驛館。
從白玉空房中走出的紅衣少年笑嘻嘻的,白玉空的臉色雖還淡然,卻皺著眉?;ㄌ賶剞D(zhuǎn)身道,“公子,有我照應(yīng),你就放心千沫妹妹吧!”
白玉空眼眸冰冷,聲音亦是冰冷道,“稱呼她千沫,或是水千沫?!?p> 咦?花藤壺一怔,道,“叫妹妹礙事么?”
白玉空正色道,“礙事!”
花藤壺精神一振,道,“怎么礙事?”他的俊臉寫滿了好奇。
白玉空的手指慢慢的合攏,眼皮一抬,道,“天地有序,稱呼上也不能混淆,此為有禮有度......”
“好~好~”花藤壺一見他要長(zhǎng)篇大論,趕緊拖著長(zhǎng)腔應(yīng)著,幾步退后走到千沫的房前叫道,“千沫大妹子,我進(jìn)去了??!”
水千沫只覺得右眉毛一跳,就見到活潑開朗的花藤壺走了進(jìn)來。
“千沫大妹子~”
“叫我千沫或是水千沫都行?!彼荒谴竺米咏械男亩奸_始發(fā)抖了。
“你怎么和白玉空那廝一個(gè)調(diào)調(diào)?!被ㄌ賶卮蟠筮诌肿谒拇采?,隨手拿起千沫的一只紅色繡絨頭花撓了撓頭皮又插在了鬢邊上,還扭著頭讓水千沫看,“怎樣?”
水千沫立刻覺得頭大如鼓,道,“好看!”再一想那頭花是藤壺用過的,趕緊加了一句,“送你了!”
花藤壺笑得得意洋洋,來回晃著那只頭花道,“千沫,你真好!”
水千沫全身一哆嗦,趕緊對(duì)這位爺?shù)?,“將軍來此何事??p> 花藤壺眸光一閃,從懷里掏出一封信,遞給水千沫道,“殿下知道你要去高苑,特意讓我來保護(hù)你,他有事來不了,讓我將這封信轉(zhuǎn)交給你?!?p> 他在做什么?千沫躊躇很久還是問不出口。也許是根本不敢去問。
人沒來,只是一封信。
看那小小的信封,仿佛千萬斤的重?fù)?dān),千沫接過那信,打開,里面卻是一張雪白的絲帕,上面一個(gè)字都沒有寫。
“這是?”
“不寫情歌不寫詩,一方素帕寄心知。心知拿了顛倒看,橫也絲來豎也絲,這般心事有誰知?!?p> 他是這樣說的么?千沫的眼眸水波微瀾,她想要的是他的承諾,而他只是說給她情話。是她要求的太多,是她讓他為難了么?
一滴淚落在絲帕上,轉(zhuǎn)瞬就消失了,她笑著抬頭,道,“我明白了!”這一句話牽心牽肺的疼,卻讓她說的云淡風(fēng)輕。
花藤壺的眼中帶著一抹說不出的意味,似是了然,似是同情,道,“你慢慢收拾,我出去了?!彼∠骂^上的紅絨頭花,放到了懷里。
官道上。
水千沫和符離并行,符離瞥一眼水千沫道,“那二貨哪里去了?”
千沫輕笑道,“花公子去買冰飲了。”在外一律稱公子。
符離惱火,“這人這般吵鬧,怕是秦王嫌他麻煩,特意從眼前調(diào)開的吧!”
“呸!秦王才嫌你麻煩呢!爺爺在大都不知道有多得意,每日吃好喝好,還有美女作陪。還真不愿意來這里看你個(gè)愣頭青。”一個(gè)懶洋洋的聲音惱火道。
兩人回頭一看,這人不知什么時(shí)候回來了,還真是神不知鬼不覺的。符離黑著臉,卻知道自己打不過他,只好轉(zhuǎn)過臉去不予理會(huì)。
“千沫,這個(gè)方寸冰玉片是特意給你買的!”花藤壺遞過一只冰飲,笑得山花爛漫。
“好。”水千沫接過,這才看到花藤壺將另一個(gè)冰飲送到了口中,這人難道就買了兩只,連白玉空都沒有么?
眼看符離的臉色要變,千沫趕緊道,“我聽聞這冰玉片溶化后配在茶飲里味道更好,不如我去試著做一做,讓大家一起嘗嘗看?”符離的臉色稍緩,她趕緊對(duì)吳隱示意,將馬車停在了路邊上。
白玉空坐在馬車?yán)?,看著水千沫逃也似的走進(jìn)來,不禁抬抬眉毛道,“怎么?”
水千沫只笑笑道,“做冰飲茶?!?p> “哦!”白玉空看著千沫手中那只方寸冰玉片,了然的點(diǎn)點(diǎn)頭。
千沫從格子書架上取下茶壺,用前幾天保存的雨水,泡了一壺蒙頂甘露,又將那只冰飲放到壺里,看著它慢慢的消融。
“還有二天就要到高苑了,一會(huì)歇息下來,你去買兩身衣服和鞋子?!卑子窨盏?。
買衣服,水千沫低頭看了看自己,雖穿的是女裝,卻用面紗遮著臉,看上去并不顯眼吶!
“熊陰那里拐子極多,像你這么貌美的小姑娘還是得防著點(diǎn)。一會(huì),我陪你去買?!被ㄌ賶匾幌崎T簾,毫不在意的坐了進(jìn)來,他看了看茶壺,自來熟的給在座幾人一人一杯。千沫接過那茶壺,招呼吳隱和符離停下來休息。
馬車在路邊一處樹林旁停下了,符離和吳隱各取了一杯,他們都不喜歡吃甜的,只匆匆喝了幾口就算了。
花藤壺卻似很喜歡這種苦澀里帶甜的味道,不但喝了自己的一杯,將千沫喝了一口的搶著喝了,還笑瞇瞇的圍著千沫討要,那模樣彷如一只小狗,說不出的諂媚,千沫被他纏得沒法,將壺里剩下的都倒給了他。
花藤壺雙手背在身后,只用口咬著杯子含糊不清道,“我也沒那么討厭吧!”杯子擋著臉,仿佛一只豬鼻子,只露出一對(duì)眼眸忽閃忽閃的。
千沫被逗笑了,伸手取下他咬著的杯子道,“仔細(xì)牙齒!花公子很可愛,不討厭!”
花藤壺笑了,只是那笑在符離等人眼中怎么看都別有用心。
眼見天色漸晚,漫天的云朵烏壓壓的,馬車停在了一個(gè)叫做俞比的小城里?;ㄌ賶厍瞄_了水千沫的房門,笑瞇瞇道,“走,陪你買衣服去!”
千沫輕咬嘴唇,有些猶豫。
“難道,你怕我會(huì)吃了你?”花藤壺抱著雙臂背靠著門,一對(duì)眼眸閃著戲謔的光芒。
“花將軍說笑了!”千沫笑得淡然,畢竟是他派來的。
她去向白玉空告假,那人只淡淡道,“天要下雨了,早點(diǎn)回來。”
?。?p> 這小城不大,花藤壺帶著千沫向熱鬧的大街走去,傍晚時(shí)分,大街上人來人往,賣小食點(diǎn)心,小玩意的小商販很多,一路走一路的吆喝,花藤壺走在前面,體貼的擋開人群,還會(huì)小心的招呼她避開馬車。
他的故鄉(xiāng)離這里不遠(yuǎn),每見到好吃的東西都會(huì)像個(gè)孩子一樣哇哇的叫著,讓千沫和他一起吃。有時(shí)路邊的小玩意很新奇,花藤壺會(huì)招呼千沫停下來觀看。他也不催促,只是笑瞇瞇的陪著。
“怎么樣,跟我出來很自在吧!”胡藤壺得意道。
千沫點(diǎn)點(diǎn)頭,她已好久好久沒有這樣輕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