿足那位樹神的愿望。”
“剛才那位樹神托夢給我了?!?p> “要實現(xiàn)她的愿望,就要使她的神力恢復(fù)?!?p> “也就是說那位樹神需要村民的信仰?”宋時胥問。
有些神明的神力是取決于人類的信仰的。
他之前聽了布衣婆婆說了,那位樹神很顯然是以村民的信仰為生。
之后也是因為村民不再信仰她,而漸漸虛弱了。
姜沉瞳點點頭。
她低聲說:“所以,我在想,我們可以去和那位神廟里的神明談?wù)??!?p> “我算了算,那位神廟里的神明并不在意人類的信仰?!?p> “他是依靠著因果維系存在的神明?!?p> “我希望他能將自己那部分降雨的權(quán)能讓渡給樹神?!?p> “樹神則可以繼續(xù)為那位神明收集因果。”
現(xiàn)代詞語里,這個大概是一種代理制度。姜沉瞳想。
“這樣的話,那位樹神也就能恢復(fù)神力了。那位神廟里神明也可以繼續(xù)得到因果?!?p> “這個村子里的矛盾也會減少很多吧。”
應(yīng)該是個兩全其美的好方法吧。
她繼續(xù)說:“但是要見到神廟里的那位神明的話,在這個村子里只有祭司和神女才能辦到?!?p> “你是想借用祭司和神女的身份?”宋時胥睨了她一眼。
結(jié)緣真的很神奇。她的想法完全被猜到了。姜沉瞳心想。
“嗯,借了之后就會還給他們的?!彼嵵卦S諾。
宋時胥沒有答話。
姜沉瞳摸了摸自己的腦袋。
其實,這個方法,她已經(jīng)想了好久了。
她悄悄看了宋時胥一眼。
伸手扯了扯他的袖子。
可為什么稱意反應(yīng)得很平靜呢?
“稱意,我聰明嗎?”姜沉瞳問。
她那雙瞳仁是那樣的清澈。
仿佛波瀾微綻,映著點點朝夕的清涼。
“呵。”宋時胥似是笑了。
他移開了視線。
姜沉瞳有些失落。
她心里很想得到宋時胥的認同。
于是,她繼續(xù)揪著宋時胥的袖子。
沒有松手。
過了一會兒。
宋時胥不禁嘆了口氣。
他低聲說:“勉強吧。”
姜沉瞳開心地笑了。
她對著晏冰說:“所以,我們要借你們的身份用一用?!?p> “我聽布衣婆婆說,五天后就是祈雨典禮了?!?p> 晏冰沉默了一會兒。
他緩緩開口:“你的意思是,在祈雨典禮的那天,你要作為神女去祈雨?”
“嗯,雖然是借用雅雅的身份,但我還是會很敬業(yè)的,絕對不會露餡兒的?!苯镣J真道。
晏冰的面色有些古怪。
他來來回回地打量了一會兒姜沉瞳。
還是忍不住搖了搖頭。
有什么不對嗎?姜沉瞳有些好奇。
晏冰嘆了口氣:“神女祈雨不僅僅是神女自身要有一定的神性,也需要會跳祭祀的舞。”
“祭祀的舞蹈也是決定祈雨成效的一個很重要的環(huán)節(jié)?!?p> 姜沉瞳點了點頭,原來如此。
“所以呢?”她問。
“你有一些神性,但是你會跳祭祀的舞蹈嗎?”晏冰斟酌著詞語道。
這個少女看上去完全就是野生野長的。
“我不會?!苯镣珦u搖頭。
但她補充了一句:“我可以努力學(xué)習(xí)的?!?p> 師父說:臨陣磨槍,不快也光。
雖然她不是磨槍,但學(xué)跳祭祀的舞蹈,應(yīng)該也能勉勉強強吧。
姜沉瞳自我安慰了幾句。
“好吧。既然你要堅持的話?!标瘫?。
“我可以教你,沉瞳姐姐?!毖叛泡p聲說。
姜沉瞳俯下身摸了摸雅雅的烏發(fā)。
她說:“雅雅真好?!?p> 這一次,雅雅是向著她笑了。
雅雅笑得很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