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沉默了一會兒,然后點點頭。
我想笑著說話,但是笑不出來,“你如果在這里,出事了,還能…回去嗎?”
他沉默著。
時間的流逝變得緩慢又急促。
“…你,不知道是嗎?”我紅著眼眶看他。
他幾乎是微不可察的嘆了口氣。
“江予安,你說話…”我能感覺到我的手指都在發(fā)抖,我握緊了拳頭,指甲掐著手心里的肉。
他沒說話,也沒看我,只是垂著眼皮,一副平靜的樣子,但是寬大袍袖下的手也握緊了拳頭。
“哥…”我開口,聲音都在顫抖。
他動了一下,抬眼看我,眼眶發(fā)紅。
“哥…”我看著他,眼淚就流出來了。
他笑了一下,明明是個帥哥,這笑卻丑得不行,“你看你,怎么又哭了…”
他伸手擦掉我臉上的眼淚,但是怎么都擦不干凈。
“…”我閉了閉眼,微微側(cè)過臉用袖子擦掉臉上的眼淚。
在這邊真正的尹思奕死后,江予安的身體幾乎就是和尹思奕的身體融合了,尹思奕沒死的時候就知道自己身體里另一個人的存在,他消散的時候讓江予安照顧好尹簡凡。
尹簡凡一輩子就娶了一個老婆,因為是將軍提上來的,骨子里都刻著一心一意四個字,但是那年將軍出征半年戰(zhàn)事告捷歸來,將軍夫人臨產(chǎn),血崩去了,兒子身體也一直不太好。
身體融合之際,尹思奕求江予安照顧好自己的爹,將軍已經(jīng)老了。
融合以后江予安覺得身體極度不適應(yīng),所以回了現(xiàn)代,多方輾轉(zhuǎn)檢查調(diào)理好才回來,整整用了一個月,但是在這邊才剛過三天,剛好那三天尹思奕有事外出了,回來以后身體就好了,尹思奕只說是遇到神醫(yī)。
在尹思奕沒死前江予安已經(jīng)和他說話行為幾乎沒有差別了,所以沒人發(fā)現(xiàn)自家少爺換了個人。
和帝世墨的生意是尹思奕生前就在做的了,所以江予安直接接過了生意而已。
有次外出受傷了,那天又正好是現(xiàn)代的重陽節(jié),所以江予安就回了現(xiàn)代,但是傷也是一樣的存在,連剛上的藥都在,論壇里查不到相關(guān)的經(jīng)驗。
那次以后,江予安過得更小心了,因為他知道如果死了,非常有可能就真的死了,江予安可以控制自己回現(xiàn)代以后出現(xiàn)在哪里,所以他在家里裝了報警器,是以防萬一。
“你過去以后…要給我寫信,要放好看的花在里面,寫信要寫簡體,我不喜歡繁體,筆畫太多了?!闭f到最后我笑了一下,抬頭看著他。
“知道了嗎?”
他點點頭,“知道了,寄信要放花,寫信寫簡體?!?p> “嗯,照顧好自己,江予安?!绷昵拔乙彩沁@么和他說的,那天是在機場,他要出國了,我就說了這句話。
照顧好自己,江予安,你照顧不好自己,我們會心疼的。
“我知道了,你也要照顧好自己,我會幫你找玉牌,會給你寫信,會和爸媽說你過得很好,會告訴他們你很想他們。”他伸手輕輕揉了揉我的眼角。
“記得你以前沒有這么愛哭,現(xiàn)在怎么變成了個小哭包。”
我拍開他的手,“你才是哭包?!?p> “你這個食盒,哪里買的?連沈云都沒發(fā)現(xiàn)里面放了東西。”我問他。
“就在聚味臨旁邊的雜貨鋪,老板姓姜,以后我給你寄信都會寄到他那里,你和他說你也姓江,他就會把信給你了。”他想了想又說,
“如果發(fā)生了什么事,你就去尋他,讓他保護你,知道嗎?”
我點點頭,“他是你的朋友?”
“算是,但是他值得相信?!?p> “嗯,我知道了,姓姜,好巧,我也姓江?!蔽倚χf。
他也笑了。
“尹公子,小姐,夫人讓你趕緊去正堂?!币粋€丫鬟急急忙忙的跑進來,行禮也歪來扭去的,說完就跑了,看樣子要去通知其他人。
“…”我和尹思奕對視一眼,心頭一種不詳預感冒出了頭。
“沈云?!蔽液傲艘宦?,沈云從房間出來。
…
“…”正堂氣氛凝重,帝權(quán)毅坐在上位,焦移站在堂中,我和尹思奕走進去站在旁邊。
焦移看著手里的黃紙,那是順天府傳信專用的紙,寫的字也是順天府獨創(chuàng)的,焦移越看眉頭皺的越緊。
他看完以后把紙一對折收緊袖袋里,然后跪了下來,磕了個頭。
“回皇上,府尹來信說城南爆發(fā)瘟疫,現(xiàn)死亡數(shù)量已達三十人以上,老弱婦孺皆有,順天府醫(yī)吏均已到現(xiàn)場?!苯挂普f話聲音都有些抖。
“…”
滿堂安靜,等帝權(quán)毅說話。
帝權(quán)毅一手搭在桌上,“順天府醫(yī)吏人手恐不足,宮中御醫(yī)全數(shù)派出,御藥房與六部隨時待命?!?p> 即便是此刻,他也頭腦清明,行事穩(wěn)重果斷,或許這就是坐上高位的結(jié)果吧。
“防御這一方面焦庭怎么說的?”
焦庭是順天府府尹,是焦移的義父。
“府尹建議,疏散未染病之人…”
那染了病的呢?我想問。
“其余,全數(shù)以火噬之?!?p> 堂上又安靜了。
不可以,不可以燒死他們啊,他們還是活人,他們還沒死…
我想走出去,尹思奕一把抓住了我,我轉(zhuǎn)過來看他,他臉上都是驚恐,然后對我搖搖頭。
“…”帝權(quán)毅沒說話。
也是,這個年代爆發(fā)瘟疫,幾乎沒有辦法,只能逃…
我看著尹思奕,他手緊緊抓著我的手臂,都隱隱作痛
“不行…”我看著尹思奕開口。
大家都看向我們,連帝權(quán)毅也看了過來。
我用力拉開尹思奕的手,轉(zhuǎn)過頭看帝權(quán)毅“皇上,不能這么做…”
帝權(quán)毅沒說話,我走出來,站到焦移身邊,看著帝權(quán)毅。
“皇上,他們…還活著?!蔽艺f。
我看見帝權(quán)毅輕微的抖了一下,“朕…”
“我愿意以一己之力,同順天府醫(yī)一起救治他們?!蔽夜蛳赂┥砜牧藗€頭,頭觸地便沒起來。
“若槿…”茯苓開口,沈晨憶牽住她的手。
帝權(quán)毅手緊緊捏著桌沿,指尖都發(fā)白。
“臣,愿同行?!币嫁日境鰜怼?p> 心軟鼻酸,哥說得對,我怎么變成個小哭包了。
“父皇,兒臣也愿同行?!钡巯能壅境鰜?。
“父皇,兒臣也愿?!钡燮潢桃舱境鰜?。
“皇上?!币嫁乳_口,然后跪下。
帝夏苒和帝其晏也一起跪下。
“父皇,兒臣同去?!钡凼滥境鰜恚垤?,帝觀遠也站了出來。
帝權(quán)毅松開了手,站起來,走到我身前,伸手把我扶起來,還彎腰幫我拍拍衣裙上的灰。
“你一個小姑娘,這性子是隨了誰了?!彼_口。
“隨娘親?!蔽艺f。
茯苓用手帕輕輕擦掉臉上的淚痕。
“還有,若槿要了皇上這么貴重的賞賜,得配得上才行?!蔽野延衽迥笤谑掷?。
這玉佩相當于皇上的令牌了。
帝權(quán)毅看著我,“去吧,等你回來,我就告訴你茯苓以前背著我和太上皇偷跑出去打仗的事,你小時候一直要我和你說,我太忙了一直都沒時間和你聊,等你回來了,我們一起好好聊聊?!?p> 我往后退一步,向他作揖,“多謝皇上。”
“多謝皇上?!?p> “多謝父皇?!?p> 茯苓直接轉(zhuǎn)過了身。
我們一行人從丞相府騎馬出行。
我讓沈云帶上了我的藥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