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6年我23歲,大學(xué)畢業(yè)之后一事無成的漂泊了半年,及近年底,在合租房沒多遠(yuǎn)的報亭里給我爸打了半小時電話后,終于妥協(xié),打算就這樣沒皮沒臉的回家去,混吃等死準(zhǔn)備過了年去我爸托關(guān)系找的出版社當(dāng)當(dāng)小工。
他們都說深圳是個遍地都是黃金的地方,在這改革開放的年代隨便一撈都是錢。而我在這里呆了許久,帶走的只有一頭半年沒剪油的能炒菜的頭發(fā)。背著行李在火車站前面站著,心里想著我以后應(yīng)該不會再來這個地方了吧。
坐了幾十個小時的綠皮車廂,聞了幾十個小時的腳臭,聽了幾十個小時的嘈雜,我終于到了家。我家在北京的一個普普通通的老街巷子里,隔壁的張大爺還在修著騎了幾十年的鳳凰28大杠,李大媽的豆汁兒攤依然有不少人在排隊,關(guān)大爺還是坐在躺椅上喝著茶:草繩兒你丫回來了啊,快來給大爺我倒杯茶。關(guān)大爺是滿清后裔瓜爾佳氏改革開放之后就改姓了關(guān),擱到以前咱還要給他磕一個。我不喜歡他叫我草繩,小時候被蛇咬過,十年怕草繩嘛,就這樣就叫起來了,后來在我的抗議下,慢慢的也就不叫了,但是這關(guān)大爺不管這個,非說自己是王爺,愛怎么叫就怎么叫。我心說你老婆連個京巴狗都沒有算什么王爺。
我一向認(rèn)為自己是個很憊懶的人,特別是在那幾年里。我每天在家里睡到十二點起床,而且我偏執(zhí)的非要吃了午飯之后再刷牙,可以避免不必要的麻煩。這次回家畢竟還是很心虛的,吃完飯老實的洗碗擦桌,趁著爸媽睡午覺的時間看會電視,五分鐘一次的電視不清楚就要拍一拍,去外面晃一晃天線,實在受不了了,就出門逛一逛。逛一逛潘家園,裝模做樣的瞅瞅這個,掂掂那個。晃悠一圈就裝作很有文化的樣子去王府井新華書店看一看,看各種各樣的小說,古龍金庸倪匡瓊瑤,然后再去旁邊的租CD的唱片店看一看,我從深圳回來之前買了一個老式磁帶機(jī),心想著不能浪費就想租些磁帶回去聽看了半天看到一個挺有意思的名字——樸樹,我對老板說:真有意思這丫叫個韓國姓。老板說:這是個新人他叫濮樹,公司給改的名字,不是韓國姓。我把磁帶拿起來看看《火車開往冬天》