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本宮,
兩個小宮女坐在一起,親密的很。
可是。
水千沫卻看上很緊張的樣子,兩只瞳孔里倒映的寶兒卻顯得有些不知所措。
寶兒擰著嘴強笑道,“千沫,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膽子再大也不敢翻看主子的東西??!”這話說得也對,水千沫頓時有些泄氣。
寶兒見千沫沒精打采的樣子,生恐她因此事對四殿下不好交代,絞盡腦汁的想了半天,突然眼前一亮道,“千沫,我想起來了。送去的那些東西都有氣味?!?p> 水千沫眼前一亮,道,“寶兒,真的,是什么氣味,是藥么?”
寶兒搖搖頭又點點頭,道,“送給金水的東西都是用盒子裝的,蓋得很緊,可是,你知道我愛吃嘛!所以對氣味很靈敏的,大概的味道我都能辯得出來?!?p> “那你聞出是什么了么?”對寶兒的這個本事,千沫還是很相信的,
“雖然看不見,可是最后幾次送去的藥味很濃的!嗯......就是封宮以后?!睂殐汉艽_定。水千沫的臉上終于露出一點笑容。
“以前送去的東西每次都有一股很香的味道,好像什么花草似的。我總猜是什么香囊吧!”寶兒看著千沫展顏,又接著道。
千沫心里一動,花草的香味?香囊?
“你能聞出是什么香草么?”
寶兒搖頭,道,“不知道,那味道很特別,我從沒聞到過,能辨別出是花草香味已經(jīng)不錯了?!彼粐@,這倒也是!她心知再急也沒有用,低下頭沉思著,將很多事情在心里理了一理。
寶兒見她又不說話,想到這半天水千沫都沒有吃東西,于是輕手輕腳的走出去,想要準備些早點來。
門一響。
水千沫抬起頭,“寶......”卻看見進來的不是寶兒,而是屠弋,屠弋喜穿黑色,今日倒是少見的穿了一件墨綠色盤金麒麟的長袍,腰束金帶,頭發(fā)用金箍束起,更襯得那張玉面英俊不凡,水千沫雖然心事繁多亦禁不住多看了兩眼。
她想起身行禮,卻被屠弋?dāng)r住了,“傷還沒好,別這么多禮了?!?p> 水千沫被他按在床上動彈不得,只好點了點頭,道,“殿下來得正好,我正有事要向殿下稟告?!?p> 屠弋嘴角噙笑,命人搬了一張椅子,坐下來道,“估計你也想好了,說吧!”
水千沫緩緩出了一口氣,先將自己的發(fā)現(xiàn)說了出來,“千沫認為喜妃娘娘的滑胎的確不是沒有緣故的,是故意而為?!?p> “哦?”屠弋雖應(yīng)了一聲,卻不大驚訝,畢竟這宮里此類的事情太常見了。
“雖然還不知道事情的所有因由,但是,我卻猜測是喜妃自己從外院的排樓樓梯上摔下來的,并且由此而滑胎。她是故意的。”水千沫說道這句話時,沒由來的感到陣陣寒氣。殺死自己未出世的孩子,這真不像一個母親所為。
屠弋的笑容沒了,想了想道,“你從那排樓上摔下來,就是為了驗證這樣的摔不會要人命,只是剛剛好讓孕婦滑胎,對么?”
水千沫點頭,道,“是,我親身試驗過,從那排樓摔下來,身處的地方正是喜妃當(dāng)時滑胎的草地,位置都大體相同,喜妃就是在那片草地上滑胎的。我猜想,會選那里是因為,若是摔在其它地方難保沒有皮外傷,容易被人識破??墒俏矣浀孟插?dāng)時沒有皮外傷,我摔下來也沒有皮外傷。所以這個地方定是她仔細挑選的。”
“你如何不覺得是個意外呢?喜妃也許怕被父皇怪罪,隱瞞了摔掉孩子的事實?!?p> 水千沫一笑道,“殿下,若是意外,以當(dāng)時喜妃滑胎的兇險程度,她很可能會因失血過多而死??墒窃谔t(yī)姍姍來遲近半個時辰后,喜妃居然沒死,還在很短時間內(nèi)就恢復(fù)了身體。奇跡雖然常有,可是這一次我不相信的。”水千沫頓了頓道,“我認為,喜妃在這樣糟糕的情況下都沒有喪命的原因就是......”
“她提前有準備?!蓖肋劬ξ⑽⒉[起。
“是,我曾借殿下的玉,玉佩查過內(nèi)廷送東西的記錄?!碧岬接衽澹屗挥傻檬中囊粻C握緊了拳頭,屠弋沒有發(fā)覺她的異色,恍然道,“你昨天報了那么多藥名就是記錄里記載的,千沫,虧你記得??!”他的眼中欣賞之色愈發(fā)明顯。
“我也是猜想,喜妃已封宮,進出她榮慶宮的藥材,渠道變少了很多。貴妃娘娘對那里又看得很嚴。所以她只能將需要的藥材拆分開,再重新配成藥方。我猜測喜妃娘娘配的藥方就是膠黃湯。這藥的功效,殿下已知了,就是針對外傷出血,特別是,嗯,女子的出血。”水千沫的臉一紅。
“喜妃提前喝下,的確保住了性命?!蓖肋冻鏊妓鞯纳袂椋?,“可是,喜妃為何要無緣無故的滑胎?被父皇知道,可是大罪?。《?,這宮里不想她有孕的人多的是,她隨便找個人都能制造出滑胎的事故,為何要將自己封在自己宮里,還用這么危險的方式滑胎呢?”
水千沫亦皺眉道,“殿下所說的確是我還不清楚的地方,現(xiàn)在,我只能猜測到喜妃本不想滑胎,所以才打算封宮自保??墒牵詈笏齾s不知為何改了主意,自己摔掉了孩子。此事十分蹊蹺,我總覺得與她封宮當(dāng)日見過的那個金水有關(guān)?!?p> “的確,這個金水可是喜妃滑胎時唯一在場之人,這應(yīng)該不是巧合?!蓖肋従彽馈?p> 水千沫猶豫片刻道,“殿下,我還知道,這金水雖然人在榮慶宮,卻一直和外界有聯(lián)系,外界最后幾次傳遞的就是藥?!?p> 屠弋一怔道,“假設(shè)喜妃與金水二人真有聯(lián)系,金水既有途徑傳遞藥進入榮慶宮,喜妃為何不吃她傳遞的藥,而是從平時所吃的藥里做文章呢?”
水千沫搖了搖頭,道,“我也猜了很久,只是覺得喜妃是不敢吃,只是具體怎樣只有她二人知道了?!?p> 屠弋沉默片刻,道,“除了她二人,你可知是誰傳遞這些東西給金水?”
水千沫立刻心頭一跳,看著屠弋緩緩道,“是我的朋友寶兒?!?p> 屠弋瞥了一眼水千沫,似笑非笑道,“你的朋友,寶兒?”
水千沫微咬下唇,趕緊道,“我的朋友寶兒只是被利用的,她并不知情的?!眽合录聞拥男奶s緊將寶兒所說稟告了屠弋,卻沒有提到銀英,畢竟水千沫只是懷疑,并沒有證據(jù)。
“所以,線索就這樣斷掉了。”水千沫有些不安的看著屠弋,希望他能相信。
屠弋看著水千沫,半天不說話,眼神卻似有所悟,他此時才明白為什么水千沫一向獨善其身的人,會牽扯到這件明顯與她無關(guān)的事情里,只是因為她擔(dān)心自己的朋友寶兒受到牽連。屠弋的心里不知是喜是愁,在這宮里怎樣保全自己都還不夠,水千沫居然還會攬事上身,該說她是對朋友義氣呢,還是該說她傻!
看著她因為擔(dān)心而有些皺巴的臉孔,屠弋心里不禁搖了搖頭,沒有人比他更清楚,眼前的這個人會為“義”做到哪種程度!只是這一次,他不會再讓她受傷了。
屠弋的眼眸中帶了笑,口里卻道,“現(xiàn)在的關(guān)鍵就是金水,只要找到她,答案就出來了?!彼葲]說相信,也沒說不信,水千沫微微有些泄氣,禁不住垂下眼眸,好像一只蔫頭蔫腦的兔子。
屠弋深深的凝視著她,忽然道,“好好休息吧!”說完轉(zhuǎn)身離開了。他走的這樣急,倒讓水千沫呆了一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