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沽峽向東一路延伸,與昆山山脈接續(xù),昆山一路向東,被虛江攔腰阻隔,虛江的那一邊就是大顯的老對頭大隱王朝了。
據(jù)說在很久以前,大顯與大隱是一個王朝,后來不知為何分裂成為兩地,所以,不論大顯還是大隱都希望能夠有一天一統(tǒng)兩岸,一統(tǒng)兩岸也就是一統(tǒng)中原了。
兩地都曾經(jīng)無數(shù)次發(fā)起過戰(zhàn)爭,在元太帝在位時,曾調(diào)集百萬大軍,卻在虛江受阻,折損一多半的兵力,幸得當時還是太子的孝獻帝力挽狂瀾,才沒全軍覆沒。因此一役,兩岸都元氣大傷,各自調(diào)養(yǎng)生息。
元太帝晚年時,大顯皇權交替。而大隱,則因為幾個皇子爭奪帝位而一度群雄割據(jù)戰(zhàn)火連天。元太帝歸西,孝獻帝忙于防備幾個野心勃勃的王爺,穩(wěn)定自己的皇權,若不是因為這樣,兩國這時怕是又要打仗了。
此時,大沽峽的深處。
天已經(jīng)亮了。
一小隊馬隊正在穿過大沽峽,行走在昆山狹窄的山澗內(nèi)。
水千沫和屠弋就被這一小隊綁在馬背上劫持到此。剛才趟過了一條小河,每個人都渾身濕漉漉的,被寒冷的山風吹得直哆嗦,又經(jīng)過一夜的奔波,馬隊人困馬乏,被稱為將軍的人,此時回頭招呼道,“快到了,到了再休息。”
將軍的手下都應了一聲,只有大王的手下,嘴里嘰里咕嚕的不知說了什么。將軍全當沒有聽見,眼看前方,目不斜視。
又過了一個多時辰,馬隊終于停了下來,水千沫被綁在馬背上,顛得全身都要散架了,馬一停下,打著響鼻揚起蹄子,水千沫就不受控制的從馬背上跌落下來,她半天站不起來,被一個武士一把拽了起來。
屠弋也被人從馬背上抱了下來,他垂著頭,緊閉著眼,還未從昏迷中蘇醒。兩個武士架著他,向前走去。水千沫也被人推著一起向前走去。
水千沫這時才發(fā)現(xiàn),自己是在深山里的一戶農(nóng)家院子前,這院子用樹枝圍成,靠著山壁而建,圈了小小一塊地方,四周都是茂密的樹林。劫持自己的人對這里很熟悉,沒有將馬牽入院中,而是在外面的樹林里栓了起來。幾個人走過去開始搬草料,照顧馬匹。
其他的人都向院子里走去,房子是就地取材,用小片的石頭壘起來的,只有小小的三四間而已。水千沫被人推推搡搡的向院子里走去,她忽然聞到一股濃重的臭味,這味道讓她心里一顫,側頭看去,院子外面一棵樹下,壘砌的干草堆里隱隱露出幾個死人,是兩個男人和一個婦人還有一個八九歲的女娃,兩個女的均是全身赤裸,露在外面的手臂和腿都彎成了古怪的角度,皮膚上還有好多紫紅的傷痕。
水千沫心里劇震,她趕緊回過頭不敢再看,卻見到那個大王看著自己,那眼神說不出的齷齪。登時如遭雷擊,水千沫的臉頓時變得慘白,看著那小小的院子,仿佛猛獸的嘴一般。
被人強行帶到了院子里,將軍淡淡的看了一眼水千沫,對手下吩咐道,“將這個女的和那皇子關在一起?!?p> 大王一聽,在旁叫嚷道,“說好的,怎么變了!這個女的歸我!”說著就要過來拉水千沫。水千沫嚇得拼命后退。
那將軍道,“大王,鄙人說的是到主上那里,現(xiàn)在行程還未到,等到了地方,主上自會交代?!?p> 大王還是不依,那將軍沉著臉道,“大王,別忘了,咱們的目的是什么?莫要讓一個女子耽誤了咱們的大事,壞了自己兄弟的和氣。”
那大王是個莽人,自然說不過這個將軍,此時憤憤的看了水千沫一眼,出了院子,騎上馬走了。那將軍皺眉道,“跟上幾個人,莫要讓他壞了事。”
水千沫頓時松了口氣,看來直到見到主上,都不會有事,暫時安全了。她被一個武士推到了一個小屋里,然后就嘩啦嘩啦的上了鎖。那小屋沒有窗戶,只從兩扇門板里透出一些光來。水千沫好一會才適應了這里的黑暗,她隱隱約約看見里面的稻草堆上似躺著一個人。
水千沫趕緊走過去,一看,果然躺著的是屠弋。借著微弱的光線,水千沫看到屠弋的臉色蒼白,還緊緊皺著眉毛,他輕輕晃動著頭,好像要醒過來了。水千沫一喜,趕緊將他的頭放在膝蓋上,讓他躺得舒服一些。在他耳邊輕輕的喚著他的名字。
沒一會,屠弋慢慢的醒了,他睜開眼睛,眼神里有一些迷茫和一些無措,過了一會,他看著眼前的人,伸出手有些瑟縮的碰了碰水千沫的臉頰。那種溫熱的觸覺讓屠弋一下子睜大了眼睛,他忽然坐了起來,一把抱住了水千沫,他是那么的用力,雙手緊緊扣在她的腰上,一刻也不敢放松,仿佛一松手,眼前的人就會消失似的。
這一瞬間,兩人的呼吸都要停止了。
黑暗中,穿著黑衣的屠弋就像一個黑色的影子,可是這個影子卻像太陽那樣,吸引人去靠近,去感受他的溫暖。水千沫不由自主的任由他抱著,感受他的呼吸吹拂在自己的脖子上,他溫熱的臉頰貼在自己的臉上。他的雙手環(huán)抱著她,那種溫暖包圍著她的全身,這一刻,這個溫熱的身體溫暖了自己,讓冰冷的虛殼意識到自己還活著。
在這一刻,她是安心的。
“我以為你死了?!蓖肋穆曇魩е唤z嗚咽。
“我差一點就死了。”眼淚止不住的流下來。
回答她的是更加用力的擁抱,更炙熱的體溫。
......
不知過了多久。
門外面的暖暖的陽光已經(jīng)消失了,閃爍的火光亮了起來。
從門外走進來的人看到了他們。
兩個人已經(jīng)不再擁抱,而是并臥在稻草上,屠弋深深的凝視著水千沫,她已沉沉的睡去。在這黑暗的地方,她的心是安靜的。她的呼吸很平和,她的臉上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
兩個人形緊緊依偎著。屠弋的手一直緊握著水千沫的手,讓這溫暖一直持續(xù)著,綿延著,直至那最深沉,最深沉的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