晦暗的天氣越發(fā)的陰沉。
小小的院子里一片的肅靜,良久才聽到慢慢抽氣的聲音。眾人都是大吃一驚。而花藤壺身子幾不可察的晃了晃,兩只手捏成了拳。
香幽恨得急了,抬手就要去打水千沫,卻被另一只大手牢牢的抓住,“住手!”抓著她手的是韓舍離,這人沉著臉,緩緩道,“一起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香幽與匆匆趕來的唐菖蒲抱在一處,痛哭不已。水千沫卻臉色雪白,呂成綺居然死了,她來這里就是怕她會遭到滅口,怎么在這樣重重的保護(hù)下,她還是死了。
她是怎么死的?
小小一間屋子,窗戶緊鎖。幾個士兵打開柜子門,翻看床下,查找一切能藏人的地方。可是他們到底顧及死者的身份,翻看卻不輕易破壞。呂成綺的床頭床尾被嚴(yán)密的排查,甚至米襖藏身的那個凳子也被搬起來細(xì)細(xì)的看過。
沒人發(fā)現(xiàn)米襖,沒人想得到那么小的凳子里藏著一個小孩子。
呂成綺是自殺么?趁著婢女小睡之時自殺身亡,也不是說不過去。
可是似她這樣受辱后還能反殺七人的心強(qiáng)之人,真會甘心自殺?這一種說法也只是勉強(qiáng)說得過去而已。
水千沫慢慢走到床前,看到了她。
呂成綺微微張開著雙眸,嬌俏的雙唇亦是微微張開著。不甘心么!是啊,這么憋屈,這么窩囊的死去,哪里還是平日里那個高傲的呂大小姐。
尸體躺在那里散發(fā)著陰森的氣息,讓人手心滿是粘膩的汗水,心臟都快要跳出體外,水千沫不忍心再多看,倒退了一步,身后一雙有力的手扶住了她,她側(cè)頭去看,是花藤壺,這人面無表情,唇畔累積著很深的兩道痕跡。
“小心。”藤壺輕輕道。
水千沫點點頭,那人卻很快的轉(zhuǎn)過頭去,沉默無言。
“稟告將軍,屋內(nèi)窗戶完好,沒發(fā)現(xiàn)外人,呂刺侯手中握著短刀,自己刺中了脖子,確認(rèn)是自殺身亡,屬下在地上發(fā)現(xiàn)了疑似她留下的遺書一封。”一個士兵匆匆來報。
林載物從士兵的手上拿過那過那張血書一看,面無表情的遞給了韓舍離,韓舍離只掃了一眼,臉色就變了。
林載物慢慢抬起頭看著花藤壺,眼神里有著說不出的異色道,“這是留給你的,你也看看吧!”
花藤壺接過來一看,渾身都僵住了,他的手指攥成拳頭將那塊白布捏成一團(tuán),低著頭,一眼也不去看水千沫。
林載物冷冷看向水千沫,喝到,“將她抓起來!”他身后幾個親兵就要動手。
“慢著,這事情還不清楚,怎么能隨便抓人!”韓舍離擋在水千沫身前道。
“韓將軍,呂刺侯的筆跡,你也認(rèn)得,她臨死前用血書寫下是水千沫害了她,這都不算證據(jù),那什么算!”林載物毫不留情一揮手。
韓舍離思慮片刻,緩緩道,“雖然遺書是這么寫的,難保不是呂刺侯誤會了什么,水千沫剛為咱們軍營立了大功,轉(zhuǎn)眼就設(shè)計陷害呂刺侯,無憑無據(jù)的,實在是不能讓人信服?!?p> “要證據(jù)么!奴婢有!”唐菖蒲從地上站起來,大聲道,“人人都知道水千沫與我家小姐不合,自來到這軍營就齷齪不斷,不久前剛剛又發(fā)生過沖突,沒幾天我家小姐就碰上這樣的事身亡,若說沒聯(lián)系,奴婢打死也不信的?!彼齽偛趴薜膫?,此刻說話都有些抽抽噎噎的。
“還有,我家小姐與水千沫這賤婢關(guān)系這么差,她居然一直在伙房為我家小姐準(zhǔn)備飯食,當(dāng)時我還奇怪,原來她那時就打著壞主意,要暗害人的。我家小姐在議事廳受辱時,身上是被下了毒才無力抵抗的,今早上就是吃了她水千沫準(zhǔn)備的飯食,下藥的再無旁人,定是她?!?p> 唐菖蒲從屋內(nèi)拿出還未送回的碗筷餐具,對眾人道,“有沒有毒,請大夫一驗便知?!?p> 香幽聽得眼睛都直了,抖索索道,“怪不得她一定要跟過來,問這問那的,定是聽說將軍要徹查,怕露出馬腳,跟過來打掃那些證據(jù)的?!?p> 水千沫聽得眉頭蹙起,出言道,“我沒有害過呂刺侯。雖然我們是有些誤會,可是,我去廚房下廚,是為了讓她吃得舒服一些,盡力彌補(bǔ)我們的誤會,并沒有存了害人之心。另外,我之所以會在這里是,是覺得呂刺侯在議事廳所碰到的事實在匪夷所思,想盡一點自己的力,早日為她查明真相......”
“哼,少在這里胡說,前幾日,我們小姐在伙房讓你大失顏面,人人都看到你惱怒的出了軍營,你去了哪里?干什么去了?是不是就是去采毒草,準(zhǔn)備害人了!”唐菖蒲紅著眼睛,彷如噬人的猛獸。
“我那時難過的很,只是一個人散散心而已......”水千沫看著唐菖蒲耐心道。
“誰知道呢,請將軍們查一查她的房間,說不定能在那里找出那些下作的草藥來?!碧戚牌言秸f氣息越平靜,只是兩只眼睛仍紅的怕人。
這句話似一只針,登時穿透了隔膜,將水千沫腦中的片片碎塊串聯(lián)起來。
她愣怔片刻,黝黑的瞳仁漸漸放大,輕聲低語道,“原來,那個人是你?!?p> 看著眼前的人,水千沫明白了,之前與呂成綺的幾次沖突,原來盡是這人在背后挑唆,幾番布局,就是為了在此刻栽贓陷害到她的身上。不能不說她做的很好,死去的呂成綺信了,親手寫下那封讓她百口莫辯的血書,周遭這些兵士冷眼旁觀,大約也信了大半。
也許,還不止,藤壺......是不是連他也?
千沫的心里酸楚的很,卻強(qiáng)自不動,連顏色也未變分毫。
唐菖蒲看向水千沫,眼珠一點不亂,緩緩道,“水千沫,眼下事實俱在,由不得你不認(rèn)?!?p> 水千沫深深吸了一口氣,冷笑道,“唐菖蒲,這一套說辭你練習(xí)了多久?才如此熟練的?背信棄義,謀害自己的主人,你真是該殺!”
“什么?”眾人都聽了一驚。
水千沫上前一步,正要將所知講出來。
誰想。
林載物眼中透出兇光,大聲道,“如今既有呂成綺的親筆遺書為證,又有香幽唐菖蒲的人證,還有你下過毒的碗筷物證。人證物證俱全。水千沫就是陷害呂刺侯的兇手,任你怎樣胡言亂語的狡辯,我等都不會相信,也根本無需聽你說的那些虛構(gòu)之言浪費(fèi)時間?!?p> “來呀!將她綁了,給我關(guān)起來?!绷州d物大黑臉一沉。他身后的親兵立刻上前。
“慢著!”韓舍離大聲喝止,上前擋住了親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