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小沅睡得并不沉,謝炎不過才稍有動作她便醒了。
“怎么了,怎么了?”她蹭得站起來,一臉緊張地看向躺在病床上的謝炎。
“你這么緊張干嘛,”謝炎頓時哭笑不得。
鹿小沅一雙圓圓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宛若一只受到驚嚇的小白兔。
她直愣愣地看著謝炎,反復(fù)確認(rèn)他是真的沒什么事。
“過來,”謝炎對著她招了招手,“一直都沒去休息嗎?”
雖然他在問,語氣卻是肯定的。
“像隔壁家的大花,”謝炎突然說道。
鹿小沅狐疑地歪了歪頭,大花是一只特別胖貍花貓,經(jīng)常和小雪球混在一起玩兒,因為臉上花花的,謝炎總是叫它大花。
說著,謝炎自然而然地伸出手,想去擦掉鹿小沅臉上的灰。
可是,鹿小沅躲開了。
她移開目光,不去看謝炎,“我自己來就可以?!?p> 謝炎收回了手。
不經(jīng)意間掃過鹿小沅露在外面的一小截手腕。
透著血跡的白色紗布在腕部胡亂地纏了幾圈,看樣子,應(yīng)該是開了之后隨便纏的。
他眉頭擰起,斂去了笑意。
在醫(yī)院這么長時間了都不知道去重新包扎一下的嗎?
察覺到謝炎的視線,鹿小沅沒來由地心虛,她連忙把袖子擼下來,“我......我去告訴叔叔阿姨你醒了?!?p> “等等......嘶......”謝炎一條胳膊撐著床要坐起來,不小心扯到了傷口,他的臉色霎一片慘白,冷汗沿著額角滴落。
鹿小沅下意識地想沖過去,卻在幾步之外停住了,沒再往前走一步。
“你怎么樣?”她問。
謝炎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說什么,最終只是輕輕嘆了一口氣,“沒什么,你去吧?!?p> “對了,待會兒先去重新包扎一下,感染了就麻煩了?!?p> “好?!?p> 謝炎測著頭,看著鹿小沅身影漸行漸遠(yuǎn),直到關(guān)上了門,他都沒有收回目光。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鹿小沅在躲著他,而且,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一樣了。
鹿小沅出去沒一會兒,葉女士和謝明成就過來了。
“炎炎,”葉女士眼梢紅紅的,似乎是哭過了。
“媽,別擔(dān)心了,我這不是……”好好的嘛。
謝炎話說到一半,葉女士一巴掌拍在他的頭上。
謝炎怔住了。
葉女士:“你說說你,丟不丟人,怎么還能被人給捅了呢,以前的拳擊,散打,自由搏擊還有那什么什么的都白學(xué)了嗎!”
“當(dāng)時不是情況特殊么?!?p> “你都不知道我們有多擔(dān)心……”葉女士扭過了頭,搭在肩后的頭發(fā)掉下,恰好遮住了她微紅的眼睛。
謝明成攬過她的肩,安撫地拍了拍,“好了,這不是沒事嗎?!?p> 鹿小沅站在門口,猶豫著要不要進(jìn)去。
里面的畫面是那么的溫馨,她不想出言打破,而且,謝炎之所以會遭受這些,全部都是因為她。
“怎么不進(jìn)去?”
鹿小沅轉(zhuǎn)頭看去,是那個醫(yī)生。
他一開口,房間里的其他人也都注意到了站在門口的鹿小沅。
“時叔叔,”謝炎主動打招呼,他看向鹿小沅,眼底神色晦暗不明,看不出在想什么。
鹿小沅也正在看謝炎,兩個人的目光隔空撞在了一起。
他想像往常一樣,打趣著問她是不是看他看呆了,所以才傻乎乎地站在門口的,可是話到嘴邊,他又說不出口了。
他們之間的距離是那么近,又是那么遠(yuǎn)。
明明只有幾步之遙,他卻覺得他們之間仿佛隔著一層無形的屏障,讓他一點也看不清鹿小沅。
“感覺怎么樣了?”時天麟走到床邊,摸了摸謝炎的額頭,“嗯,沒發(fā)燒就行?!?p> “可是它好疼啊,”謝炎明明是在和時天麟說話,眼神卻一直往鹿小沅身上瞟。
鹿小沅垂著頭,站在最靠后的位置,不知道在想什么。
“要真有那么疼你還能這么貧?”時天麟頓了頓接著說道,“再住院觀察幾天,等沒什么大礙了就可以回家慢慢養(yǎng)著了?!?p> “哦,對了,”時天麟走到一半突然又折了會回來,“可可估計過幾天就回來了,她老早以前就開始就嚷嚷著要來找你玩了?!?p> 謝炎舉起雙手作投降狀,“時叔叔,您可饒了我吧,我可不敢陪她折騰?!?p> 時可可,和謝炎是青梅竹馬,同時也是當(dāng)紅女團(tuán)ETE的成員之一,剛一出道就憑借著率真的性格和洋娃娃般可愛的外表圈了一大波粉。
偏偏她完全沒有一點身為公眾人物的自覺,大半夜的非要拽著謝炎出來吃夜宵。
后來,兩個人就被偷拍了,各種緋聞鋪天蓋地而來,有人說謝炎只是想借機(jī)蹭熱度,也有人說兩個人從小就是定了婚約的。
那段時間,謝炎就連走在大街上都會被人問各種奇奇怪怪的問題,所以現(xiàn)在一提到時可可,他幾乎都要形成一種條件反射了。
不知不覺間,太陽已經(jīng)西斜了,幾只麻雀撲扇著翅膀飛過,落在細(xì)細(xì)的枝丫上東張西望。
小樹枝晃呀晃的,仿佛下一秒就要支撐不住它們肥嘟嘟的身軀。
小麻雀渾然不覺,還悠然地整理著羽毛。
“哦,好的,我馬上就來,”葉女士掛斷電話就出去了,回來的時候手上拎著兩大袋外賣。
“小沅,阿成,快過來吃飯了。”
一天都沒怎么吃東西,鹿小沅確實餓了,她沒推辭,搬了一把椅子過去坐下。
飯菜的香味兒一陣一陣地飄過來,謝炎極度懷疑他媽就是故意的。
他也好餓,可是他剛做完手術(shù)沒多久,暫時還不能吃東西。
他嘆了口氣,把臉扭到一邊,繼續(xù)玩兒游戲來轉(zhuǎn)移注意力。
吃過晚飯,鹿小沅又待了一會兒,就回去了。
她知道,以她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如果堅持留在那兒只會讓人擔(dān)心而已。
洗過澡,剛沾到床,鹿小沅就睡著了。
病房里。
謝炎清了清嗓子,準(zhǔn)備開始他的第N次勸說,“媽,你們回去吧,在這兒待著你們也累,我也休息不好……”
葉女士掀了掀眼皮,“不行,萬一你晚上有什么事兒怎么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