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小時后,潘璠乘坐的飛機在周市機場降落,而此時已經(jīng)很晚了,潘璠推著行李箱在機場的出口站了很久。
看著這個城市的霓虹燈光,潘璠一時間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來這里,他已經(jīng)離開了十年,就因為收到一個十年不見的人的信息。
滿目的繁華是在橋市的小鎮(zhèn)上不曾見到的,哪怕在艾市已經(jīng)見到過比這更加繁華的霓虹,但看到周市的潘璠心里又升起莫名的情感,熟悉又陌生。
潘璠發(fā)消息給潘父說自己到了,但自己就不去他家了。
潘璠拖著行李箱到機場附近找了個酒店住下,打算明天再去潘父的家,潘父的病已經(jīng)做了手術(shù)了,現(xiàn)在在家休養(yǎng),手術(shù)成功以后潘父第一個通知的就是潘璠,潘璠收到了消息之后還是思考了幾天。
潘父的病不是大病,但他這么多年還是很愧疚,手術(shù)剛過,他就想著要見見潘璠和潘母,但十年過去了,十年間他和潘母沒有聯(lián)系過,只偶爾會給潘璠發(fā)消息,盡管潘璠不回復(fù)。
他抱著試試看的心態(tài)把自己的病情告訴潘璠,幾天之后,就在他要失望的時候,突然收到潘璠說自己會來看他的消息。
躺在酒店床上的潘璠,呼吸著這個陌生而又熟悉的城市的空氣,潘璠思緒紛飛,在潘母知道潘父出軌的日子里,潘母的臉上沒有就再沒出現(xiàn)笑容,家里的氣氛也變得冰冷。
原本一家三口歡樂溫馨的日子一去不復(fù)返,只剩下隔閡與猜疑,知道真相的潘璠自然是站在潘母的這邊,所以潘父潘母離婚后潘璠跟著潘母回到橋市生活。
但他一直把害潘家破裂的罪怪到潘父身上,相當(dāng)于他其實是恨了潘父十年,或許潘母已經(jīng)放下了,但他仍舊耿耿于懷。
他也想不通自己是懷著怎樣的心情重回周市,再見潘父,但鬼使神差的,他就是覺得要回來看看他。
?。?p> 翌日,潘璠從酒店的床上醒來,他下樓吃了點東西就帶著行李打車去到潘父給他的地址,十年過去,潘父早就搬家了,從原來的小區(qū)商品房搬到了現(xiàn)在的別墅區(qū)。
當(dāng)然,潘父的生意也越做越大,公司雖然在和潘母離婚后受到重創(chuàng),但后來的規(guī)模也越擴越大,直到形成現(xiàn)在這樣在周市那么強的競爭之下牢牢地站住了腳跟。
到了別墅區(qū),潘父顯然是打過招呼了,潘璠報上了名字登記之后就進去了。
到達潘父所給的門牌號的別墅,看著緊鎖的大門,潘璠過去按了門鈴,不一會兒,一個四十多少打扮樸素還系著圍裙盤著頭發(fā)的女人走出來。
潘璠不知道這是誰,但女人走到門口就對他說:“你就是潘先生的兒子吧,快進來,潘先生老早就起來等你了?!迸说谋砬橛行┘雍团d奮,對潘璠的到來表現(xiàn)得很歡迎。
潘璠跟著進去,客廳里,沙發(fā)上坐著一個人,旁邊還有一根拐杖,這人頭發(fā)已經(jīng)白了一半,臉上也有很多褶子和皺紋,第一眼潘璠就認(rèn)出了這個人是他的父親。但令他震驚的是,潘父明明才五十歲出頭,卻蒼老得像七十幾的古稀老人。
聽到開門的聲音,潘父立刻就把頭轉(zhuǎn)了過來,看到潘璠,潘父很是激動,但卻一時不知道說什么,潘璠也只是看著他,不知道如何開口,氣氛有些靜謐的尷尬。
最后,潘父向潘璠招了招手,說道:“來了就不要站在門口了,快把行李放下,過來坐?!?p> “小趙,幫小璠把行李放好?!?p> 潘璠把行李遞給剛才給他開門被潘父稱作“小趙”的女人,然后走到沙發(fā)那邊,在潘父旁邊的沙發(fā)落座。
“你的病怎么樣了?”坐下后潘璠就問道。
“手術(shù)很成功,現(xiàn)在就是在家好好休息,看恢復(fù)情況。”
“那就好。”
氣氛這一次冷了下來。
半晌,潘父才繼續(xù)說道:“我去看了你的那個電影,還不錯,這么多年,你一直堅持你的夢想,還成功了,爸爸很是為你驕傲?!?p> 聽到“爸爸”二字,潘璠還是有些動容的,雖然面上不顯,但語氣明顯不那么生硬了。
“嗯,現(xiàn)在在BJ也挺好的,你呢,過得怎么樣?”
“我,我也挺好,我,我還想問一下,你媽現(xiàn)在怎么樣?”潘父小心翼翼地把后面的話問出來,問完就有點退縮。
潘璠也沒想到他會在現(xiàn)在問這個,略沉吟了幾秒,在潘父退縮又希冀的眼神注視下,說:“我媽也很好,身體不錯,還經(jīng)常去跳廣場舞。哦,對了,舅舅前段時間結(jié)婚了?!?p> “那就好,那就好,你舅舅也老大不小,結(jié)婚了好。”
就在兩人在這種尷尬氣氛中一問一答的聊著的時候,樓上傳來一聲“爸爸,你今天怎么沒有叫我起床呀?”
潘璠抬頭望去,一個小女孩在樓梯上緩緩下來,小女孩穿著睡衣,頭發(fā)還亂糟糟的,小聲還揉著惺忪的眼睛,說話的聲音是孩子特有的童音。
然后潘璠就看到她踩著樓梯啪嗒啪嗒的往下跑,一下來就往潘父旁邊蹭。
潘璠率先問道:“這就是當(dāng)年的那個孩子嗎?”語氣很平靜。
但潘父卻沒來由地眉心一跳,底氣不足的說道:“是啊,就是那個孩子,她叫潘梓卉,也是你的妹妹?!?p> 潘璠不知道對這個孩子該有什么感情,是憤怒?憎恨?還是怨懟?但都不是,潘璠在見到她的那一刻就一直是平靜的,那是一種釋然的平靜。
他知道當(dāng)年的是不是她的錯,這是大人之間的事情,但他對她也的確沒有什么感情,所以只是平靜,一種放下了的釋然的平靜。
所以他只是說:“有十歲了吧。”這是一個平常的問候。
但聽在潘父的耳朵了,卻是一種質(zhì)問,也許是愧疚作祟,他不敢抬頭看潘璠,看著潘梓卉說道:“是快十歲了,現(xiàn)在暑假,在家玩呢?!?p> 潘梓卉坐在潘父的旁邊,卻并不老實,小手抓著潘父的手指,頭還一點一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