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之前。
寶兒躲在院子里隱秘的一角,遠(yuǎn)遠(yuǎn)的透過枝條看到洳妃被好幾個宮女簇?fù)碇吡诉M來,忽然,洳妃聽到寢殿里的聲音,加快腳步向?qū)嫷钭呷?,周圍服侍的宮人生恐娘娘發(fā)生不測,都護著洳妃向?qū)嫷钭呷ィ鹤永镆幌伦涌帐幤饋?。趁著這個時機,寶兒從那個隱沒的角落爬出來,拼命向外跑去。
好容易走出了寢殿,寶兒遠(yuǎn)遠(yuǎn)聽到有腳步聲向這里趕來,她趕緊躲起來不敢讓人看到她,這樣小心翼翼,快到外院大門時,還是迎面遇到了幾個巡查太監(jiān),大聲道,“什么人?”
寶兒一驚,拿出金蓮令牌給他們看,道,“娘娘的寢宮出事了!姐姐讓我來找你們,還不趕緊去!”幾個太監(jiān)都嚇了一跳,趕緊向洳妃的寢宮跑去。
寶兒長長的噓了一口氣,快走幾步,終于有驚無險的出了金蓮宮,一離開金蓮宮,寶兒就頭也不回的跑了起來。
端本宮。一水亭。
深秋將至,湖面上的殘荷隨著冷風(fēng)輕擺,幾尾錦鯉瑟縮在水下,懶洋洋的沒了覓食的興致。
屠弋坐在亭中,將寶兒找到的木盒子小心的打開,端詳著里面的樹葉。他合上盒子,對身邊的白玉戰(zhàn),道,“打聽一下,這到底是什么?”
白玉戰(zhàn)領(lǐng)令,正要離開。
突然聽見院子外面一片的混亂,似有人聲嘈雜。屠弋的面色慢慢淡下來,他站起身,向混亂的地方走去,白玉戰(zhàn)眉頭微鎖與昭昭一同跟在他的身后。
“老實點,你這個瘋女人!”幾個侍衛(wèi)大聲的呼喝著。
侍衛(wèi)們看到屠弋都走過來行禮道,“殿下,有個瘋女人擅闖端本宮,非要見您?!?p> 屠弋略一思索,揮了揮手。
一會,他看著被侍衛(wèi)架到眼前的一個小宮女,屏退侍衛(wèi)后,屠弋冷冰冰的看著跪在自己眼前的人慢慢開口道,“鄭寶兒?果然是你!這件事,你做的很好,只要你閉緊嘴巴,不說一個字。本宮答應(yīng)過千沫不會再為難你,你為何還要來見本宮?”
屠弋身后的昭昭禁不住瑟縮了一下,她怎么也沒想到居然能讓寶兒逃了出來,她看看屠弋又小心的看著寶兒,臉上的擔(dān)憂再也隱藏不住了,白玉戰(zhàn)用眼角的余光看到了她的慌亂,只是不明所以的轉(zhuǎn)過頭去。
跪在地上的寶兒,鬢發(fā)散亂,滿身滿臉都是汗?jié)n,她一反平時膽小怯懦的樣子抬頭看著屠弋,眼神里帶著一股子剛強道,“殿下,是水千沫讓奴婢來找您的。”
聽到水千沫的名字,屠弋突然滿身心的不安起來,從身邊吹過的冷風(fēng)讓他的呼吸都停滯了一下道,“她為何自己不來?”
寶兒面色慘白,跪著爬了幾步,掏出一塊玉牌雙手奉給屠弋,眼中再也忍不住掉下淚來,“殿下,水千沫來不了了,她身陷在金蓮宮,被洳妃娘娘抓住了!”
漫天刺眼的陽光似都集中在那小小的白玉雕龍上,屠弋一把搶過那塊玉佩,拖著寶兒的手臂將她扯到自己面前道,“說清楚,怎么回事?水千沫怎么會在金蓮宮?”
胳膊被拽得生疼,寶兒被四殿下的怒火嚇到了,結(jié)結(jié)巴巴的將事情的經(jīng)過說了一遍,“殿下,千沫讓奴婢給殿下帶句話,她請殿下放心,她絕不會牽連到殿下,她記得以前的情分,生死不悔的誓言依然不變?!?p> 寶兒的幾句話讓屠弋一下子心痛欲裂,恍惚的不知身在何處,心中、眼前盡是那一晚刀劍皮鞭,垂淚的紅影。然而,又是這句話將他拉回了現(xiàn)實,提醒他——水千沫孤身一人,身陷危險之中!所有的人都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他,看著四殿下,不知他會怎樣做。
白玉戰(zhàn)面上鐵青一片,那句“生死不悔”亦狠狠的戳著他的心。絞痛一片中,白玉戰(zhàn)急促的吸著氣,盡量不去想那句話。依著本心,他自然迫不及待的想去救水千沫??墒?,畢竟屠弋只是一個皇子,他若是光明正大的去金蓮宮救水千沫,就是明白的告訴皇帝和所有人,是四皇子派人潛入了庶母的宮中,意圖不用說,絕不會是什么好事,孝獻帝再寵這個兒子,也不會昏聵到不聞不問,置之不理。可若是等他們想出穩(wěn)妥的法子來,只怕那時就太晚了!
雖然知道四殿下對水千沫的心意,可是這是一件關(guān)系著自己的前途,四殿下會為了這一點“心意”去救一個小小的奴婢么?白玉戰(zhàn)的臉色更加難看,看向屠弋時,握著腰間劍鞘的手指愈發(fā)用力。
屠弋的面色已慢慢的變得雪白,他的雙拳慢慢握緊,指節(jié)咯咯的作響。以他的聰慧,一聽就知道,這是千沫怕他不肯去救她,才會故意讓寶兒這樣說的。
千沫,你何必如此!
四殿下深深的吸著氣,目中卻已露出決斷之色,他正要發(fā)話,昭昭飛身撲了過來,跪在屠弋腳下道,“殿下,奴婢有話說!”她目中的光亮已顫抖的不成樣子,“殿下,請三思而后行!奴婢早猜到這兩人做事不穩(wěn)妥,已在水千沫身上留下了別人的標(biāo)記,便是洳妃娘娘再查,也懷疑不到殿下的身上來?!彼バ袔撞街镣肋砬?,用只有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道,“殿下放心,這鄭寶兒出自云妃宮里,替主報仇是情理之中。水千沫一向與二殿下過從甚密,前幾日還在景天宮里逗留了半日之久。殿下,您不出面,誰也疑不到您的頭上。”
過從甚密?逗留時長?
心愛的女子與別的男人過從甚密?
這一句成功的點燃了屠弋的怒火。
他的嘴角忽的一挑,低垂著眼眸,兩眼如冰碴子般冷冷的看著昭昭,全身散發(fā)著驚天動地的煞氣,只一眼,就讓昭昭的心也寒住了。
“你對這些事倒真是清楚!也替本宮想得周全!”屠弋的手指緊緊握著,看她的眼神猶如看一個死人。
“殿,殿下......”昭昭只覺得被屠弋那對寒芒盯著,嘴唇僵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滾開,再攔著本宮,死!”屠弋滿身的戾氣,再不掩飾,傾瀉而出。白玉戰(zhàn)陰沉著臉將昭昭拉開,丟在一旁,昭昭全身癱軟的跪在爛泥里,慢慢垂下了眼淚。
白玉戰(zhàn)不發(fā)一語,只是走到屠弋身邊一拜,這便是他的決心。
屠弋收了鋒利,看著寶兒道,“說吧!水千沫的計劃是什么?她要本宮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