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嘰……吱……”我被這小心翼翼的開門聲喚醒,掙扎著眨巴眨巴雙眼,又一次跌入夢鄉(xiāng)。
“噼里啪啦”、“嗚哩哇啦”、“嘩啦嘩啦”……一陣嘈雜的洗漱聲再一次把我吵醒,慵懶地用手背揉了揉眼睛,盡情的伸了個懶腰,呆坐在床上。
突然,小腹抽痛一下,霎時,肚子里猶如翻江倒海般,像是一場蓄謀已久的“核爆炸”。
我急忙下床奔向衛(wèi)生間,無奈只能弓腰抱腹在門外徘徊。感覺肚子都疼了一個輪回。
“咔嘰”終于聽到了久違的開門聲,羅伊一臉憔悴的出現(xiàn)在我面前,剛想問點什么,肚子又是一陣翻滾,感覺是吃壞肚子的節(jié)奏。
等我出來時,羅伊癱爬在桌上,何蘭正給她遞藥,“你還好吧!”她轉(zhuǎn)頭給我比了一個“五”!我繼續(xù)關(guān)切的說:“要不我陪你去醫(yī)務(wù)室吧!”
“吃點藥待會應(yīng)該就沒事了。”她一邊吃藥一邊說。
“馬上就要集合了,還是去醫(yī)務(wù)室看看吧!”何蘭看向我說,“甫竹,你八成也來不及洗漱了,就陪她去吧。”
陪她打點滴時,總感覺肚子有些不舒服,接連喝了幾杯熱水才舒緩過來,比起打針,熱水愜意多了,我們也借此在醫(yī)務(wù)室躲過了一早的軍訓(xùn)。
下午站軍姿時,教官先是和往常一樣“抬頭、挺胸、收腹……”不停的給我們糾正動作,聲音像砂紙磨過桌面般沙啞,但依舊磨滅不了軍人的那份剛毅。
撕聲沙啞的口令回蕩在耳邊,每一聲都在鞭策著我們機體的六十億條肌纖維,余音消散了許久,教官冷不丁冒出句:“有沒有哪位同學有意擔任咋們隊的標兵?。俊?p> 隊伍里鴉雀無聲,又說道:“這是項很光榮的任務(wù),代表的可是咋們班的門面,覺得能勝任的舉手示意一下。”
陸續(xù)有同學舉手,教官扭頭示意他們出列,又從隊伍中挑選了幾位心中的合適人選,一并帶到旁邊挨個指導(dǎo),似乎比平時更溫柔一些,口令也不像是粗獷的嘶吼,更像是在給妹妹輔導(dǎo)作業(yè)的大哥哥般輕柔,隱約聽到:“你們好好準備一下!”
沒一會兒,他的身影就走進我的視野,整個人又瞬間嚴肅起來,“稍息!立正……”帶著我們把學習過的項目全部溫習了一遍,與其說是溫習不如說是給幾位預(yù)備標兵查缺補漏,糾正我們錯誤的同時給他們反躬自省的機會。真是一個溫柔體貼的人!
教官命令我們原地休息,“你們認真看這幾位同學的演示,記住你們心中最標準的?!鼻辶饲迳ぷ樱昂煤每?,最后舉手投票,每人限三次!”
大約有十來個同學,劉佩晗和尹汀也在,不枉我們強大宿舍后援團的支持,他倆最后一舉奪魁。
沒多久,他倆就被一個女教官帶去了標兵訓(xùn)練營,看著他倆漸行漸遠的背影不得不說確實很般配,如果站在尹汀旁邊的人是我該多好呀!突然有點吝嗇給尹汀的一票,即使最后他還是會勝出。
晚飯后,我還是決定號召著舍友去看籃球,硬是死皮賴臉才把她們拖去球場,還每人倒貼了一瓶水?!案χ?,你這么大費周章讓我們來,不會就是為了給尹汀捧場吧!”羅依看著場上的尹汀調(diào)笑著說。
“好歹也是咋們班比賽嘛,氣勢上不能輸!”我拍了拍胸脯,又假裝傲睨自若給了她一個眼神,“就不能有點集體責任感!”
正說著,一個女生沖進了我的視線,雙手抱著水奔向尹汀,低著頭羞澀的把水遞到他面前。那瓶看著怪眼熟的,不禁看向自己手里,一樣粉色包裝的蘇打水,失落瞬間涌上心頭,用力擠壓瓶身。
正打開瓶蓋,打算一飲而盡,一只白皙修長的手一把奪過我手里的水,毫不猶豫地送到嘴邊。
那一刻我定住了,他若無其事地擦了擦嘴角的水,遞還給我,說:“我最喜歡的草莓味,謝謝!”我都不敢想象剛才發(fā)生了什么,他是直接拒絕了那個女生嗎?早知道買水時就不糾結(jié)了,直接買兩瓶,我也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尷尬。
晚上尹汀和劉佩晗直接就去了標兵訓(xùn)練營,我滿腦子都在想他倆的親密互動,突然覺得一切都那么索然無味。
解散后有氣無力地回到宿舍,劉佩晗調(diào)侃道:“咳,咳咳,老實交代啊,我們可都看見了。”
我強擠出一個微笑:“你說尹汀?。∫矝]什么,就一瓶水啦!”
“喲喲喲,應(yīng)該是同一瓶水。”羅依見縫插針。
“那我不還沒喝嘛!”我有些羞澀的解釋說。
你一言我一語的說了起來,躺床上習慣性陶出手機,羅依又逮著了機會:“和誰聊天呢?”
“我倒是想聊也沒聯(lián)系方式吶!”
“那還不簡單,等我回頭給你一個?!眲⑴尻嫌H描淡寫地接上。
我們其余幾個人不約而同的發(fā)出了驚嘆聲:“嗯?”
“別瞎想啊,我和他是表兄妹”
“啊,不是吧”
“騙你們干嘛,他爸是我二舅?!彼贿吺帐爸蹭佉贿呎f,“別看他在學校一副舉止大方,溫潤如玉的樣子,在家就是個暴脾氣,和我二舅一見面就吵架。不過應(yīng)該和他小時候的家庭教育有關(guān)系,我記得應(yīng)該是剛上初中的時候,我二舅競選上了公安局副局長,每天忙工作,沒上任多久我二姨又去鄉(xiāng)下支教,這三年他都是一個人過來的?!?p> “這么說我挺能理解的!”
“為了他上學方便,我二舅特意在學校對面買了棟學區(qū)房?!?p> “反正房子空著也是空著,你以其住校還不如住你二叔家!”
“我二舅也和我說過,他們父子倆一見面就吵架,我杵在那多尷尬?!?p> 我們越聊越起興,突然,一道道白光穿過門上方的透明玻璃閃爍在天花板上?!芭榕榕椤?、“砰砰砰”急促的敲門聲隨之而來“又是你們,出來出來,全部出來!”我們一二個狼狽的排列在門口,“不想睡,就去操場走兩圈!”班主任果然是人狠話不多。
我們到操場時,跑道上圍滿了黑壓壓攢動的人影,我們也加入到了這支龐大的隊伍當中,不禁感嘆這突襲的戰(zhàn)果累累呀!
雖然平時活潑亂跳的,但體力從沒讓我失望過,能倒一絕不倒二。我在隊伍的尾巴上步態(tài)瞞跚,想偷偷站起來跑幾步,回頭一看,一個身影在黑暗中搖曳,原來是劉佩晗!
我應(yīng)該是找到同伙了,故意放慢腳步,和她一起拖在隊列的末梢,心照不宣,一言不發(fā)、步調(diào)一致地并排走。絲絲霧云背后若實若虛的圓月,勾起了我對少年純情的遐想,心里的亢奮讓我忘卻了雙腿的酸脹?!昂暨?呼哧..“伴隨著一聲聲急促的喘息,她不禁感嘆:“太累了!”
“馬上就到頭了,再堅持一下!”我回過神安慰說,“想點開心的事,轉(zhuǎn)移一下注意力或許會好點?!?p> “我腦子里就一個大寫的'累'!”
“那我?guī)湍戕D(zhuǎn)移一下注意力?!罢f著就把手伸向她胳肢窩,她夾緊胳膊試圖扒拉我,重心失衡一不小心就向后揚了過去。
“誒,后面兩個,干嘛呢!”一陣訓(xùn)斥從老師們站的方位傳來。
我立馬切換上了合宜的面部表情,扶著佩佩一本正經(jīng)的回答:“老師,有同學摔倒了!”
“算了算了,扶著她走過來吧!”老師招招手無奈的說。話音剛落,佩佩忍不住噗嗤笑了一聲。我倆深厚友誼的種子應(yīng)該就是在今晚播撒,并迅速長出了萌芽。
這是我學生時代最后一次接受體罰,倒也不是說多刻苦銘心,只是當后來再看到圓月時,就會不自覺開始尋找霧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