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和王姨吃過晚飯后,準備去丞相府接小姐,沈云趕著馬車過去,丞相府丫鬟說小姐沒在,也沒說清楚。
沈云就去了醫(yī)館,醫(yī)館已經(jīng)關(guān)門了,沈云敲門,周婷來開門,說昨天有人給她說沈若槿有事,這幾天不來了,沈云和周婷對了一下覺得不對。
兩人趕緊回了黛景,王姨一看小姐沒回來就問,沈云說小姐不在了,然后趕緊去了主院的房間,在枕頭底下看到了那兩封信。
沈云拿著信跪在床邊,眼淚流了滿臉,受傷被打她都沒有流過淚,但是看到信的一瞬間就崩潰了。
周婷把信打開,厚的那封里面整整有十來張信紙,寫給每個人的,還有一張地契,是黛景的地契。
周婷打開了寫給自己的那張紙:
婷婷,看到這封信的時候你們肯定發(fā)現(xiàn)我走了,真的很對不起,一聲不吭就走了。
婷婷,你知道嗎?我挺羨慕你的,你可以開個醫(yī)館自己守著,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從記事到今日,能自己決定的事寥寥無幾,所以我羨慕你。
婷婷,你一個人住在醫(yī)館里也孤獨,你搬來黛景吧,這樣你也有個家了。
我在醫(yī)館柜臺下放了很多藥方,都是常用的,等你搬進黛景,庫房里的所有藥材藥方你都可以用。
我有一個愿望就是你能搬進來,很早以前我就想告訴你了,但是你肯定不愿意,所以我用信告訴你,你別擔(dān)心,黛景的所有人都很好,她們對你會很好,以后你也有家了。
婷婷,謝謝你。
周婷拿著信紙,眼淚洇濕了紙,暈開上面的墨跡。
王姨一看也猜到了是什么情況,整個人都愣住了,就像她發(fā)現(xiàn)柳故不會哭了的時候一樣。
沈云把寫給自己的那封信拿出來:
沈云,其實我應(yīng)該叫你云姐,但是我又怕你不習(xí)慣,所以我一直都喊你的名字。
沈云,我最舍不得你了,你對我那么好,把我當(dāng)孩子一樣照顧,我給你寫的信是最長的,其實你特別懂人情世故,又聰明,你不該做一個護衛(wèi)的。
我之前問你想做什么,你說開個鋪子,但是沒想過要開什么鋪子,所以我現(xiàn)在自作主張把黛景交給你了,你會好好管理家里的事宜的。
沈云,我把地契放在信封里了,以后你就是黛景的主人,我會在給丞相府的信里說清楚,還有,我讓婷婷搬來家里了,你會對她和對我一樣好,因為你一直都這樣,不聲不響的做了很多事。
沈云,你知道的,我不屬于這里,我只是路過,讓你傷心很對不起,但是我不會永遠留在這里的。
沈云,府里的大小事宜,其實你比王姨學(xué)得多,懂得也多,所以把黛景交給你我很放心。
小石頭他們,要和我說過的一樣,讓他們都能上學(xué)堂,學(xué)武功,家里的所有東西你都可以動,以后你是黛景的主人,這家里的一草一木都是你的,你要好好的,好好的照顧好你自己。
小石頭他們我都想好了名字,小石頭叫沈士棟,他是最堅強的一個,希望他以后能成為一個棟梁之才。
小草叫沈澄泓,取水清而深的意思,小草雖然怕疼愛哭,但其實是個很有主見的孩子。
小花叫沈欣悅,她的藥婷婷能做,每日都要給她服用,或許能保住她另外一只眼。
書桌上放了很多藥方,有些我寫了名,到時候他們來尋,你便拿給他們,還要麻煩你將信送去他們府里。
云姐,別找我了,如果我能回來,我會來找你的。
云姐,謝謝你,再會。
沈云看完信,跪著彎下了腰,發(fā)出一聲嗚咽,隨后是哭聲。
房間里的三個人都流著淚。
周婷拿出了王姨的信,讀給王姨聽,是不是抽泣一下:
王姨,你是我的長輩,也算教過我,雖然我手笨沒學(xué)會,但是你編的蝴蝶真的很漂亮,其實在我沒有退路的時候你愿意帶著小青來黛景,我真的很感謝你。
我和你相識時間不長,但是我知道王姨你一直在努力學(xué)習(xí)府里的事宜,以后沈云是黛景的主人,有什么事你們倆互相商量,互相扶持。
王姨,你做的飯菜很好吃,和我以前經(jīng)常吃的一樣,我很喜歡,但是我不想你太累了,所以你以后不要那么累了,幾個孩子就麻煩你和沈云了,他們還小,以后得你們照顧著。
王姨,謝謝你。
周婷讀完信,把信紙遞給了王姨,三個人在房間里哭了很久。
…
白離拿到沈云送來的信時是后半夜了,帝世墨連熬了幾天,才剛睡下,所以他沒有把帝世墨吵醒,只是把信紙放在了桌上。
帝其晏拿到信的時候正在審閱奏折,看完信后伏在書桌上無聲的哭了很久。
其晏,我好像一直沒有這樣喚過你,從來都是喚你太子殿下。
其晏,我提筆卻不知道要為你留下什么,所以我便多叫你幾聲吧。
其晏,你們發(fā)現(xiàn)信的時候,我好像就變成了一個壞人,我自私軟弱,逃跑就算了,還傷了你們的心,我真是個十惡不赦的壞人。
其晏,黛景和丞相府以后就麻煩你了,我知道這樣托付給你不太好,但我不敢托付給其他人。
其晏,你經(jīng)常幫皇上料理國家事宜,有時休息不夠,你讓人去黛景找沈云拿些安神的藥方。
其晏,謝謝你。
…
焦移站在午夜下著雪的順天府院子里,雪都落在他斗篷上,化作了水,仔細看去,才會發(fā)現(xiàn)他挺直的脊背都微微顫抖。
焦移,我走了。
焦移,我這一生至今,吃過許多糖,但你給的飴糖總是很甜,甜進心里。
焦移,你對每個人都很溫柔有禮,對我也不曾怠慢,你是除了哥哥以外我遇到的最溫柔的人了。
我是逃跑的,我怕有一天我舍不得離開,所以我逃跑了。
焦移,謝謝你。
…
我坐在馬車里看著天慢慢亮起來,侍衛(wèi)說按這個速度今晚就能到江北了,比預(yù)想的快了整整一天。
我開著車窗,雪從我離開皇城的那天起就在下,現(xiàn)在才停了。
我手里拿著一塊栗子糕,是新出的那種,用蜂蜜和栗子制陷的。
我把窗戶關(guān)上,爐子上的茶滾了,我倒來喝了一口。
…
丞相府里幾房都來黛景了,沈云接待完,又送走了他們。
帝其晏和焦移對坐在主院房間的亭子里,春椅還在旁邊,但是經(jīng)常躺在春椅上笑著說話的人不在了。
今天雪停了,湖面上結(jié)了薄薄的一層冰。
兩個人都沒說話,桌上的姜茶涼了又熱,熱了又涼。
帝世墨沖進府里,沈云也沒力氣去攔他,只隨他去吧。
帝世墨先進了房間看,房間里的布置和主人在時一樣,帝世墨紅著眼走進亭子里,一把掐住了帝其晏的脖子把他按在石桌上,姜茶潑了一地。
“說,她去哪兒了?!”帝世墨掐著他問。
焦移過來攔他,沒攔住被一掌打飛了出去,背撞在亭子的圍欄上,吐出了一口血。
“我知道是你把她送走了,說!”帝世墨手上加了力氣,但帝其晏從一開始就沒有反抗,只是看著他。
白離趕來,帝其晏就快死了,帝世墨只要再用一點力氣就能掐碎他的脖子。
“主子!”白離跑過來一掌打開了他的手,帝其晏滑坐在地上,脖子上是青紫的淤痕,他咳了兩聲,又不動了。
沈云來時亭子里四個人站的站,坐的坐,還都受傷了,帝世墨是被白離打了一掌,其他三個都是帝世墨動的手,他緊緊抓著帝其晏的肩歇斯底里的質(zhì)問他。
“夠了…六殿下,夠了?!鄙蛟迫ダ?,帝世墨推開她,
“六殿下,真的夠了…是小姐自己要走的。”沈云哭著說。
“…”亭子里安靜了。
“是小姐她,自己要走的,她必須走?!鄙蛟普f。
“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帝世墨放開帝其晏,轉(zhuǎn)過來看著她。
沈云搖搖頭,“小姐本來就不屬于這里,是小姐自己要走的。”
“她…必須走。”
“什么叫不屬于這里?你知道什么?”帝世墨一把抓住她的手臂。
“主子?!卑纂x爬過來拉他。
“六殿下…真的夠了…小姐不會愿意看到這樣的。”沈云哭著說。
帝世墨松開了她。
“…”帝世墨搖搖晃晃的站起來,離開了黛景。
沈云把帝其晏和焦移扶起來。
“兩位…先回去吧?!?p> 沈云安排了馬車送他們倆回府,然后回來坐在亭子里。
…
“主子…”白離跪在正堂外,姜峽和姜螟都來了,帝世墨拎著劍把正堂里的東西都砍了,然后捏著那張信紙坐在了地上。
“主子?!苯獚{開口,帝世墨沒動,就那么坐在地上。
鳩夜已經(jīng)能自己走了,他走過來,就看到帝世墨坐在一片碎渣中間,攤著腿,手里拿著劍和信紙,像小孩坐在地上耍賴讓大人抱一樣。
他手里的信紙上只有一句話:
世墨,別傷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