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應(yīng)三天的路程綿延成了遙遙無期。
這一路行來,當(dāng)真不順極了。
可是,是路就有頭,該到的怎么都會到。
當(dāng)天邊的云霧被風(fēng)吹散,遠(yuǎn)遠(yuǎn)看到那鶴嘴型的山峰突兀出現(xiàn)在眼前時,眾人都有些不敢相信,有人揉了揉眼睛,沒錯那一定是鶴嘴嶺。形似鶴頭,鶴嘴朝著太陽。
沒錯,那就是鶴嘴嶺。
眾人深深的嘆氣后臉上泛起了喜色。雖然這樣艱難,終于到了。
“小米襖,你要回家去看看么?”有人好心道。
“我的家早就沒有了?!毙∶滓\低垂著眉目,懨懨道。
千沫和藤壺心知米襖是被親生父母遺棄的,她的家令她害怕,根本不想靠近那里。
看到鶴嘴嶺時,眾人轉(zhuǎn)到官道上行進(jìn),與之前年久失修的路不同,越近鶴嘴嶺,路面越好,還能看到馬蹄子和新鮮的馬糞,顯出有人剛剛路過的樣子。
到中午時分,迎面一個茶水幡子顯眼的很,路邊上有一個茶攤,三四間茅屋,外面放著四五條板凳,還有幾張桌子。一個十幾歲的小男孩趴在桌子旁打瞌睡。
眾人都是許久沒見到“店”了,看著這小男孩眼睛都在放光,花藤壺更是第一個忍不住,走過去和那孩子搭腔。
那孩子揉揉眼,見來了客人,愣怔了片刻,居然比藤壺他們看上去還要激動。也不嫌棄這些人如野人般的樣子,進(jìn)去倒茶備飯。
不多時,一個五十歲上下的老人走出來,捧出的居然還是山中珍饈——野蘑菇湯和醋拌山野菜。
眾人本來高高興興的說笑著,一看到這熟悉的湯水和熟悉的菜品,都立刻閉上了嘴。
吳隱的眼睛都瞪圓了,道,“店家,有沒有別的?什么好就上什么!這些我們早吃絮叨了,再不想碰?!彼帜堑昙铱床黄?,從懷里掏出一錠銀子放在桌上,道,“不夠還有!”
那人看到銀錢,兩只眼睛都放光了,道,“客人,稍安勿躁。小店自家釀的酒不錯,我給客人們拿些來!”
水千沫正捧著橙黃色的草藥茶品嘗,忽然聽到咕咚咕咚吞口水的聲音震耳,她詫異的抬頭一看,身邊的幾個伙伴各個臉色發(fā)綠,不停的咂著嘴,就連白玉空的眼里也閃著不一樣的光芒。
“姐姐!哥哥們是要吃人么?好可怕?”米襖縮在她身邊怯怯道。
“沒事,只是酒癮犯了!”千沫笑著撫摸米襖的頭發(fā)安慰道。
不等店家動手,花藤壺許灰等人已自己動手搬出兩壇好酒,所有人捧著粗糙的瓷碗,如同看著這世間最珍貴的寶物,無不是細(xì)細(xì)的抿著,生怕浪費一滴。
這幾位一看就是有錢也花不出去,在山里貓得狠了!店家搖搖頭,還不忘叮囑道,“幾位爺,我家自制的米酒,后勁可大!爺們可得慢些喝!”
“好好!”吳隱早就笑得瞇起了眼,和張五黑他們推杯換盞起來,估計根本沒聽到那店家在說什么。
眾人正喝得起勁,忽然從屋子里傳來一股子異香。
“好香??!”許灰提著鼻子聞著。
這香味莫不是......
“自家養(yǎng)的雞!”店家滿臉笑容,捧著一只大盤子走了進(jìn)來,“剛宰的,還新鮮吶!”
斷肉許久,看見那噴香的在眼前,眾人都血往上涌,死死盯著那雞,唯一還殘存的理智沒讓他們立刻撲上去。
千沫神色微動,道,“店家,山里不是不能吃野味么?”
那店家一梗脖子,撅嘴道,“小姑娘,這是我自己家養(yǎng)的雞,可不是什么要命的野味。我們清清白白做生意,可不是害人性命的黑店。”他氣囊囊轉(zhuǎn)身就走。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眾人都猶疑著,始終不敢下箸。
千沫想了想,用隨身匕首將兩只雞劃開切塊混在一起,直看不出哪只的頭對著那只的腿,才道,“店家,這雞味道不好,太咸了些!”
那店家停下腳步,怒氣騰騰的走回來道,“不可能!我做的雞方圓百里都有名,怎可能會咸了!”淡了可加鹽,咸了可不好處理。
“就是咸了!不好吃!店家的手藝太差了?!敝茉鈳兹肆r醒悟,大聲的起哄。
“你莫不是故意要黑我們的錢。”千沫故意冷笑,拿話激他。
那店家大怒,道,“怎么可能,我們常年的買賣,誰稀罕你那幾個錢!”
“你做得這般難吃,莫不是瞧不起我們,當(dāng)我們沒吃過么!”
那店家怒極走過來夾起一塊,放到自己嘴里慢慢的咀嚼,細(xì)細(xì)的品,半晌,才大聲道,“明明就不咸!挺好吃的,你們是想訛人么!”
周圍的人眼見他毫不挑揀的吃下,心知是沒問題了,這才一起哄笑道,“既然好吃,不如多吃幾塊,說會子話再忙去!”
那店家見的人多了,恍惚也猜到這些人是不放心的緣故,索性不客氣多夾了幾塊吃,道,“吃也吃過,各位慢用,我再幫各位炒個菜去!”
他笑呵呵的站起來,剛剛轉(zhuǎn)身,忽然聽見身后有人喊住他。
“等一等!”白玉空淡淡的開口了。
店家回身,卻看見那位仿佛山中芝蘭玉樹的公子正看著他,他的眉目雍容閑雅,一看就是有身份的人。
店家心里打鼓,小心翼翼道,“這位公子有什么吩咐么?”
眾人的氣息一變,警覺的看著白玉空,莫不是他發(fā)現(xiàn)有什么不妥?
白玉空清冷的面上,忽然淡淡一笑,道,“店家,再多做三只雞來!”
噗~,眾人吐血,千沫扶額。
還道他要說什么!
“好,好!”店家愣了一下,殷勤的答道,“稍等啊!”
千沫含笑起身道,“我一向喜歡美食,這雞做的鮮美,能和大叔學(xué)一學(xué)么?”
花藤壺扶著桌子正要站起來,千沫卻對他笑道,“你的手還不能見水,今日就好好休息一下吧!放心,我自己可以的?!彪y得有藤壺喜歡的酒和肉。
她的關(guān)心暖人心魄,花藤壺立刻嘻嘻傻笑起來。
有水千沫親自看著,這邊的人更是敞開心懷,該吃就吃該喝就喝,大快朵頤不亦樂乎。
吃飽喝足后。
眾人拾掇著要上路,那店家卻詫異道,“諸位這就走么?今夜不住下來么?”
符離笑道,“我們急著趕路,就不住下了?!彼ь^看了看高高的日頭,隨口道,“前面可還有住宿的地方?!?p> 那店家眨著眼睛道,“若要去鶴嘴嶺,怎么也要再住一晚,方圓百里只我家一間小店,不住這里就只能住荒郊野外了?!?p> 眾人都不以為然,荒郊野外住的多了,大家早已習(xí)慣。
“老爹,不是前面還有一間破廟么?總好過露宿吧!”那個十幾歲的小男孩在旁插口道。
“莫要亂說,那里住不得的?!钡昙伊⒖套兞四樕?,猛喝道。
“為何不能住?”白玉空抬抬眉毛問道。
“傳說,那里住著妖怪,住在那廟里的人會被妖怪吸血而死?!钡昙业氖侄哙轮撕髱撞健Q劬锶菨M滿的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