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謝炎雖然睡著了，但是他睡得并不沉，在鹿小沅幫他撿手機的時候，他就差不多醒了。
即便閉著眼睛，他也能察覺到鹿小沅流連在自己身上的視線。
不知出于什么心思，他沒有開口，而是繼續(xù)假裝成熟睡的樣子……
適時響起的鈴聲把鹿小沅從窘迫之中拯救了出來，她拿起手機去陽臺接電話。
“小沅，你怎么突然搬走了？是出了什么事嗎？”
電話是李嬌嬌打來的，她的聲音聽起來很焦急。
“嬌嬌姐你就放心好啦，什么事兒都沒有?！?p> “那你怎么......”
微風吹動了風鈴的短冊，它發(fā)出清脆悅耳的聲音，細細碎碎的。
“那個房子剛好也到期了，我就沒再繼續(xù)租了，”鹿小沅聲音淡淡的，仿佛只是在講述一件很日常的小事一樣。
她并不打算告訴李嬌嬌安志國的事，因為她知道即使是說了，也沒有什么用的，只會讓他們白白為自己擔心罷了。
她看了一眼坐在沙發(fā)上的謝炎，接著說道，“我現(xiàn)在暫住在一個朋友家，他們都非常非常好......”
“嗯，沒事就好，沒事就好?！?p> 謝炎正低頭翻看她的畫稿。鹿小沅掛斷電話，走近，他才從iPad上移開目光。
“你很喜歡畫畫嗎？”他用竹簽插好一塊水果遞給鹿小沅，“剛剛陳阿姨送來的?！?p> 鹿小沅沒有拿，直接就著謝炎的手吃掉了，“很喜歡呢，”她說。
因為在做這些的時候就可以忘掉那些不開心的事了。
曾經(jīng)她還在安家的時候，每一次她和安馨子犯了錯，最后被懲罰永遠都只是她一個人，盡管這些事不是她的過失，盡管他們心里也都明白。
受了委屈的鹿小沅會把自己關進房間里，不停地畫畫......直到心情平復。
“那分班的時候你怎么還選了純理科班呢？”
“因為我沒有勇氣?！?p> 很多時候，喜歡并不代表適合，鹿小沅很清楚，她的學習成績很好，如果只是按部就班的，考上一所一流大學完全沒問題。
可是如果她轉(zhuǎn)而學了美術，能不能考上一個理想中的學校就有待商榷了。
鹿小沅不想再繼續(xù)這個話題了，她隨手抱起一個玩偶，睜著圓圓的眼睛問謝炎，“你呢，想考哪里的學校呀？”
謝炎想了好一會兒也沒想出什么所以然。
未來怎么樣，他并沒有認真考慮過，不過現(xiàn)在……
謝炎看著眼前的小姑娘，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頰，“那就要看你了?！?p> 要考一個學校啊，鹿小沅掰扯著手指，以謝炎現(xiàn)在的成績想要考F大的話差距可不是一星半點兒的。
可是如果不去F大，選一個稍微次一點的學校……
不行不行，她會不甘心的。
怎么辦好呢？
鹿小沅一時陷入兩難的境地。
“胡思亂想什么呢你，”謝炎在鹿小沅腦門彈了一下。
這一臉糾結的樣子，肯定是誤會他的意思了。
他上身微微前傾，接著說道，“你呀，就繼續(xù)按照你的方向走就行了，不準為了我選一個不喜歡的學校，我呢，就再多努力一點好了，爭取和你在一個城市?！?p> “那我們說好嘍?！?p> “嗯，說好了。”
***
不知不覺間，就將近新年了，街道旁的樹上掛上了火紅的燈籠，到處都洋溢著喜慶的氣息。
超市里人流涌動，謝炎一手推著購物車，一手牽著鹿小沅，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從一群搶購的大媽中間擠出來。
他抹了一把額頭上并不存在的汗，唉聲嘆氣道，“我現(xiàn)在特別能體會陳阿姨抱怨超市人多時的心情了，我們要是再早一點出來買東西就好了?！?p> 葉女士昨天給他打電話說他們直接去他外公家過年了，陳阿姨也放假回去了，他和鹿小沅兩個人只好自力更生。
對此，鹿小沅是愧疚的，謝炎原本是可以趕過去和他們一起過年的，現(xiàn)在卻要因為自己......
“別亂想了，”察覺到鹿小沅的興致不高，謝炎摸了摸她的頭，“幸好今年有你了，要不然我又得一個人過節(jié)了?！?p> “又？”他以往都不和家人一起的嗎？
謝炎把鹿小沅拉到購物車和自己之間，呈完全保護者的姿態(tài)，“對啊，他們倆呀，每次一出去玩兒，保準就把我這個兒子落到腦后了?！?p> “那......你不去你外公家么？”
“第二天再去。”
費了好大一番力氣，兩個人終于把購物清單上的東西買齊了。
回到家，鹿小沅累壞了，晚飯隨便吃了點，就上床睡覺了。
接下來的幾天，兩人把房間里裝飾了一下，玻璃窗上也貼上了漂亮的窗花。
新年如約而至。
除夕的晚上，兩個人裹上了厚厚的羽絨服去中心廣場跨年。
當他們過去的時候，廣場上已經(jīng)有很多人了，大部分都是一對一對的情侶。
“冷嗎？”謝炎把鹿小沅的圍巾又拉高了一些，遮住她的半邊臉，只有一雙圓圓的眼睛露在外面。
鹿小沅搖了搖頭，不由自主地往謝炎身邊靠了靠，他好像是一個天然的大暖爐一般，身上總是暖暖的。
謝炎舉了舉手里的糖葫蘆，問道，“還要吃嗎？”
在來的路上，鹿小沅牽著他的手駐足在一家店門口，謝炎看到窗口上整整齊齊地擺著的冰糖葫蘆，瞬間便明白了鹿小沅的心思。
鹿小沅接過，只吃了幾口，就又遞給他了。
她的理由是拿著手冷。
謝炎無奈，又怕真的凍到小姑娘，就自己拿著了。
鹿小沅會時不時地湊過來咬兩口。
“再吃一口好了，”由于晚上吃得多了，此時鹿小沅其實已經(jīng)有點撐了，可是糖葫蘆又真的好好吃，糾結再三，她覺得還是再吃最后一口好了。
一陣風揚起了鹿小沅的長發(fā)，她抬頭看天，今晚的夜空中沒有星星，好像還有些陰沉沉的。
鹿小沅很擔心，不會下雪的吧。
廣場中央的大鐘已經(jīng)指向了十一點的位置，人群也變得更擁擠了。
謝炎攬過鹿小沅的肩，讓她離自己近一點，免得被人群沖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