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
殘陽似血。
唐茹蜜和田思思二人奔回煙和坊的時候已是傍晚。
殘照當空,似血染紅了西天的云朵。唐茹蜜偶爾抬頭望去,竟會忍不住的心驚。一想起剛才尸橫遍野的場面,她的牙就會忍不住地打顫。
終于到了煙和坊。
她心里唯一的想法就是趕快找到云天歌,求他回去救唐堯!
許是殷七娘有事安排,四妮兒那丫頭此時竟不在門口守著。也虧得守門的兩個小廝認識唐茹蜜,二人才得以輕易進門。
估摸著時間,剛才在王二的住處不歡而散,此時云天歌也該回來了。
——如果他會回來的話。
唐茹蜜轉念一想:“這煙和坊里有他云天歌心愛的殷七娘,他若不回來,要是腰帶的刺繡磨壞了誰幫他補?”
所以唐茹蜜二話不說就往云天歌所住的屋子趕。
走到之前落腳的院落,遠遠地便看到了長笙。
長笙當然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見唐茹蜜來了,還當是她貪玩晚歸。正要咧開嘴打招呼,唐茹蜜已先氣吁吁問道:“云天歌人呢?”
長笙見問,不由得撓了撓頭,回答道:“盟主他……”話說到一半,又突然四處張望一番,神神秘秘地湊到唐茹蜜耳前輕聲道:“盟主他剛才一回來,就往那老妖婆的住處去了。”
長笙口中的老妖婆,指的當然是殷七娘。
而且他說話時眼神瞟過去的方向不正是殷七娘住處的所在嗎?
聽了長笙的話,唐茹蜜的心里又升起一種不痛快的感覺。
——不是明明已經(jīng)釋懷了嗎,為什么還會覺得不痛快?
唐茹蜜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如此地不爭氣。可是現(xiàn)在情況緊急,她當然不能被這區(qū)區(qū)的兒女私情所囿!
況且,云天歌只是去殷七娘住處了。
這大白天的,兩人能發(fā)生什么事?
一路走,一路想。
不一會兒,已來到了殷七娘的庭院。
一進這庭院,唐茹蜜便發(fā)現(xiàn)四妮兒站在門口守著。
——進煙和坊大門的時候沒看到她,原來在這里伺候著呢。
四妮兒見唐茹蜜又回來了,眼神之中閃過一絲意外,便連忙迎上來道:“小茹姑娘,你怎么到這里來了?”
唐茹蜜剛從鬼門關逃回來,哪有空和四妮兒客套。邊向前走邊問:“我找云天歌,他在這兒吧?”
“天歌少爺他……”
猶豫了片刻,最后還是點了點頭。
有了這樣的回應,唐茹蜜哪里還管得了許多?她三步并作一步,直接就推開了殷七娘屋子的門。
門被推開了。
大白天的,但凡是腦子正常點的人都不會想到要把門反鎖的。
所以唐茹蜜很容易就把門推開了。
按理說,如此冒冒失失地就去推別人屋子的門,肯定是不禮貌的。如果屋子里的人膽子再小一些,那估計會被嚇得不輕。
唐茹蜜也知道自己這樣做不太合適,可是沒辦法,事情太緊急了!
屋子里的人有沒有被嚇到不知道,推開門的瞬間,唐茹蜜已先被嚇了一跳。
云天歌就這樣坐在屋子中間的椅子上,端端正正動也不動地坐著,臉上連半點吃驚的樣子都沒有。椅子是木頭做的,他整個人也像是木頭做的一樣。
他若是像個木頭一樣坐在椅子上,這也沒什么嚇人的。
真正嚇唐茹蜜一跳的是另一個人,一個長得很好看的女人。
——這個很好看的女人當然是殷七娘。
殷七娘當時正坐在云天歌的大腿上,只見她面帶微笑,指尖正劃過云天歌的下巴。當唐茹蜜推開門的一剎那,她也只是從容而優(yōu)雅地轉過頭來。
她看向唐茹蜜,笑容依舊很甜,動作也依舊很優(yōu)雅。她這是坐在男人的大腿上,可那樣子卻比其他坐在椅子上的女人還要優(yōu)雅一百倍。
就在轉過頭看向唐茹蜜的一瞬間,她的手已勾住了云天歌的脖子。
動作依舊是那么流暢而自然。
唐茹蜜瞪大了眼睛,張大了嘴,腦子里一片空白。
她甚至已忘了自己過來是為了什么。
眼前的一幕只能讓她怒火中燒,擲地有聲地罵出來三個字:“不!要!臉!”
她可不是因為吃醋,而是因為實在氣不過:這世上怎么會有人如此不知廉恥,光天化日之下竟然……竟然……
唐茹蜜實在想不出一個合適的詞來形容云天歌與殷七娘正在進行的茍且之事!
殷七娘可沒有因為唐茹蜜罵出這三個字而顯出半點尷尬。她非常自然地笑著道:“小茹姑娘,我聽說你回關外侯府了。這不,什么風又把你給吹回來了?”
此時唐茹蜜氣得連話都說不出來,哪里還能回答殷七娘的話?加上一路上快馬加鞭,只見她頭發(fā)略微散亂,前胸也在不停地起伏,別人還是能看出幾分狼狽來的。
殷七娘當然也已經(jīng)看出。
所以她拍了拍云天歌的大腿,眼神沖著唐茹蜜一挑:“我看小茹姑娘趕回來也很辛苦,這位子要不要讓給你坐一坐?”
被殷七娘如此一番羞辱,唐茹蜜真是又氣又委屈。
遇襲之時,她第一個念頭想到的便是云天歌!只是因為她相信,云天歌是一個靠得住的人。可是現(xiàn)在,眼前真真切切的一幕給了她無情的打擊。
——從王二處回來,他就已忍不住要來殷七娘這里享樂!
想到這里,唐茹蜜的淚水便如打了串兒的珍珠一般簌簌地落了下來。
身后的田思思哪里見過大小姐受這等的委屈?眼見著大小姐悲痛著落淚,她已忍不住沖上前來指著云天歌的鼻子質問:“枉我家小姐在危難之時對你還是那么信任,可現(xiàn)在看來,你已不能算是個人!”
聽了這話,云天歌的眉頭已不禁地一皺。
“出什么事了嗎?”
唐茹蜜心灰意冷,她已不想再多費口舌,也不想在這煙和坊里多待片刻。
嘆了口氣,轉過身,幽幽地道:“思思,我們走吧?!?p> 到了此刻,云天歌當然已發(fā)現(xiàn)情況不對。
不知何時,他已站起身來。就連殷七娘也規(guī)規(guī)矩矩地站在了他的旁邊。
唐茹蜜沒有說話,倒是田思思氣不過:“我們在回府的路上遇到了青竹,枉我家小姐還認為你會回去救人,沒想到……”
“夠了!”
唐茹蜜打斷了她的話,斬釘截鐵地道:“思思,我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